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如何稳定离岸人民币利率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微信公众号kopleader）专栏作家 子非

　　最根本的办法自然是提振本国经济，但显然非短期可见显效。我想或可试试另种方式，比如明示或暗示会保证离岸市场的流动性不至枯竭，但价格另议。这可以给市场参与者明确的信号和信心。

央行如何稳定离岸人民币利率

　　对于中资境外金融机构而言，2016年面临的烦恼很多，比如境内外联动机会减少，现有客户持续经营情况不佳，传统的境内外套利模式难以维系，区域监管政策更加严格，当地税收和反洗钱政策改变等，严重的还有开门迎客，关门拔毛的事情发生，如是种种，不可尽道。但无论所处何地，有一个问题似乎是共性的，即离岸人民币的不确定性。

　　自2015年4季度，中国央行为应对人民币汇率贬值及反击做空而出手干预市场后，离岸人民币的利率就开始了它的奇幻漂流之旅。初始时，尚有不少机构认为随着人民币加入SDR尘埃落定，利率水平可能会在2016年初转向贴近境内。而随着1月离岸人民币隔夜拆借利率创下80%的历史高度后，预期多已经变成上半年利率可能都不会回调的悲观看法。

　　春节休市之际，全球股票市场大降，但离岸人民币汇率却开始回升，尽管这被很多机构解读为看空美元所致，但对于急需要回稳的人民币来讲，确实是个好消息。但下一步又如何呢，利率如何走，汇率升还是降，使用范围扩大还是缩小，似乎很难对这些问题下一个明确的结论。

　　我们或许应该先看看，眼下的离岸人民币有什么主要特点。首先看波动。2015年，大约有2万亿的人民币飘在外边，经过这段时间的干预调整，应该已经不足这个数，还比不过2016年1月的新增贷款投放量。

　　这个体量放到国际市场上，使其容易大幅波动，也易于被影响。做拆借的境外交易员都知道，借美元可以用1bp为单位来谈价格，但借人民币常是以5bps为变动单位来报价的。一天里，美元拆借利率变动20bps就算很大，而人民币变动50bps也不稀奇，偶有微微风簇浪，就容易散了满河星。

　　其次，影响离岸人民币利率的首要因素并非是中国经济状况，而是汇率变动，特别是掉期点的变动。这一方面是源于长期以来人们习惯以美元来标注人民币价格，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各境外机构习惯于通过掉期而非拆借的形式获得人民币（在中国逐步开放了境内外人民币流动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

　　第三，缺少人民币的最终供给人。此前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会是一个问题。毕竟一来需求量不大，二来前几年一直有升值预期和人民币国际化的迈进，离岸市场的总供给量是在不断增加的。但自去年三季度以来，形势逆转，潮水褪去。随着央行采取多种方式给境外断奶，大把的离岸交易员在各个时区的金融中心借人民币借得热泪盈眶，卖资产卖得肝肠断绝，只能怀着羡慕忌妒恨的心情听境内市场的同行齐声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

　　长远些看，无论是总量萎缩，还是利率的频繁大幅波动，都不利于人民币走向国际。事实上，当下人民币国际化的步子是稳健下来了的。因为与金融稳定相比，汇率利率，总要排个先后顺序，没有金融稳定，国际化便是奢谈。不过汇率上把控住了，利率上是否还有其他手段来影响呢？

　　直接提供流动性显然不妥，相当给空头输送弹药。频繁入市干预亦是种手段，不过这主要针对汇率，而且要付出真金白银。最根本的办法自然是提振本国经济，但显然非短期可见显效。我想或可试试另种方式，比如明示或暗示会保证离岸市场的流动性不至枯竭，但价格另议。

　　因为当下套利交易已不活跃，而随着境外金融机构不断卖出人民币资产，货币乘数也会慢慢降下来，机构持有的货币头寸会实实在在地减少。这使一些传统的做市商削减头寸，拉宽双边报价点差，对某些交易对手给予不公平报价甚至暂时停止报价。

　　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传递出的信息却值得注意。它意味着在某些极端情况下，金融机构即使愿意付出高价也无法获得人民币资金，即不是缺乏，而是失去了供给来源。中国央行的目标应是具有对离岸人民币足够的影响力，但不是杀伤力。

　　我们当然不是要学习欧央行或日央行般提供无限弹药，并马上开枪，更多的目的在于给市场参与者以明确的信号和信心。欧日央行是通过真金白银的注水以期望达到提振经济的目标，为此甚至搞出了很多银行内部系统都不在支持的负利率。但中国央行则不必如此，只要在适当的时机发声，一方面继续打击扰乱市场和虚假贸易套利，另一方面则示意会通过某些渠道担任离岸人民币的最终供给人角色，不致令人民币断供即可。

　　这样一来，一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引导离岸人民币的方向，二可以给市场参与者信心，确定人民币国际化之路仍在继续进行当中，三是能够有效缓解当前对人民币的情绪性抛售，四是有利于稳定市场参与者对汇率的看法。而且，这种表态是一种市场沟通，是在告诉大家，不必慌乱担心，我荷包里是有钱的，关键时刻也是拿得出来的，只要你付得起对价就行。

　　(本文作者介绍：70后。非著名大学毕业，打混金融圈十余年，两年前扎进中东搞起资金交易。觉得经济学的道理应该可以写成容易看懂的好玩点儿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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