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多宝“退火”：工厂停产欠薪 凉茶行业风光不再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调查 | 从加多宝看“退了火“的凉茶行业：如人饮茶，凉暖自知

　　让凉茶成为家喻户晓的饮料品类，从小镇工厂发展成拥有十几个基地的大型企业。经历辉煌的20多年后，如今加多宝正遭遇成年后的烦恼。

　　9月10日每日经济新闻（微信号：nbdnews）曾报道，加多宝位于东莞的工厂已经停产，位于清远的工厂出现较大规模减员。

　　为了弄清楚加多宝全国其他基地的情况，记者兵分多路，探访了加多宝杭州、绍兴、武汉、仙桃、资阳等地工厂的情况。有几个基地如武汉加多宝饮料有限公司生产正常，但也有些工厂出现停工情况，比如坐落在“人间天堂”杭州的加多宝工厂。

　　浙江·加多宝麻烦不断：

　　欠薪、停产正上演

　　根据此前媒体报道，杭州加多宝饮料有限公司是加多宝集团两家生产凉茶浓缩汁的厂家之一，如今，加多宝身处舆论漩涡中，那么，公司旗下浙江区域的生产基地会是何种情况？

　　多人称杭州加多宝已停产

　　位于杭州下沙经济技术开发区23号大街750号的杭州加多宝，成立于2006年。加多宝官网介绍，“杭州厂的管理既传承了西湖的婉约，又彰显钱塘江的澎湃，生产质量与人才发展并重，独具特色。”

　　9月11日、12日，每日经济新闻（微信号：nbdnews）记者先后多次前往杭州加多宝工厂所在地，发现与之毗邻的是一些国内外知名饮料企业的工厂，相比其他工厂门口运输车来往装卸的忙碌景象，杭州加多宝工厂门口显得非常冷清，大门紧闭，在工作时间段也能看到零星人员进出。

　　“工厂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了，从上周开始工人就在维权和工厂谈判，现在还没有谈出结果。”杭州加多宝员工王明（化名）表示。另一名杭州加多宝员工吴森（化名）也透露，员工工资现在是分批发，目前工厂已经停产，公司经营上出现了一些问题。

　　但杭州加多宝工厂员工李敏（化名）的说法是，“我们的诉求是申请相关级别的员工加工资，只有加了工资员工才会生产，我们都已经几年没有加工资了，现在也没有发工资”。

　　针对受访员工的说法，9月13日，记者通过加多宝官网披露的联系方式致电杭州加多宝，对方自称公司保安处工作人员，其表示，由于公司没有给员工发放工资、加班费，从上周开始就已经停工停产，现在还没有确定开工时间。记者要求进一步和杭州加多宝相关领导沟通，对方表示，领导可能不在杭州加多宝，请记者改日联系。

　　那么，杭州加多宝的现状对下游是否会受到影响？

　　加多宝旗下的一名经销商林淼（化名）向每日经济新闻（微信号：nbdnews）记者透露，公司主要从北京和杭州等加多宝工厂进货，进货的产品主要为加多宝凉茶和昆仑山水，依托电商平台销售，夏天处于旺季，过去一个月网上销售销量还算不错，尤其是凉茶。林淼觉得目前能感受到的情况是，去加多宝进货的货量比较紧张，不确定是否是产能问题还是基于旺季销售的原因。

　　运输司机空“手”而回

　　9月12日下午，在杭州加多宝门口停了3辆运输卡车，运输司机周师傅向每日经济新闻（微信号：nbdnews）记者透露，是经销商联系的他们，让他们来加多宝拉货去昆山的，但是却被告知当天无法装货，“没有员工装货，加多宝饮料现在也没有货，矿泉水还有。”

　　9月11日，杭州加多宝大门前，曾来此装货的王鸣（化名）在向内眺望（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叶晓丹 摄）

　　此外，另一名运输司机朱师傅说，之前有不少运输司机通过网络平台接单，联系他们的物流公司让司机们去加多宝拉货，但是，运输司机有好多笔帮加多宝装货的酬劳还没有拿到手。朱师傅表示，他也有一笔运输费没有拿到手，他去找物流公司，物流公司的负责人称加多宝也欠他们不少钱，让司机们找加多宝。“前几天，我有几个老乡，合计被欠了6000多元的运输费，找加多宝要，后面听说这笔费用要到了。”朱师傅说。

　　和通过网络平台接单的师傅不同，从苏州来的王鸣（化名）是杭州一家小物流公司以前联系过来装货的，“2018年5月份从杭州加多宝工厂装货。当时就有同行和我说，你帮他们装完这次货，估计薪酬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拿到手。没想到这一等就4个月。”不过这笔钱按理并不是杭州加多宝给他。

　　9月11日下午，每日经济新闻（微信号：nbdnews）记者在杭州加多宝门口见到了这位第二次来杭州拿酬劳的王鸣，他说自己被欠的薪酬一共才1000多元，“物流公司的对接人之前说6月15号会给我打款，但是后面一拖再拖没有下文，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了，微信联系也没有回应。”他说，因此自己又来杭州加多宝打听消息。

　　需要指出的是，几位运输司机的说法，因电话无人接听，记者未能从杭州加多宝方面得到证实。

　　9月12日，王鸣告诉记者，他亲自去了一趟物流公司，最后物流公司把钱给了他。而在杭州加多宝装不到货的周师傅空车连夜赶回了昆山。

　　四川·加多宝工人戏称“耍着拿钱”

　　位于资阳的四川加多宝饮料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四川加多宝）于2012年2月注册成立，生产线于2014年投产。每日经济新闻（微信号：nbdnews）记者近日实地探访四川加多宝发现，公司工厂目前生产并不顺畅，有时也会停工，员工们甚至戏称“耍着拿钱”。不过，记者也发现，四川加多宝仍在招聘生产人员。

　　工厂员工：耍着拿钱，舒服不？

　　9月11日下午，记者来到四川加多宝所在地。从外面看，整个工厂被铁质围栏包围着，厂区背后是一片小山坡，有3道大门，但只有正门可以通行并有人值守，其他两道无人把守的大门紧闭。

　　记者绕着围栏走了一圈，发现厂区比较干净，除了一两位正在打扫清洁的保洁人员，几乎没看到其他人。厂棚旁边的烟囱也没有出烟，整个工厂显得异常安静。记者隔着围栏向一位保洁人员打听生产情况，对方表示：“现在没有生产，这个月停了几天了。”

　　9月11日，从墙外看四川加多宝内部，一个没有冒烟的烟囱（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曾剑 摄）

　　在厂区正门，记者看到大门也处于关闭中，只保留了一道小门方便通行。由于对面的一家食品工厂正在建设，人来人往，加多宝这边相比下稍显冷清。记者告诉值守的保安是来应聘的，对方表示不清楚。记者随即向一位身着加多宝工服，佩戴工牌的，似乎是出来休息的人士打听情况，该人士说：“在招人，先要通过网上投简历，再通知过来面试。”但在记者询问的工厂目前开工充足与否时，该人士没有回应。

　　期间，记者看到陆续来了数人在保安处登记，随即被一位女士领进了大门旁边的小屋中。此时，旁边有人指点称，该女士就是人力资源部的人，让记者找她咨询工作的事情。该女士回应称，公司现在在招收普工、生产技术员，会不会做无所谓，如果应聘上了，公司会派人带，“有兴趣的话，可以通过资阳大众网给公司投简历，如果公司觉得合适就会通知你过来。要上夜班，三班倒”。

　　对于公司生产是否稳定的问题，上述女士表示：“这个说不清楚，根据市场销量来看。”记者又提出想参观一下工厂，她则以“外人不能进入工厂”为由予以拒绝。

　　此时，从加多宝工厂里面出来了五六人，他们围着休息区或交谈或抽烟。其中有人大声说：“居然还在招人？”

　　在记者的询问下，他们称自己就是在里面干活的。有人告诉记者，“（工厂）现在就停着，没有生产”。另一人则透露：“一个月就生产了几天。”

　　9月11日，四川加多宝大门外，有几人正在等候（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曾剑/摄）

　　工厂停工，工人上班做什么？“上班照样喊我们上，耍起拿钱，舒不舒服？只要不请假，钱一样拿得够。”有人戏谑地说。不过，他们表示工资还是有拖欠的情况发生，“有的时候拖一两个月才发”。对于是否有复产的消息，他们均称：“不晓得，说哪天生产就哪天生产”。

　　凉茶行业的日子不如往日

　　为了能进一步核实加多宝各地工厂运行的情况，每日经济新闻（微信号：nbdnews）记者来到了加多宝位于北京和香港的总部，能看出的是，两个总部均运营正常，但对于各地工厂的消息，两边都没有透露太多信息。

　　香港加多宝集团总部（图片来源 每经实习记者 刘晨光 摄）

　　9月7日，最高人民法院正式驳回了广药集团所提出的红罐包装装潢案再审请求。加多宝集团总裁李春林对媒体称，加多宝最大的危机现已免除。

　　但每日经济新闻（微信号：nbdnews）记者却在采访中发现，无论是曾经从事凉茶行业的人士还是饮料同行，都认为加多宝今日的情况并非一朝一夕造成。

　　食品饮料行业观察人士陈道嫦认为，当初“鸿道集团”与广药集团为官司互扯时就非常激进，抢报纸的头版广告位置、电视台的黄金广告位置，在经销商和终端渠道上也是高举高打，花高代价换排他协议，这让加多宝在那几年里靠高投入换回了高销量，但同时也牺牲了利润。

　　陈道嫦还说，随着凉茶行业遭遇增长瓶颈，加多宝很难再出现快速扩张，而接二连三的官司赔偿也让加多宝耗费了很多精力、资金。但现在看来影响可能不止这样，因为加多宝可能只是赢了市场、没有多大利润。再加上一直输官司，也可能影响团队稳定性。因此，陈道嫦认为，基于以上原因，加多宝在过去几年可能会比外界想象的艰难。

　　“2013年以后加多宝每年的市场投入很大，再加上各地建厂房等固定资产投入。”陈道嫦认为公司利润上会不好看，虽然原先在渠道和营销战略上加多宝的确比王老吉更有针对性，但在移动触媒时代，两者之间的营销差异越来越小。再者，传统的“烧钱”营销模式难以为继。

　　陈道嫦认为，不论加多宝现在情况如何，最重要的还是加多宝需要找到更符合市场消费升级行为的切入点，就像当年提出“怕上火喝王老吉”的概念一样，重新在市场上找回凉茶产品的定位。

责任编辑：孙剑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