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欧洲站站长 郝倩[微博]
由于在欧盟内部人群可以无国界自由流动，这些人可以快速从一个国家转移到另外一个并不被察觉。这给跨国作战的恐怖分子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糟糕的是，各国警方的沟通和相互合作却没有那么顺畅，他们在不同的法律法规框架下操作，并不会随时互通有无。
欧盟无边检为恐袭提供便利从武器走私到输送恐怖分子，欧盟内部无边检自由流动都为恐怖袭击提供了极大便利。但各国情报部却各管一片，很难做到信息完全共享。作为欧盟“最伟大的成就”之一，申根协议正遭遇诞生以来的最大危机，甚至有说法称申根协议可能就此被摧毁。
从上周五开始，巴黎人就像生活在“电影场景”里，紧张的气氛弥漫了几乎所有西欧的大城市。昨日(周三)凌晨，法国军警向巴黎北郊圣丹尼区内的一座公寓大楼发起近7个小时的突袭。其中一个年轻女性直接引爆自杀式夹克当场死亡。
这次巴黎突袭的主要目标是为了逮捕一个27岁的摩洛哥籍比利时人。这位嫌疑人曾因持械抢劫在比利时入狱3年，却又在流转叙利亚之后回到比利时，并在巴黎指挥了此次恐袭。
从周五夜里到周日，仅在比利时就有7名嫌疑人被逮捕，这7位都在布鲁塞尔郊区的莫伦比克区。与巴黎相距300公里的莫伦比克一夜闻名，被称为“欧洲‘圣战者’之都”。
巴黎恐袭如冰山一角，下面是遍布欧盟各国的分支。由于在欧盟内部人群可以无国界自由流动，这些人可以快速从一个国家转移到另外一个并不被察觉。这给跨国作战的恐怖分子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糟糕的是，各国警方的沟通和相互合作却没有那么顺畅，他们在不同的法律法规框架下操作，并不会随时互通有无。
例如，巴黎恐袭中有两位相关恐怖分子之前都曾被比利时警方逮捕，警方也很清楚他们是极端分子，但因为“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可能的威胁”，比利时检方放走了这二位，也没有和包括法国在内的邻国情报部门通气。这也就意味着，当比利时的恐怖分子在欧洲四处流窜时，其他国家都对他们的危险性一无所知。不要说事先防范，就连事后捉凶都很难。
“即使我们通知了法国相关部门，我也很怀疑是否可能制止此次恐怖袭击。”比利时检方发言人如是解释为什么反恐的信息如此不畅通，直接暴露了欧盟内部广为诟病的“推诿症”。
如果说欧盟公民的犯案已经够令人心烦，那真正令很多欧盟国家倒吸一口冷气的，是在法兰西体育场旁边发现的一本疑似属于一个人肉炸弹的叙利亚护照。
希腊官方确定，这本护照的主人是在10月3日从希腊科斯岛进入希腊，同时到达的有将近70位难民。科斯岛是今年数万名叙利亚难民在欧盟第一个落脚地。之后的记录显示，这本护照的主人进入了塞尔维亚。今年夏天的难民潮已经让很多欧盟国家重新设立边检。
法国外事情报局局长(2002-2008)布罗尚(Pierre Brochand)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此次巴黎恐袭“是情报部门的大溃败”，而且他认为会继续溃败。因为“如此规模的恐怖袭击将是难以制止的，可能将很多袭击防范于未然，但很难防范所有—在法国这样一个开放的社会里，基本做不到。”
“做不到”的原因之一，布罗尚认为“法国的边境线(因为申根协议)延续到了希腊或是意大利的某个海岛那么远。这是一个‘灾难’。从国家安全角度出发，一个国家最好要能管好自己的边境。”
法国将呼吁暂停申根协议
本周五(明日)，法国将在欧盟内政部长紧急会议上正式呼吁暂停“申根协议”，强烈要求其他的欧盟国家也开始在申根区内过境进行身份检查。理由是恐怖分子不仅在跨入欧盟以外的国境线，还自由穿越在欧盟内不同国家。这威胁的当然不仅是法国的安全。
奥朗德在一次电视讲话中表示，法国作出决定，要“无限期(infinite)”搁置申根协议的所谓国境开放条款。他解释说：起码现在看来，法国的安全保障要以“开放”作为代价。
欧洲议会公民自由，司法和内政事务委员会主席Claude Moraes认为，法国人对申根协议提出的要求是在试探申根协议的底线。如果申根协议要继续存在，就必须达到从未有过的灵活性——多个国家边境都将因为安全原因而关闭，而只要情报系统发警报，欧盟内外就要可以快速关闭国境线。这也是为了应对新恐怖主义的现实情况。
申根协议1985年于卢森堡“申根镇”(Schengen)签署，移除申根国之间的边检。根据欧盟的解释：“无边境控制的申根区保证超过4亿欧盟居民，以及很多非欧盟居民，商人，游客，以及任何合法在欧盟境内逗留的人，在申根区内自由流动。”
中国旅客持有一个“申根签证”，就可以在签证有效期内在申根国之间游玩，不需要在申根国之间过境时出示护照以及签证。这就是申根国的内部便利。
例如，英国并非申根国，所以不论欧盟公民还是中国公民，从境外入境英国，都需要过边检。
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欧盟内部26个国家大概400万平方公里面积内的所有边境线都敞开大门，这种便利度一直让欧盟引以为豪，是一个国土安全并不需要以牺牲自由为代价的有力证明。欧洲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二战后为了推行“大欧洲”，人口自由流动的政策是力排众议，也广受质疑。2012年，欧盟甚至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
今年春，一项欧盟范围内的民调显示，依然有57%参与问卷者认为货物和人的自由流动是有积极作用的。但这是在难民潮之前的民调，而且即使在当时，被调查者对于“移民”和“恐怖主义”的担忧已经有所显现。
难民危机的问题悬而未决，恐怖分子再度血洗巴黎，再度给“申根协议”当头一棒。周五夜，法国政府对恐袭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关闭边境，与之前查理杂志遭受恐怖袭击时相比，这是法国政府应对策略最大的不同。边境大开只会帮助恐怖分子或同伙逃离，就像之前帮助他们将武器运入法国一样。
法国还希望欧盟内部建立一个涵盖飞机，火车以及轮船的乘客姓名记录(PNR)，无论是欧盟内外的出入境，还是欧盟内部各国之间的出入境姓名记录。
这一欧盟内的数据统计一直以来都因为数据保护的原因从未实施。如果建立乘客姓名记录数据系统，就与里斯本协议致力于建立清晰有效的数据保护系统精神相悖。所以，假设这一需求被采纳，欧盟立法也将被更改，所有交通运营商都有义务提交乘客姓名记录。
四分五裂的申根协议
早在今年夏天，申根的可持续性就已经饱受欧盟内部诸多成员国的质疑。受难民潮影响，包括德国，奥地利，瑞典和匈牙利都曾实施过暂时性的边境控制，而且仍在继续。按申根协议，各申根国也可以在紧急情况时进行最长30天的边境管制。但这一条执行起来似乎已经不是那么严格。
今年8月，在法国高铁遭枪击之后，包括法国，比利时在内9个欧盟国家要求加强申根内部的边境检查。恐怖分子在欧洲内部的四处流窜带来的安全隐患令人汗颜。仅在2012到2013年，就有几十个比利时，法国和荷兰的“圣战者”到达利比亚。当时法国的呼吁是，欧盟应该收紧内部边境控制，对申根边境检查条款查漏补缺，要让边境检查在任何地方，有需要的任何时候都能迅速得以实施。
当时，这一“邀请”遭到了礼貌的拒绝。欧盟委员会的回复也是申根条款“不容协商”。任何加入申根协议的国家在有必要时都可以自行加强安保，在边境进行抽检，警察在火车上巡逻等，但设立永久性的边境检查点对过境车辆和个人进行抽检是不能接受的。
15日，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警告不要将欧洲的移民危机和巴黎恐袭挂钩。因为“发起恐怖袭击的人是一个罪犯，既不是一名难民，也不是寻求政治庇护的人”。容克认为申根系统是“不容协商”，“不可取消”，而且是欧盟“最伟大的成就”之一。
但不可否认，巴黎此次遭受的恐怖袭击，让很多欧盟国家意识到保证家园的安全才是头等要务。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保持战线一致，反对欧盟对难民的分配方案。波兰新政府明确表态将不再接收难民。
(本文作者介绍：新浪财经欧洲站站长。工作十余年，从社会新闻到财经新闻，从上海到伦敦，从第一财经日报到新浪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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