文/新浪财经专栏作家 方子言
什么是四大的竞争?那是被演绎着的表面的和平,实质却是明明白白的输赢。输的人很难真的承认失败,赢的人也并不觉得完全胜利。正所谓不招人妒是庸才,可现实却是:有才华的不一定就能赢,而庸才也不一定会输。
顾问莫彦曾经非常怀疑自己的天赋。她在咨询部做了两年,还总被高级顾问埋怨会犯低级错误。有的时候因为不够细心,有的时候是因为思考方向偏差,更多时候是因为她Totally No Idea,所以她做的PPT总是被批评没逻辑,没观点。
她显然是那种要靠高级顾问手下留情才能勉强拿到绩效合格分的顾问。四大的竞争对于莫彦来说,没什么可说的,她没有别人优秀,她输了。可她搞不懂为什么别人一样研究生毕业进入四大咨询部,就她没有想法呢?她羡慕她的同级同事,看见他们和高级顾问热烈又融洽的讨论气氛,插不上嘴的她觉得自己就是个门外汉。
她的职业生涯辅导员告诉她:这没什么,你只是需要时间。可是那个时候,她不懂。
连续排名最末的压力,让莫彦随后跳槽到一家本地咨询公司。她想,也许这样竞争的压力就不在了。她能够在一个稍微慢一些的环境里累积自己。可她发现,在这家公司,她受到了更深的排挤。比较起其他同事来说,她拥有国际公司的光环。这个光环使别人对她有很高的期望,也让同事对她有了戒备之心。这种戒备之心让她在这里度过了难忘的时光。
那年,她穿着高跟鞋,搭乘破旧的城际大巴拜访客户,下车后在一个小镇步行越过数个坑洼不平的街区找到客户,然后费尽口舌争取一个只有10万元的项目机会;那年,她在寒风中8点回到家,收到来自公司CEO的邮件,要她在一个晚上完成100道问答题来证明自己真有专业能力;那年,她突然被派到北京参加培训,然而住宿却被安排到一间破旧不堪的合租房,而培训,竟然只是在北京总部打打杂,所谓熟悉熟悉环境。
后来,公司没有数据库,她就到处买书学习;她可以去接飞机,也可以去买打印机;可以被要求打卡上班,也可以被要求暂替前台。
她的烦恼,突然比在四大时多了许多,她的世界也突然复杂了许多。原来,做咨询,顾问自己就是产品,顾问必须得到同事的认可,得到客户的认可。为了成功,也许她要做许多原来不曾考虑过、不必要或者不屑做的事情。
莫彦后来回到了四大,尽管她当时可以选择其他国际咨询公司。其实,她只是单纯觉得有些烦恼,四大好像少一些。
那年,她一入新公司就开始了解自己第一个项目高级顾问曾经负责过的项目与行事风格;她懂得了和秘书处理好关系的重要性;她知道要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从而得到更多的专业指导;她明白要主动争取更多任务,从不Say No,刻苦努力,来打开局面;她知道自己在公司中名声的重要性。挫折是什么?是无往不利的前提。
她只用一年时间,越过了管理她的第一个高级顾问,成为了项目经理。
传奇故事诞生了,没人知道她的过往。
被莫彦超越的高级顾问名为陈媛,是莫彦在新公司的第一个目标、第一个老师、第一个朋友、第一个对手。竞争是什么?赢过朋友后却不知如何安抚,输了友情后却无法敞开心扉。似是而非的隔阂是莫彦心中的痛。她当然赢得光明正当,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经理晋升向来是每个四大人职业的重要里程碑,名额有限,陈媛从此与莫彦之间永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莫彦从此势不可挡,独当一面。而陈媛,和一些曾败在莫彦后的顾问们,对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虽然晋升的不止莫彦一个,可莫彦是最没有根基的一个。一年,凭什么?于是开始有了传言,莫彦与某公司高层过往甚密,莫彦在晋升中的卑劣手段,莫彦对项目顾问的压迫,莫彦及其让人难以忍受的性格。没人能说出来具体的4W1H,但是分量已经足够。
那天晚上,她在公司的洗手间,第一次为工作流下了眼泪,她不敢哭出声音,不停压抑自己。这眼泪没有在连续两年快不及格的时候流,没有在小镇的街上流,没有在出租屋里流,更不会在任何工作压力面前流,却是在现在,她没有错,又像是错了。
到底什么是四大的竞争?像是单纯,又像是复杂。宽容,也许是唯一让我们都释怀的方式。
同事,是那个可以在外地出差对你嘘寒问暖、陪你寻医问药的人;同事,也可以是那个给你启发,与你争吵,不断发生各种爱恨情仇故事的人;同事,是那个自己工作做完,却二话不说就陪你加班到天明的人。同事,更是值得被宽容的人。其实,我们不需要互相折磨,该被折磨的是自己,是自己的实力。
(本文作者介绍:四大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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