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廖勤
与过去十多年一样,今年3月11日,下午2点46分,日本全国默哀一分钟。
12年前的这一刻,一场9级强震袭击日本,地震引发海啸、核泄漏,造成至少2.22万人死亡和失踪。
今年是“3·11”东日本大地震12周年。除了12年来始终如一的默哀与祈祷,今年的纪念还多了几分忧虑与恐惧。
日本政府决定春夏期间将核污水排放入海,还推动重启核电站、延长核电站服役期。一系列举动为12周年纪念投下“核”阴影。
外界认为,在处理核污水等灾害遗留问题上,日本并未采取负责任的态度,与其自我标榜的绿色环保、遵守国际规则、承担更多责任与义务相违背,最终将损害日本的国际声誉,也无助于根本解决灾害遗留问题。
悲伤丝毫未减
灾难过去十多年后,尽管国家层面已不再举办纪念活动,受灾地区的政府也缩减了纪念活动规模,但是在3月11日这天,日本各地仍举行各种纪念活动,为当年地震、海啸的遇难者献花、祈祷、鞠躬、默哀。
在刚刚过去的周六,在遭受海啸袭击的岩手县和宫城县,一些居民走到海边,为遇难的亲人和失踪者祈祷。
在宫城县仙台市的一所小学,人们放飞数百个彩色气球,以纪念逝去的生命。
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也于当天前往福岛出席纪念活动。除了哀伤悼念,岸田带来的更多是重建的信心和许诺。
他在讲话中表示,政府将“继续尽最大努力”确保福岛和东北地区的重建。
岸田还说,疏散令被部分解除后已取得进展,福岛已经“开始走向全面恢复和振兴”。
不过,数字与事实却有点冰冷。
据日本警察厅最新统计,2011年“3·11”大地震造成15900人死亡、失踪2523人。
此外,据重建机构统计,截至去年3月31日,与灾难有关的死亡人数为3789人,包括因疾病或压力引起的自杀。
法新社称,核泄漏虽然没有直接造成人员死亡,但事故发生后约有16.5万人自愿或根据疏散令离开家园。
日本媒体披露,尽管灾区基础设施建设取得进展,但受福岛核电站事故等因素影响,至今仍有约3.1万人背井离乡。在过去十多年中,受灾最严重的城镇人口大幅减少。
“经过大规模清污工作后,核电站周围大部分地区已被宣布安全,但许多居民没有选择回来。”法新社称。
12年过去了,“对我来说,悲伤没有改变,丝毫没有减少。”一名55岁的福岛县居民说。
“对海洋进行恐袭”
重建及善后工作也是困难重重,包括安置受灾居民、清理熔毁的核反应堆、去污作业、重振地方经济等等。
比如,怎样清除福岛第一核电站核反应堆中高放射性的核燃料碎片,至今仍未决定。
又如,福岛县内的核去污土壤目前保管在过渡性贮藏设施中,最晚将在2045年运至福岛县外进行最终处置。然而,截至目前仍未确定具体处置运送地点。
据共同社报道,福岛第一核电站附近仍有禁区,预计要到2041年至2051年才能完成核反应堆报废工作。
而最棘手也最引发争议的是核废水排放问题。这也使得今年的纪念被笼罩在核阴影带来的忧惧氛围中。
3月10日至11日,日本民众在经济产业省及东京电力公司附近举行集会,反对日本政府和东电于今年春夏期间将福岛核污染水排放入海的计划。
尽管遭遇各方反对,包括当地民众、渔业企业以及邻国和太平洋国家,但是岸田政府仍坚持在今年春夏之际排放核污水。岸田称,为了实现福岛重建,这一时间无法推迟。
按照日本方面的解释,急于排放是因为核污水储存已近极限。日媒称,福岛第一核电站的储水罐容量为137万吨,如今核污染水已增至132万吨,接近饱和。
日本方面强调,核污水将经过净化和稀释再排放,并已获得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的认可,而且是在数十年内逐步排放,所以不会对海洋环境产生破坏性影响。
事实上,IAEA技术工作组尚未完成对日排海方案的评估,更未得出最终结论。
日本的说法和做法受到舆论广泛批评和质疑,认为“无异于对海洋进行恐怖袭击”。
3月10日,中国外交部表示,日本福岛核污染水处置关乎全球海洋环境和公众健康,不是日方一家私事。中方敦促日方正视各方合理关切,在同周边邻国等利益攸关方和有关国际机构充分协商并达成一致前,不得擅自启动核污染水排海。
外交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教授周永生表示,将核污水排放入海是日本三届政府持续推动的事务。安倍晋三执政时期就有此计划,菅义伟政府在2021年4月作出决定,现在岸田要付诸实施。就日本而言,虽有更优方案却不予考虑,而执意排海,其目的在于甩掉负担、节省成本、减少经济消耗、消除本土核污染风险。
周永生指出,日本声称将对上百万吨核污水进行清污稀释处理,但事实上,核污水中的放射性物质很难彻底清除,对海洋环境和生命、渔业、水产品等无疑将造成侵害。日本的说法带有欺骗世界公众的意味。
全国日本经济学会副会长、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日本经济研究中心主任陈子雷认为,岸田在排放时机的选择上不无政治考量及内外形势的判断。内部,执政进入缓和期,政治矛盾相对趋缓,支持率也趋于稳定。外部,与韩国关系正在改善,多少可以消减韩国方面的反对压力。“因此,趁现在未被其他矛盾束缚手脚,岸田要抓住这个窗口期,长痛不如短痛,尽快解决这一棘手难题。”
在陈子雷看来,日本的做法自私、不负责任且言行不符。
一来,在解决核污水排放问题上,日本更多是从经济效益和成本考虑,而非选择最优方式,切实保护海洋环境。这与日本自我标榜为绿色、环保国家背道而驰。
二来,日本无视对周边国家和其他太平洋国家的影响及后者的反对声,与其动辄标榜遵守国际规则、自诩负责任的姿态大相径庭。“日本一意孤行,后果将严重损害日本的国际形象和声誉。”
除了核污水排放,岸田政府还在推动有争议的核能政策改革,包括重启核反应堆、延长核电站使用年限等。
2011年大地震后,日本几乎关闭了所有核反应堆,大部分至今仍未启动。如今,岸田政府推动重启核反应堆、新建核电站,并呼吁建造具有新安全机制的“下一代”反应堆。
同时,岸田内阁上月底还通过了法律修正案,允许核电站运转年限超60年。此举打破了福岛核事故后采用的“原则上40年、最长60年”的规定。
12年之后,岸田政府之所以敢于触“核”,两位学者认为主要是为打破能源供应瓶颈。乌克兰危机导致日本面临几十年来最严重的能源短缺,能源价格攀升也推高国内通胀,已达到40年来最高水平。其次为实现“脱碳”目标。因为关闭核反应堆后,日本碳排放急剧增加,拖累其减排步伐。
灾难影响难消
灾民不愿返乡、重建进程艰难、核污水排放挨批……12年后,灾难影响仍在蔓延,反思也在持续。
美联社评论,日本大地震后的恢复与重建提供了深刻教训。一场足以撕裂社会根基的自然灾害发生后,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集体心理创伤、生命损失和物质破坏,而其影响将经久不息。
“由于政府无能为力及官僚主义影响,重建工作进展缓慢。相关问题已渗透至政治领域,特别是关于如何处理福岛第一核电站核废料、核污水的争论。对核辐射的恐惧在多年之后又弥漫开来。”
陈子雷表示,面对灾害遗留问题,日本政府采取回避态度、选择性失明,而不是拿出勇气、以全新姿态直面挑战,设法从社会体制、机制甚至制度改革上去推进问题解决。比如不负责任地处理核污水、忽视核电管理结构性问题等等。其结果只会导致很多问题积重难返,无法从根本上消除灾害影响。
(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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