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相龙谈改进东北金融服务：适当增加信贷支持力度_新浪财经

中国人民银行原行长戴相龙

　　新浪财经讯 9月19日消息，由东北财经大学东北亚经济研究院，商务部国际贸易合作研究院，新浪财经联合举办的2019东北亚经济论坛在辽宁省葫芦岛兴城市举办。本论坛由中国平安和兴安盟博源化学有限公司赞助。

　　中国人民银行原行长、天津市原市长、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戴相龙出席并发表主旨演讲。戴相龙表示，改进对东北振兴的金融服务，要了解我国金融业长远发展目标，规划和推进中国现代金融建设；同时，也要从实际出发，改进金融服务，支持发展东北振兴新局面。

　　一是适当增加信贷支持力度。虽然东北三省存款利用率已较高，但是存款总量少，还需要外部支持。2015年-2018年，全国贷款年均增长13.5%，其中东北三省年均增长9.7%，比全国增长速度低3.8个百分点，这主要是经济发展水平决定的，同时也建议大型商业银行总行改进和扩大对东北振兴的支持。

　　二是适当提高中长期贷款的比例。东北三省国有企业自有资金比例过低，实际形成短贷长用。建议银行确定贷款期限按生产和建设周期加以审定。

　　三是加强银行和企业的联系，提高贷款及时有效性。对重点发展企业和建设项目，组织银团贷款，对借贷关系密切的企业建立主办银行制度。

　　四是提高股本融资比例。培育更多优秀企业上市，办好各地企业股权交易中心，发展各种基金，依法推动债转股。

　　五认真学习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论述和中央要求，支持农民专业合作社和供销合作、信用合作的“三位一体”综合合作，促进东北农业现代化。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农村商业银行、农村合作银行和农村信用社要回归本源，为所在地“三农”服务。对此，东北三省应认真落实。

　　以下为发言全文：

　　对发展东北振兴新局面的思考

　　戴相龙：王洪章院长邀请我参加东北亚经济论坛，讨论“助力东北振兴与开放”，我接受了他的邀请。我对东北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有所了解，但是要对“助力东北振兴与开放”提出建议就很为难。所以，我把我发言题目定为“对发展东北振兴新局面的思考”。

　　一、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给东北亚区域经济发展带来了重大历史机遇。

　　去年6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指出：“当前我国处于近代以来最好的发展时期，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两者同步交织，相互激荡”。

　　（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主要表现

　　一是世界经济中心向亚太转移。亚洲对世界经济发展贡献率高达60%。亚洲是全球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地区，按地域分为6个板块，大部分区域经贸联系不多。推进“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必将出现一个整体强大的亚洲。

　　二是大国关系发生变化。美国仍是最大强国，但是美国经济总量占全球比例逐年下降，美国内部和美国与外部各种矛盾加剧，美国难以保持过去的独霸地位。特朗普政府坚持“美国优先”，大搞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不仅与中国等国家发生越来越多的摩擦，也令美国与盟国裂隙加大，甚至出现对着干。中国和平崛起，正在从“走近世界舞台”发展到“走上世界舞台”。美国视中俄为主要战略对手，促使中俄建立“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三是世界治理和经贸秩序发生巨大变化。西方“七国集团”被“二十国集团”代替。世界贸易规则正在受到美国的破坏。

　　（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有利于促进东北亚区域经济向一体化方向发展。

　　一是建设中日韩自贸区展现积极前景。中日韩自贸区的谈判已有7年，但是，由于历史、领土以及美国的猜疑，使谈判停滞不前。2018年中日韩经济总量占全球23%，日本和韩国分别是中国的第二、第三大贸易国。但是，东北亚贸易额占对外贸易总额的比例，按区域划分均仅占10%，按6国划分，仅占20%，大大低于北美贸易区的33%，欧盟60%的水平。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出现，为中日韩共同推进东北亚区域合作提供了转机。2013年后，日本首相已不再直接参拜靖国神社，有关领土争议的直接对抗也在缓和。美国推行“美国优先”后，日本在保持与美国同盟关系同时，也着力改善与中俄的关系。中日关系开始走上正常轨道。日本对中国提倡“一带一路”发展战略从反对转向认可，并已在“一带一路”开展第三方合作，两国正在商谈在泰国合资建设高速铁路。去年，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访问中国，并期盼习近平主席访问日本。建立中日韩自贸区要经历较长时间。但是，只要中日韩三国认定建立自贸区的方向，并进行切实的谈判，必将产生积极效应，不断促进东北亚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

　　二是建设“中蒙俄经济走廊”步伐会加快。中蒙俄三国已于2016年6月签署了《建设中蒙俄经济走廊规划纲要》，将重点合作共建一批交通基础设施项目。中俄已在能源、核能、航空航天等领域深度合作。2018年中俄贸易超过1000亿美元，比上年增长27%，中国连续9年是俄罗斯第一大贸易伙伴。俄罗斯向欧洲发展受到各种限制，必将加快远东地区以及东部沿海城市对中国、日本的开放。中俄关系良好，为蒙古国扩大对中国的开放创造了条件。1998年至今，中国连续8年成为蒙古的第一大贸易国，连续9年成为蒙古的第一大投资国。我在天津市工作时，接待过蒙古总统，他们期望通过二连浩特到天津港的铁路，加快对中国华北、东北及海外的开放。如朝韩关系、朝美关系改善，“中蒙俄经济走廊”可向朝鲜半岛延伸，使该区6国受益。

　　三是图们江国际区域合作迎来新契机。图们江发源于长白山主峰上的天池，中国边境距出海口仅有10多公里。出海口一边归俄罗斯，一边归朝鲜，我们没有出海口。我相信，规划建设大图们江国际区域合作的若干难题可以逐步得到解决。

　　（三）东北亚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为东北振兴创造历史机遇。

　　一是有利于促进辽宁沿海城市对外开放和沿海经济带的发展。中日韩环渤海、黄海十几个城市的交流合作会更有成效。2018年，辽宁省进出口贸易，日韩占23%。可以打造更多中日、中韩开放合作重要平台，有利于进一步打造东北亚地区合作中心枢纽。

　　二是有利于打造我国向北方开放的窗口。“中蒙俄经济走廊”有两条通道。一是华北通道，从京津冀到呼和浩特、再到蒙古和俄罗斯。二是东北通道，沿着老中东铁路从大连、沈阳、长春、哈尔滨到满洲里和俄罗斯的赤塔。世界未有之大变局的发展，使“中蒙俄经济走廊”的东北通道的地位和作用会逐步提高，为黑龙江扩大与俄罗斯边境城市合作提供了更好的条件。哈尔滨经满洲里到俄罗斯远东地区赤塔市的火车里程约1370公里，其中，满洲里到赤塔市仅有400多公里。2018年黑龙江省进出口总额约1750亿元人民币，其中对俄罗斯占70%。

　　三是有利于推进大图们江国际区域合作。朝韩和解，朝核问题有望最终解决。这种趋势有利于中国发展长（春）吉（林）图（们江）开发开放先行区，有力推动大图们江国际区域合作。

　　二、东北振兴的长期目标和“十四五”时期主要任务。

　　（一）东北的贡献

　　东北地区在维护国家各项安全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关乎国家的发展大局。东北提供的商品粮占全国60%，没有东北商品粮基地，就没有全国粮价的稳定；没有东北的工业基地，就没有此后中国工业化。我在云南省煤碳系统工作10年，许多煤矿的矿长、总工程师绝大部分来自东北。正是有沈飞集团，才生产制造了歼15舰载机；正是有齐齐哈尔中国一重集团，才使我国核电站建设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正是有长春激光所研制的精密仪器，才使我国载人航天工程雄居世界；正是有东北工业基地，才生产了我国的核潜艇，制造了航空母舰。

　　（二）东北振兴的长远目标

　　40多年来，东北在改革开放中前进，但由于多种原因，也遇到了一系列困难。党中央、国务院对东北经济和社会发展一直十分重视。每隔1-2年，党中央、国务院都要集中研究和解决东北振兴中的突出问题。去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到东北三省进行考察调研，主持召开东北振兴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今年8月，党中央、国务院又下发了《关于支持东北地区深化改革创新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意见》。

　　党中央、国务院对支持东北地区深化改革创新，推动高质量发展提出总体要求、长远目标和主要措施。东北振兴的目标不是重建重工业基地，不是追赶东部省市发展速度，也不只是发展全国重要经济增长区域，而是要求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

　　现在，我国政府有关重要智库正在进行“十四五发展规划”重点问题的研究。不少机构研究认为，“十四五”时期我国经济发展具备保持中高速发展的可能，预测潜在增长率，将从“十三五”的6.5%，平稳换挡到6%，预测“十四五”期间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速保持在6%左右，不低于5.5%。也有不少同志认为，对“十四五”预测发展速度应留有余地。我估计，东北三省有关部门也在研究制定各省“十四五”发展规划的重点问题。我粗略估计在“十四五”时期，东北三省增速难与共和国同步，可能低于全国0.5个百分点。

　　（三）今后5-6年发展东北振兴新局面主要任务

　　一是以优化营商环境为基础，全面深化改革，特别是在国有企业和发展民营企业方面有重大突破。营商环境不仅集中表现在转变思想观念，坚持市场化原则，着力破除体制机制等各个具体方面，而且要看各级党政领导是否树立正确的经济工作指导思想，是否按经济规则依法办事，循序渐进。

　　二是提升科技创新能力，大力培育新兴产业。东北三省在推动智能制造、集成电路装备、机器人、航天航空、海洋工程及高技术船舶、核电装备领域和关键性技术突破和成果运用方面，一定会走在全国前列。

　　三是构建协调发展新格局。努力把沈阳建成东北地区重要中心城市，提升大连东北亚国际航运中心地位，巩固长春区域创新中心功能。更好发挥哈尔滨对俄合作中心城市作用。加强东北三省西部和内蒙古东部5个盟市的合作。

　　四是深度融入“一带一路”，建设开放合作新高地。

　　五是做好生态建设和粮食生产，巩固提升绿色发展优势。

　　三、改善和加强对东北振兴金融服务

　　（一）金融业务已为东北振兴尽心出力

　　我曾设计过对没有条件获得贷款的企业法人发放“封闭贷款”，即对有条件的车间，发放贷款，在车间生产中封闭运营，后来由于法规和各车间利益难处而停办。可见国务院有关部门和国有银行对东北振兴是认真负责的。到2018年底，全国银行业存贷比为76.8%，东北三省为78.8%，存款利用率高于全国2个百分点。2018年底，全国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是1.83%，其中辽宁省是4.73%，吉林省为4.28%，黑龙江是3.24%，说明各省金融业从实际出发放宽了对不良贷款的容忍度。

　　（二）中国现代金融建设

　　改进对东北振兴的金融服务，要了解我国金融业长远发展目标。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提出，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为此，我们应规划和推进中国现代金融建设。我认为中国现代金融建设主要包括下列内容。

　　一是更好执行货币政策和宏观审慎监管双支柱调控框架，保持人民币币值和金融运行的稳定。使物价长期保持在2%左右。国内外许多研究机构预测到2033年左右，中国经济总量达到和超过美国。

　　二是建立间接融资和直接融资合理配置的融资制度。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和国际品牌的大型投资银行，使更多社会资金转化为资本金。到2035年，使国有企业资产负债率从现在的65%降到55%左右。

　　三是促进人民币国际化。预测到2035年，人民币影响力与欧元相当。

　　四是完善多功能、差异化的金融机构体系。审慎推进大型商业银行实行战略转轨，提高对企业集团的综合服务能力，提高国际化水平。商业银行要大力发展科技金融、健康金融、生态金融。建立新时代合作金融体系。

　　五是把上海建成国际金融中心。按国际专业机构设立的国际金融中心指数预测，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可能会从现在第5位，上升到第3、4位。

　　六是提高中国在国际金融治理中的地位，促进全球金融体系的稳定。

　　1993年国务院对全国金融体制改革作出决定，这对后来20多年金融体制改革发挥了重要作用。建议国务院有关部门研究制定《中国现代金融建设规划（2021-2035）》。

　　（三）从实际出发，改进金融服务，支持发展东北振兴新局面。

　　二是适当提高中长期贷款的比例。东北三省国有企业自有资金比例过低，实际形成短贷长用。建议银行确定贷款期限按生产和建设周期加以审定。

　　三是加强银行和企业的联系，提高贷款及时有效性。对重点发展企业和建设项目，组织银团贷款，对借贷关系密切的企业建立主办银行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