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话说眉眼

  □未木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们经常说的一句话是,眼眨眉毛动,一个人要搞啥子名堂,要出个啥子鬼点子,首先眉眼就暴露了秘密。
  一般对眉眼的用词也就是眉目传情,色眉色眼,挤眉弄眼等,川话就把“眉眼”运用到了极致,能数出很多的“眉眼”来。不同的眉眼表达出不同的意思,刻画出一个个不同的形象。最常用的一个眉眼当数瓜眉瓜眼,眼大无神,游移不定,聚不拢焦。
  与瓜眉瓜眼相近的是胎眉胎眼,胎就是瓜,就是宝器。但“胎”与“瓜”又有所区别,“瓜”纯粹就是不懂,说啥子不晓得。“胎”就是二懂二懂,脑壳转不过弯,捞起半截就跑,其实就是所说的半罐水。
  楞眉楞眼,两眼楞起往上翻,不苟言笑,有时还咬起牙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像是人家借他谷子还他糠一样。这个眼神猛一扫不相识的人还会引起误会,人家也不安逸了:“你楞起眼睛做啥子,我惹了你?”
  神眉神眼,就是故作神秘,本来就没得啥子事,或者一个很平常的事,故意做得那个神秘兮兮的,悄悄说:“我给你说嘛——”说啥子嘛?那个人今天吃了两碗饭。吃两碗饭有啥子稀奇的嘛,神眉神眼的。这个词往往还会后缀两个来归纳——神头儿。
  鬼眉鬼眼,眼神一看就有点阴,不是那么光明正大,走路脑壳还会低一点往前伸,跟鸭子颈项一样,两眼微眯,一看就是鬼眉鬼眼的,不晓得又要搞啥子鬼名堂。有一个词叫鬼头鬼脑,就跟这差不多,但鬼眉鬼眼就刻画得更形象生动了。
  假眉假眼,就是故作夸张,很洋气很不得了的样子,两手交叉捧在胸,身子微微后仰,一条腿在后支起,另一条腿拖在前头,两眼睁得大大的做出有神的样子,把头发往后掸一下,一条腿抖一抖说:“啊,你们吃过没有嘛,光是一桌席就是一万多,那个东西……”以前上班,一次食堂煮面,明明豌豆尖是洗了的,要下锅的时候,一个人赶紧说:“不忙,我的再洗一下。”抓一把豌豆尖冲洗了丢进锅里。马上引来一片骂声:“假眉假眼的,你吃的就高级点嗦!”
  贼眉贼眼,两眼睛阴沉沉的半眯起,努力要藏起自己的贼心,眼睛不停地东盯西看,走路不看路,尽看人家包包,哪个的包包胀,那就要盯死了。
  怂眉怂眼,以前人穷,不要说是吃肉,一天三顿把饭吃匀尽就烧高香了。因为穷,当然人就怂,大人骂娃娃怂嘴,是怂嘴狗。有一首儿歌唱,一只小花狗,蹲在大门口,两眼黑油油,想吃肉骨头。怂嘴就是看到人家吃好东西,两眼珠子都不转了,眉眼微低,露出饥渴的目光,用一句话说,眼睛都掉人家碗头去了。
  歪眉斜眼,眼睛总是斜起的,不正眼看人,电影里长得瘦筋筋的恶人就是这样。还有一个吊眉吊眼,两眼一吊起,形同吊儿郎当。怪眉怪眼,多半是指男人对女人有啥子企图。不过,有时候这也是一个很生气的训斥——怪眉怪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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