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涉嫌抄袭”的叶永青在比利时诉西尔万“名誉损害”
2019年初的“艺术家叶永青涉嫌抄袭事件”曾引起文化界广泛关注,从某种程度上对中国当代艺术的生态形成了一些影响。虽然比利时艺术家克里斯蒂安·西尔万(Christian Silvain)提起诉讼后,叶永青至今没有正面回应,甚至“下落不明”。但今年3月,叶永青忽然在比利时东佛拉芒省联邦法院提起诉讼,声称西尔万对其造成了名誉损害,当地时间2021年4月7日上午,西尔万接受了当地法庭的提问。虽然是否构成抄袭、是否构成名誉损害最终需要法律判定,但叶永青从“涉嫌抄袭事件”最初回应“正在争取与这位艺术家(西尔万)取得联系”“对其影响至深”的论调,然后接近于消失,再到反诉西尔万“名誉损害”,却让人感到扑朔迷离。
2019年,在比利时艺术家西尔万提起对叶永青涉嫌抄袭的诉讼后,艺术家叶永青从“涉嫌抄袭事件”最初回应“正在争取与这位艺术家(西尔万)取得联系”“对其影响至深”,但最后并没有回应。2020年10月13日,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在人民法院上发布了公告,将公开开庭审理。值得注意的是,“公告送达”是用公开宣告的方式送达诉讼文书,背景是在受送达人下落不明,或者用其他方式无法送达的情况下采用。
而在今年3月,终于出现的叶永青和他的律师陈定胜递交了起诉状中称:“西尔万自2019年2月以来,通过各种媒体渠道(报纸、广播和电视)公开指控叶永青抄袭和倒卖西尔万的艺术作品。因为这些信息很快被翻译成中文和英文,导致其传播到世界各地。并且声称叶永青抄袭西尔万作品25-39年之久,从中赚取了几百万欧元。”
叶永青起诉西尔万从2019年9月2日至今在科乐斯贝尔根市和(比利时)王国其它地区对叶永青进行诽谤和名誉侵权。
2019:抄袭声中的“叶帅”和西尔万
回顾这一事件,在2019年之前,生于1958年的叶永青是“西南艺术群体”的代表人物之一,还是知名策展人、艺术活动家、四川美院教授。2018年,叶永青在上海余德耀美术馆举办个展“1982-1992无中生有的年代”,展出其1980至1990年代的作品,这是他以艺术家的身份开启创作生涯的第一个十年,这一时期的作品囊括了他受到印象派、立体主义以及自然风景等启发而创作的一系列油画、水彩、素描、版画等等。其中“鸟”元素叶永青自2000年以来作品中重要符号之一。
2019年2月,西尔万向比利时当地媒体表示,他在发现中国艺术家叶永青抄袭了他1980年代创作的作品,而且抄的质量并不好。“鸟、鸟巢,鸟笼、红十字架、飞机......一切都在那里!除了我的名字,否则看起来根本就是一样的!”
对于被指抄袭,叶永青通过媒体回复称:“我们正在争取与这位艺术家取得联系。”他并没有彻底撇清与西尔万的关联,并表示对其影响至深。对于如何解释二人风格的相似等问题,叶永青则暂不回应。
西尔万1950年生于比利时奧伊彭市,是一个自学成才的艺术家。在2019年之前,他的名字并无多少中国人知晓,从公开信息中可知,除了比利时的几家画廊,西尔万在美国纽约、法国巴黎、德国科隆举办过展览,并参加过几次欧美的艺术博览会,作品的售价大约为6000欧元。与之相比,叶永青的作品曾在拍卖行上以60万欧元成交。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事件所涉及的艺评人、收藏家、代理画廊等均发出了各自的观点,曾为叶永青写过文章的粟宪庭除自己道歉外,认为叶永青作品系抄袭,应该就此道歉,其后叶永青曾供职的四川美院也发表了正在进行核查的声明。苏富比拍卖行撤下了即将拍卖的叶永青作品《鸟》,这也是首张被撤拍的“叶画”,此后“叶画”和他本人再未现身公开场合。
在被指抄袭近一月后,叶永青发表公开信声称去了比利时,却未见上西尔万。指责其抄袭的西尔万公开予以回应,确认“迄今为止,本人未与叶永青会面,也未有沟通,也没有收到叶永青的任何联系”,并表示“不会被钱买通”。
曾花费千万元巨资购买叶永青画作的上海收藏家刘益谦在看到公开信后表示:“其中不但没看到愧疚感,而且他无视社会公众对他质疑的内在原因。”他明确表示,想为西尔万办展,希望展览中能展出“被抄袭”的作品,是为了让公众来判断到底是挪用还是抄袭。刘益谦同时透露,对抄袭表态“零容忍”的四川美院表示在核查过程中暂无法联系“退休教师叶永青”。
但四川美院在“零容忍”和“开展核查”的官方表态后,再无进一步通报。其实,此时已经上升至法律层面。大半年后,西尔万委托中国律师提起涉及抄袭事件的法律诉讼。同时,2019年11月,“记忆2019——西尔万原作展”在上海举行,主办方是刚成立不久的上海左右美术馆(民营),并非龙美术馆,刘益谦对此也不再发声。
其实,若不是这次展览,2019年4月后,公众媒体对此事鲜有报道,西尔万的名字也开始逐渐被“遗忘”。不少人也通过西尔万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的不多的几条状态中,隐约感到他的变化,甚至认为西尔万被国内的一些利益相关者利用。
当时,“凸面/ 凹面:比利时当代艺术展”也正在上海油罐艺术中心举行,展览作为比利时当代艺术群像展示。在展览能看到弗朗西斯·埃利斯、哈罗德·安卡特、博伊曼斯等15位具有代表性的比利时当代艺术家,其中并没有西尔万。
2020至今:下落不明和无限拖延
时间来到2020年,面对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和层出不穷的社会新热点,叶永青和西尔万的名字均渐渐淡出公众的视线。叶永青甚至给人感觉在人间“隐身”,即便法院传讯也并未现身,但一张网络间流传的照片,让人看到叶永青在云南大宅的“隐居生活”似乎还不错。
2020年4月14日,四川美院在时隔一年多后,回应对退休教师叶永青“暂时不做调查”,面对川美的“不作为”西尔万在重庆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要求重庆教委督促组织对叶某学术不端的行为,并对学校故意拖延调查的负责人进行相应的处理。2020年11月12日,重庆市一中院受理了西尔万诉教委督促不利的诉讼。
叶永青方面对“涉嫌抄袭事件”一直没有回应,虽然早在2019年北京知识产权法院便受理了“原告克里斯蒂安·西尔万诉被告叶永青侵犯著作权纠纷一案”,但叶永青逃避接收法院所寄的诉讼文书。乃至2020年10月13日,北京知识产权法院上发布人民法院公告,要知道,在一般情况下公告送达是用公开宣告的方式送达诉讼文书,经过法律规定的一定时间,即视为送达。在受送达人下落不明,或者用其他方式无法送达的情况下采用。
也就是说,2020年叶永青的状态是“下落不明”,但到了去年12月,叶永青在北京市知识产权人民法院提起“管辖权异议”。所谓“管辖权异议”简单而言就是“老子现在住云南,北京的法院管不着”,这也可以视作叶永青对“人民法院公告喊他出庭”的回应。
这也使此案件的审理时间一拖再拖,但因为叶永青户籍所在地在北京,所以北京知识产权法院驳回了叶永青的管辖权异议。但今年5月12日,叶永青再一次在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了对管辖权异议裁定的上诉。一派“耗着”的姿态。
但令人意料之外的是,在国内近乎隐身的叶永青,却在今年3月在比利时东佛拉芒省联邦法院提起告诉,声称西尔万对其造成了名誉损害。2021年4月7日上午,西尔万接受了法庭的盘问。此时,“涉嫌抄袭事件”已不止“知识产权法”所涉猎的范畴,而需要“国际法”的涉足。
但无论是在国内的“防守”还是在比利时的“出击”,都似乎看到了“拖延”两字,叶永青也从“涉嫌抄袭事件”最初回应“正在争取与这位艺术家(西尔万)取得联系”“对其影响至深”的论调,变成了反诉其“名誉损害”。
回顾整个事件发生的800多天,各方人马轮番登场,看到了艺术家被资本裹挟和抛弃的过程,看到了当代艺术界“临摹、挪用、山寨”等借鉴方式的警惕,更看到了艺术家为了迎合资本的需要,不断进行着重复性的制作。
或许从某种角度上说,艺术家是被动的。在商业背景下,很容易被权利和资本裹挟,变得不那么美好而纯粹。
(注:本文部分资料据澎湃新闻此前报道,另有资料引用自“抄袭的艺术”。)
责任编辑:梁斌 SF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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