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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施鲁蒂·乔普拉（Shruti Chopra）、克里斯·纽兰兹（Chris Newlands）
编辑 | 郭力群
在英国投资巨鳄尼尔·伍德福德（Neil Woodford）暂时禁止投资者撤资后，他管理的价值数十亿英镑股票基金终于将在下个月重新开放。目前恰好时值2019年女足世界杯开赛，在伍德福德的基金重新开放时，世界杯比赛将接近尾声。
对于这届女足世界杯，人们普遍认为英格兰队最后有望夺冠。 然而，对于伍德福德37亿英镑的股票基金在停牌28天后再度开放，人们的共识却是，这位曾备受赞誉的英国基金经理辉煌的职业生涯可能已经结束。
在短短七天时间里，曾被誉为“英国巴菲特”的伍德福德辉煌的职业生涯变得支离破碎。英国金融监管机构把矛头指向他，长期投资者从他的基金中撤资数十亿英镑，伍德福德40多年建立起来的一线投资声誉已被撕成碎片。
曾经的明星基金经理缘何陨落？
伍德福德的前同事、熟人和客户接受了本文采访，他们列举了一系列理由来说明为什么这名59岁的投资大鳄的旗舰股票基金在6月3日突然暂停交易。几乎所有接受采访的人都认为伍德福德的职业生涯可能已经结束了。
一些人重点指出伍德福德一系列糟糕的股票选择，尤其是他对建筑集团Kier、网上房地产中介公司Purplebricks和道路修缮服务公司AA的投资。他们认为这些投资是伍德福德曾经备受热捧的基金停牌的原因。
许多人指出基金停牌和英国肯特郡议会要求撤回价值上亿英镑投资有关，而大多数接受采访的人则表示，伍德福德依赖大量非流动性资产——事实证明，这些资产很难出售——是导致基金停牌的最终原因。
然而，一些与伍德福德关系最为密切的人称，毕业于埃克塞特大学（University of Exeter）的伍德福德在五年前离开景顺基金（Invesco Perpetual）创办伍德福德投资管理公司（Woodford Investment Management）时，他就开始变得鲁莽了。
这些人说，从那时开始，伍德福德与其基金投资者之间的利益关系开始恶化。他从一名投资组合经理变成了一家业务繁忙的公司的创始人和所有者，这一变化彻底改变了伍德福德获得报酬激励的方式。
伍德福德投资管理公司提供的数据显示，过去四年，伍德福德和商业伙伴克雷格·纽曼（Craig Newman）从公司抽走9770万英镑作为股息。仅在截至去年4月的12个月里，两人就抽走了3650万英镑。
一名在景顺基金工作时就非常了解伍德福德的基金经理称，“在我看来，这就像伍德福德在榨干自己的公司，如果我是他的基金的投资者——谢天谢地我不是——会非常担心伍德福德和纽曼付给自己的报酬，那可是一个令人眼馋的大数目。”
另一名基金高管说自己和伍德福德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在景顺基金工作期间，他发现很难与伍德福德共事。这名基金高管在谈到伍德福德时用了“贪婪”一词。
这名在伦敦工作的高管称，“人们曾认为伍德福德在自己的公司有一大群人任他调遣，因此会取得和在景顺基金一样的回报和业绩，但这是一个荒谬的想法，伍德福德以前可从来没有受到过经营自己生意所带来的诱惑和干扰。”
蒂尔尼投资管理公司（Tilney Investment Management）董事总经理杰森·霍兰兹（Jason Hollands）称，“人们经常会认为，一名成功的基金经理独立创业是个好消息，但实际上并非绝对如此。”
当明星基金经理成为偶像
这些人认为伍德福德之前就已经开始关注自己的名气了。在景顺基金工作时，伍德福德在25年时间里为投资者带来的回报是他们投入资金的23倍。虽然那时已经成为媒体的焦点人物的他很少接受采访，也不怎么参加行业活动，但一位私下接受Financial News采访的业内人士回忆说，大约在10年前，伍德福德曾在一次小型投资会议上被要求签名。
她说：“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些人本应该问一些投资程序方面的问题，但他们却表现得像追星族。”
消费者组织活动家、一直公开批评积极资产管理行业的罗宾·鲍威尔（Robin Powell）称，“伍德福德在景顺基金的表现太过耀眼，为后来埋下了苦果。其实如果对风险和成本进行适当调整，他在景顺基金的业绩并不像人们普遍认为的那样令人印象深刻。我们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成就是因为投资技巧，又有多少是由随机机会决定的。不管他是聪明还是幸运，或者二者兼备，这都使他成为了一个受到崇拜的偶像。”
创办新公司后，谁去要求伍德福德对自己的公司负责是一个大问题。在景顺基金，指导和管理伍德福德工作的是该基金首席投资官兼首席执行官鲍勃·耶伯里（Bob Yerbury）。接受本文采访的人士称，在耶伯里的影响下，伍德福德能够平静稳定地做决策，但在新公司缺乏这样的权威人物，面对各种问题时，伍德福德开始变得鲁莽。
一位曾在几个场合见过伍德福德的专业投资者说，“如果有耶伯里这样的人在他身边，伍德福德是否还会绕过投资规则的限制，大量投资于非流动性资产？我认为不会。而在他自己的公司里谁有权力或意志去反对他？我怀疑没人去那样做。”
以自己的名字为公司命名，这或许是伍德福德发挥影响力最明显的迹象。当其他大型资产管理公司尽量避免自己的基金经理被打造成明星、少数高薪人士获得太大权利和过多关注时，伍德福德却有不同的想法。
投资公司Gemini Investments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斯图亚特·亚历山大（Stuart Alexander）说，“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公司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很清楚地摆明了谁是老板、谁拥有控制权，正好印证了伍德福德的自负。“
曾在基金公司富兰克林邓普顿（Franklin Templeton）、标准人寿（Standard Life）和巴克莱财富（Barclays Wealth）任职、并与伍德福德多次会面的乔恩·贝克特（Jon Beckett）称，“从一开始就把基金经理放在显要位置，并给他们支付像足球明星那样的高薪，这就是开始出现问题的地方。“
面对监管调查和撤资，昔日大鳄何去何从？
英国金融市场行为监管局（Financial Conduct Authority，简称FCA） 6月5日称，正在研究伍德福德将其基金的部分资产在根西岛（Guernsey）（编者注：根西岛是英国的王权属地之一，位于英吉利海峡靠近法国海岸线的海峡群岛之中，同周围一些小岛组成了“根西行政区”）上市的不寻常举动。FCA这样做是为了确保股票收益产品符合相关规定，即基金不得将其资产的10%以上投资于非上市股票。FCA表示，如果“存在严重不当行为或不遵守规定“的情况，该机构可能会“展开调查。”
不过，这并非伍德福德第一次与这家监管机构打交道了。2014年，景顺基金曾被处以1860万英镑的罚款，因为FCA发现这只基金存在一系列操作失误，导致小投资者面临蒙受巨额亏损的风险。
FCA发现，景顺基金的投资经理利用复杂的衍生品进行了价值10亿英镑的杠杆交易，但没有向小投资者披露风险。存在问题的基金包括景顺基金旗下的Invesco Perpetual Income、High Income和Managed Income，当时这些基金都由伍德福德管理。
曾经研究过伍德福德在景顺管理的基金的前研究分析师、投资组合经理贝弗·沙阿（Bev Shah）称，“把伍德福德目前的状况和过去这些罚款联系在一起看，或许有必要对他的公司进行更仔细的审查。”
资深金融评论员、券商Core Spreads顾问大卫·布伊克（David Buik）称，“伍德福德在股票选择方面冒了太多不必要的风险，他对某些公司和股票的选择既不明智又糟糕，几乎属于鲁莽的投机行为。虽然在景顺基金有着出色的业绩记录，但他本应以更保守的方式创建自己的公司，不应该仅凭直觉做决定。”
伍德福德的基金6月3日停牌以来，财富管理公司St James‘s Place和咨询公司Openwork总共从伍德福德投资管理公司撤资近40亿英镑。卡文迪什资产管理公司（Cavendish Asset Management）英国股票业务主管尼克·伯切特（Nick Burchett）把资金外流与金融危机期间银行遭到挤兑的现象进行了比较，他表示，“这一切让我想起了2008年人们在北岩银行（Northern Rock）外排队等候的情景。”
伍德福德没有为本文发表评论，但他公司的发言人在被问到伍德福德和纽曼的薪酬是否过高时表示，“伍德福德投资管理公司管理的基金的费用低于行业平均水平，股息有几种使用方式，被用于公司业务和基金的再投资，还被用于慈善捐款，也是公司董事的一项收入来源。”
关于伍德福德与投资者的关系出现扭曲，以及他在自己公司中拥有过多权力的问题，该发言人称，“纽曼是首席执行官，伍德福德负责管理投资部门，他只专注于这一领域。”
伍德福德是否会继续负责管理投资部门是一个大问题。如果他的基金在7月1日重新开放（这是最早可以重新开放的时间），目前绝大多数人预计投资者将会逃离这只基金。到那时，伍德福德将别无选择，只能转而专注于其他事情。选择退休是大多数人认为他应该做的。
本文最初发表于Financial News网站www.fnlondon.com。
翻译 | 小彩
版权声明：《巴伦》2019年6月11日报道“A Fallen Star： Death Knell Sounds for Neil Woodford”。《财经》获道琼斯旗下《巴伦》（Barron‘s）在中国大陆独家授权，原创文章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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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明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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