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学录取并不公平

　　文/新浪财经北美专栏作家 魏欣

　　无论采用怎样的大学录取政策，都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也永远会有群体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在各个种族的发展进程达到平衡之前，我们只能认为我们还在通向公平的道路上前进。

美国大学录取并不公平

　　午饭时间和同事聊天，谈到川普总统上任以来的施政方略。好几个小孩已经上高中的家长都说，不管其他方面引起的争议有多大，至少在一件事情上咱们华人都还是挺支持的。那就是他指示司法部调查哈佛大学和其他美国名牌大学是否有在录取学生的过程中歧视亚裔学生的行为。

　　我们来自中国大陆、台湾、韩国、越南等国家的移民，长期受到儒家传统的熏陶，尊师重教是一贯传统。现在很多美国的华裔家长都是改革开放之后通过考试留学来到美国的，这一代人常常给美国社会留下书呆子的刻板形象。也许正是为了改变这种现状，他们在孩子的培养上格外用心，力图让他们能够全面发展，更加深度的融入美国社会。现在很多华人小孩已经不再像他们的父母辈那样只是考试成绩优秀了。在运动场上、游泳馆里、辩论赛中、社区义务劳动、学生会竞选，你都能看到他们不错的表现，可以说是能文能武。

　　可是一到了考大学这一关，很多明明非常优秀的亚裔学生就被美国名牌大学拒之门外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他少数族裔在各方面都与我们有很大差距的学生。这让所有辛苦培养孩子的家长完全无法接受。由普林斯顿大学的埃斯潘舍德教授做的一项统计分析发现，美国大学录取亚裔学生的平均SAT成绩比欧洲裔白人高140分，比亚丁裔高270分，更比非洲裔高450分。数字足够说明问题。我们亚裔学生在美国大学录取过程中被不公平的区别对待了。

　　2015年5月，包括华裔在内的64个亚裔团体组成的抗议联盟就提出申诉。他们指控哈佛大学在招生时涉嫌歧视，对亚裔申请者设置了比非洲裔和拉丁裔申请者更高的入学标准。而哈佛大学发言人麦乐迪杰克逊并没有直接回应这种指控，只是声称他们的录取政策是公平的。他们将每一个申请者的所有素质视为一个整体做出公平决定。可他们也没有表明种族成分是否是这个“整体”里面的一个因素。随后，奥巴马政府也没有受理亚裔团体的指控。

　　美国名牌大学从来不承认他们曾经有过这样的“歧视”行为。比如：他们从来不公布新生录取过程，录取主要看重学生的哪些指标和素质，甚至学生的族裔构成比例。可是外界对学生进行统计之后会发现，每年各个族裔的构成基本上是固定不变的。也就是你的孩子辛苦学习了好多年，其实不过是在跟同为亚裔的其他学生在竞争而已。小孩一进入大学才发现，周围的其他族裔学生各方面成绩都比自己差距太多。

　　这种”歧视“亚裔的行为不断在实践中被学生们证实，甚至有学生开始为了进入名牌大学不惜把姓名改成非洲裔名字。例如一位GPA成绩只有3.1的印度裔学生Vijay Chokal-Ingam就曾经做过这样的尝试。他把自己的头发像大多数黑人男性一样剃光，平时经常参加黑人同学的社会活动，还把自己的中间名改成很有非洲特色的Jojo。在大学申请表格上他把自己标记为非洲裔之后，他果然成功的被心仪的圣路易斯医学院录取了。可是他后来决定向大众说出了真相，并把这段传奇的经历出版为一本书叫《几乎已经是黑人了（Almost Black）》。

　　虽然这些名牌大学的校长和新闻发言人在面对公众质疑时候的官腔做派让人厌恶，但其实他们在录取过程中的行为也确实有很多说不出的苦衷。为了落实美国政府和社会公众要求的平权行动（Affirmative Action），让更多少数族裔，特别是拉丁裔和非洲裔有机会可以进入一流大学学习，他们很可能确实在入学时设置了族裔名额比例。那么如果哪位学校官员真的公布了真实的录取过程和比例，这些大学几乎可以肯定会吃上官司，而且在最高法院完全没有胜诉的可能。

　　“平权行动“起源于20世纪60年代末，目的是为了让一些历史上曾经遭受过歧视，发展相对落后的族群有机会能够赶上社会平均水平而采取的反向歧视性矫正措施。肯尼迪总统在定义它的时候曾经说，在美国出生的黑人小孩与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出生的白人小孩只有三分之一的机会完成大学学历。其后的约翰逊总统说，美国黑人群体就好象生活在另外一个国家，被剥夺了自由，被仇恨所困扰，被关闭了机会之门的希望。他下令把“平权行动”扩展到了能够获得联邦基金资助的任何社会组织。

　　可是从70年代开始，“平权行动”就不断受到主流族群的挑战。1978年一个白人青年状告加州大学因为自己的肤色没有录取自己。官司打到最高法院，直到法官支持了学校的决定。同时法院认为种族可以用作为多元化学生群体的一个参考指标，但是在录取新生的过程中采用种族指标是违法的。最近的一起相似案件是在2015年，最高法院听取了一个白人考生的陈述。她说她认为在大学录取过程中完全不考虑种族因素才是真正的公平。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真的取消了“平权行动”是否就意味着公平了呢？显然不是。很多学者预测，如果哈佛大学完全不看种族成分，只纯粹考虑学生的资质，几乎可以肯定哈佛大学一半以上的学生都将会是亚裔。那样将会大大减缓落后族裔融入主流社会的进程，引发更大的族群冲突，并伤害到学术界所长期重视的另外一项重要价值观—多元化。科技发展和社会创新当然离不开勤奋，但也同样需要不同的思想和背景。学生来源的单一化几乎可以肯定意味着新思想的枯竭，甚至导致美国不再能够领先全球。

　　我们不得不承认，无论采用怎样的大学录取政策，都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也永远会有群体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在各个种族的发展进程达到平衡之前，我们只能认为我们还在通向公平的道路上前进。”平权行动“当然有其价值和伟大的历史定位，将其抛弃是危险和不道德的。但在现有历史条件下，如何进一步灵活调整和丰富其内涵，将会考验着当政者和选民们的智慧和勇气。

　　(本文作者介绍：专栏作家，曾在美国供职于大型共同基金管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