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cuàn)宝子碑》在中国书法艺术史上和汉文字演变发展史上占有及其独特的重要地位,是珍稀难得的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历史文化艺术和汉文化艺相融合的结晶物。“爨碑”书体艺术在现今的文化艺术生活中用于书籍封面题签,如《爨史》《南诏野史会证》等,古朴可爱。用于电影片头字幕也很好看,如电影《我和我的祖国》《投名状》《我和我的父辈》《我和我的家乡》《林则徐》的片头,《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字幕等都别有风味。爨体书法艺术在广州应用得最为广泛。现在比较常见的爨体字为“招商银行”四字。可谁又知道《爨宝子碑》还有一段“豆腐奇缘”呢。
□孙晓明 孙辰龙
书法瑰宝
《爨宝子碑》全称《晋故振威将军建宁太守爨府君墓碑》,此碑刻于东晋太亨四年,即义熙元年(公元405年)。清乾隆四十三年(公元1778年)出土于云南曲靖南70里扬旗田,后移至武侯祠,现存曲靖市第一中学“爨碑亭”内,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碑高190厘米,宽71厘米。与《爨龙颜碑》相比较,《爨宝子碑》不仅形制要小一些,字数也少一些。因此,学术界和书法界把《爨宝子碑》称为“小爨”,把《爨龙颜碑》称为“大爨”。
《爨宝子碑》共13行,每行30字。下部为立碑人名13行,每行4字。碑文记录了墓主人爨宝子的生平及对墓主的赞美之辞。碑右下角刻有清咸丰二年(公元1852年)曲靖知府邓尔恒的隶书跋文6行。该碑字体属于隶书向楷书过渡的书体。全碑400余字,布局自然、左右顾盼、首尾呼应、气贯全篇、和谐统一、文采飞扬。它的字体奇异、独特,与中原王朝保持紧密的文化关联,又自成一家,以特殊的笔法,结字,风格,气势,傲立中国书法历史。
《爨宝子碑》清晰记录了碑主爨宝子的生平。爨宝子,建宁同乐人(今云南陆良人)。生于公元380年,卒于公元403年。时年19岁即就任建宁(今云南曲靖)太守,身处中原战事仍频,而爨氏统治南中(今云南、贵州和四川南部)的强盛时期。南中最有势力的大姓为霍、爨、孟三姓,公元399年,霍、孟二姓火并同归于尽后,爨姓成为最强大的势力。爨宝子虽为弱冠,但却极善于审时度势,一方面对中原王朝表示服从,一方面实行民族平等、团结政策,为政勤勉,人民安乐而各得其所。故而在他死后,官民皆悲恸不已,特意为他刻石立碑,寄托哀思与崇敬之情。
豆腐奇缘
《爨宝子碑》是中国书法史独有的存在,历经1600多年,命运坎坷多舛,身世扑朔迷离,虽立于公元405年,但因朝代更迭,社会动荡,《爨宝子碑》湮灭于红土之下,清乾隆四十三年(公元1778年)出土于云南曲靖南70里扬旗田,出土一段时间后,该碑也不知去向。
清咸丰年间,邓尔恒担任云南曲靖知府。此人进士出身,历史知识丰富,关心金石碑拓,履职曲靖,自然想起那块赫赫有名的《爨宝子碑》。他遣人多方寻找,都一一落空。在曲靖知府官邸看着《爨宝子碑》文献的邓尔恒,猜想着那块名碑的形制与风仪。感慨若有缘见面,也是宦海中的奇遇,人生中的幸运。可是,遥远的西南边陲,飘摇、迷乱的世道,无从寻觅那块谜一样的古碑。对于一位富有文化情结和书法喜好的士大夫而言,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折磨和苦痛。
清咸丰二年(公元1852年),邓尔恒从坊间得到消息,市场出售的一些豆腐出现了一些有趣的字,点线干脆,撇捺清晰,可识可读。很快,有字的豆腐摆在了邓知府的面前,豆腐上面的字太熟悉不过了,就是《爨宝子碑》上的字。他显得有点激动,朝思暮想的《爨宝子碑》与自己如此之近。顺藤摸瓜,他在曲靖府城南三十五公里的扬旗田村发现了《爨宝子碑》。
彼时,这块名碑成为乡下豆腐房里的底板,农户榨出来的豆浆在碑面翻腾,与卤水相伴,渐渐冷却、凝固,成为固体的豆腐。那个时代文盲特多,豆腐消费者会关心豆腐的老与嫩,是否可口,不会在意豆腐上面那些奇特的字。这些字,就是《爨宝子碑》的信使,它以特殊的方式告知自己的存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邓尔恒急匆匆赶来了,作为《爨宝子碑》的知音,他要把这块沉寂日久的碑唤醒。农户家里来了知府,不是小事。是为豆腐底板而来,当然更觉得好奇。农家主人向邓尔恒讲述了与这块石板的相遇,记不得是哪一天了,他在田间犁地,偶然犁出埋在地里的石板,挖出来,看到了石板上的花纹和整齐的字,觉得好玩,便搬到牛车上,拉到家中。长方形的石板在农家的用处太大了,可以做房屋的地基,可以垒猪圈,可以当作晾晒农作物的平台。或许如此使用这块平整的石板是一种浪费,农家主人就把石碑清洗干净,置于豆腐房,成为制作豆腐的工具。酷爱《爨宝子碑》的邓尔恒,在豆腐房里久久伫立,他对农户说了很多感谢话,并提出向农户支付了三十两白银,把石碑运到城里保存。农户主人当然高兴,他与其他人一同将石碑搬离豆腐房,小心翼翼地放到车上,运往曲靖府。那一天,邓尔恒一夜无眠,先请人精拓了数十张,作为具有金石研究能力的地方官,邓尔恒以冷静、客观的文辞陈述了《爨宝子碑》的前生今世,他以整饬、端庄的隶书书之,刻于石碑的左下方,又拓了一批。然后,选了一个吉日,将碑石置于城中武侯祠。
历经一千多年岁月风烟的石碑,依然完好,尤其是石碑上的字,字口清新,笔画生动,易于识读、临习。据说,《爨宝子碑》的相对完好,于豆腐有关,制作豆腐的过程,大量豆浆浮在碑面上,豆浆凝固的过程,豆浆也会浸入石碑,起到保护的作用。
1937年,原中华民国教育厅拨款委托原曲靖中学校长谢琅书在校园内建造了“爨碑亭”,将东晋《爨宝子碑》和宋朝《段氏与三十七部会盟碑》并置于一亭之中。至此,命运多舛的《爨宝子碑》终于安定下来,受到了全面的保护。
1961年3月4日,国务院公布曲靖市第一中学陈列的两块碑刻为首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指令有关部门和曲靖市第一中学加大保护力度,扩大保护范围,并建造了庭院式的双亭碑苑,爨碑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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