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解析】从科比遗产之争谈家族财富管理

　　来源 |  北京植德律师事务所 

　　一、科比之殇

　　根据美国体育媒体ESPN、新闻媒体ABC及娱乐新闻媒体TMZ等多家媒体报道，NBA篮球巨星科比·布莱恩特在当地时间2020年1月26号上午11点47分，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县卡拉巴萨斯的一场直升机坠机事故中身亡。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他年仅13岁的女儿吉安娜。这场噩耗让无数球迷伤心落泪，也成为世界篮球领域的巨大损失。科比在20年NBA生涯里，累计赚取的薪资收入就达到了6亿美元。加上商业代言、个人投资等，科比的遗产总额超过20亿美元，大约折合人民币140亿元。由于科比生前并未对财富的传承进行富有成效的全方位规划，因此距离科比去世不到一个月，就爆出科比妻儿与科比父母、姐姐争夺巨额遗产的新闻。

　　依照加州Probate Code相关规定，科比婚前个人财产由科比的妻子瓦妮莎与三位存活的女儿继承。而科比婚姻存续期间的夫妻共同财产一半属于妻子，一半属于科比作为遗产，且科比的遗产将全部由妻子瓦妮莎继承。科比与瓦妮莎于2001年4月18日结婚，尽管目前未能从公共渠道查询到科比的个人婚前财产与婚后财产的比例，但大致可以判断，科比遗产中的绝大部分应为其婚后财产。因此，瓦妮莎最终可依法获得科比绝大部分的遗产，而此前欲争夺遗产的科比父母和姐姐则无权继承任何财产。

　　瓦妮莎在采访中表示，会将科比遗产中的大部分用于慈善，且会适当照顾科比的父母和姐姐。于是，原本蓄势待发的巨额遗产争夺战就此谢幕，这也算是告慰了科比的在天之灵。

　　二、财富管理工具需要综合运用　

　　尽管中国的家族财富管理领域刚刚起步，但随着经济的发展，在高净值人士财富不断积累，且富二代们即将大规模接班的背景下，家族财富管理的需求无疑会越加旺盛，科学财富管理工具的重要性也日益凸显。家族财富管理需要综合运用各类管理工具，目前常见的工具主要包括：

　　（一）遗嘱

　　尽管科比家人的巨额财产之争并未引起法律纠纷，但由于科比未在生前作出财富管理安排，其妻儿最终获得科比的遗产也并非易事。根据加州的Probate Code相关规定，不论科比是否留有遗嘱，其遗产都应当先经过probate（遗嘱查验）程序。通常这一过程在加州平均需要九个月至两年。在此期间，遗产会被暂时冻结并公示，不利于遗产的处理和科比家人的隐私保护，且期间的律师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同时，根据美国联邦《内部财政法典》（即通常所称美国《税法典》），科比的遗产还需要缴纳高额遗产税。可见，即便科比设有遗嘱，由于未进行财富管理规划，科比家人最终获得遗产的过程会相当漫长，且会产生显而易见的高额费用。

　　遗嘱作为传统财富传承工具，具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处理财产、成本低等优势，就目前我国而言广受知晓且应用相对较多。但在实务中，由于不符合遗嘱的形式要件、处理非个人财产、非遗嘱继承人挑战遗嘱效力等原因，很多遗嘱需要通过诉讼程序才能确定其效力。如果遗嘱被认定无效，则成为一页废纸，无法实现立遗嘱人的意愿。

　　根据裁判文书网数据显示，我国每年因继承产生的诉讼案件总量最近三年均保持在10万件以上。同时，我国最近三年遗嘱继承诉讼案件均保持在6000件以上。2019年，仅北京市遗嘱继承诉讼就高达1322件，上海市则高达1353件。换言之，在这两个地区，平均每天就约有3.7件遗嘱继承诉讼案件发生。

　　由此可见，单一依赖遗嘱并非解决财富管理和传承之道，何况在目前中国财富积累已经极其丰富的当下。

　　（二）保险

　　保险产品重在对个人及家庭“生老病死教”的合理规划和保险保障，具有以下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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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期长

　　通常人身保险产品期限较长，有的可以长达几十年甚至终身，为客户提供全生命周期的财富管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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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盖面广

　　保险可以为家庭成员提供教育、医疗、养老、财产保全、财富增值等广泛综合的财富管理规划，保障家庭在遇到不同种类风险时能够平稳度过，并保持一定的生活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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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税收优势

　　根据我国《个人所得税法》第4条，保险赔款免征个人所得税。因此在我国人身保险产品可以实现财富无税收代际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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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履约有保障

　　我国《保险法》第23条明确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非法干预保险人履行赔偿或者给付保险金的义务，也不得限制被保险人或者受益人取得保险金的权利。保险公司作为国家四大金融支柱之一，目前具备良好履约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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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用于抵债

　　根据我国《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一）》第12条，人身保险属于债务人自身的债权。《合同法》第73条明确规定，因债务人怠于行使其到期债权，对债权人造成损害的，债权人可以向人民法院请求以自己的名义代位行使债务人的债权，但该债权专属于债务人自身的除外。

　　由于保险业在我国的不断发展，目前已成为基本的财富管理工具，在实践中广受推广和使用。

　　（三）家族信托

　　家族信托是以家庭财富的管理、传承和保护为目的的信托，通过资产管理、投资组合等理财服务实现对家族资产的全面管理。家族信托具有以下特点：

　　1　　

　　风险隔离

　　通常人身保险产品期限较长，有的可以长达几十年甚至终身，为客户提供全生命周期的财富管理计划。

　　2　

　　保密性

　　由于家族信托独立运营，财产信息并不会被披露。同时，财产分配在受益人之间、受益人之外也予以保密。因此家族信托能够很好地解决科比继承案件中因Probate程序遗产需要公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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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制化

　　家族信托可以根据委托人的要求灵活设置信托条款，如信托的设立期限、资产配置方式、突发情况时财产的处置等，这些条款还可以根据事先约定在信托存续期内进行调整。同时，通常家族信托的设立期限较长，甚至还有无限期信托的存在，因此设立一个家族信托，其相应收益或将保证数代人的高质量生活。

　　4　　

　　有利于家族企业的传承

　　家族企业控制人通常希望股权能集中在家族成员之中，不愿意因为婚姻关系造成股权的稀释和旁落。家族信托能够保持股权结构的稳定与传承。将家族企业股权装入信托计划中，并对股权的实际控制人和其他控制人的权利做出明确说明，以达到优选控股股东和保证设立人绝对控股权的目的，这将成为不断完善家族信托财富管理和传承功能的发展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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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利于激励和约束后代

　　委托人可以在信托条款中明确规定受益人获取收益的条件，附加对后代的约束条款。比如子女考上名牌大学或事业取得明显进步可以多分配收益。如果一事无成，挥霍度日，那么就不能获得日常收益分配外的“奖励”甚至可以减少收益分配。通过这些具体条款的约束，可以有效避免“败家子”，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实现对继承人的教育，使得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双重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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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税务筹划

　　通过设立家族信托的方式可以避免缴纳遗产税或者因资产所有权变更而产生的其他税负。例如通过家族信托，委托人去世之后，指定继承人作为受益人仍可以在相当长期的信托期间内，仅就其取得的信托收益缴纳相应税费，而无需缴纳过高的遗产税。

　　家族信托在我国起步稍晚，相关法律制度尚未完全成熟，但随着市场的蓬勃发展，家族信托需求日盛，是未来发展的大趋势。

　　（四）慈善基金会

　　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慈善基金会作为财富传承的重要方式，逐渐被人们所认可和采用，中国家族企业可以选择通过设立慈善基金会进行财富管理。

　　我国的慈善基金会，是指利用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捐赠的财产，以从事公益事业为目的，按照基金会管理条例规定成立的非营利性法人。基金会的设立，需要经主管部门同意后到民政部门进行登记。新设基金会的设立人，拥有一定的自主选择权，可以根据需要和条件选择在省、自治区、直辖市民政登记，或是在民政部登记。高净值人士或者家族企业如以高净值人士的姓名或者家族企业灵魂人物的姓名作为基金会字号，实现其名号伴随其慈善精神广泛而长久的传承，可以选择在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民政部门登记，成立非公募基金会。此外，慈善基金会的价值还在于放弃财产的所有权，赢得更大资产的控制权，实现永不分家、永续经营，而且能够合理税务筹划以及声誉投资等。

　　三、对财富管理的两点建议　　

　　（一）重视财富管理的重要性，意识先行

　　财富管理涉及多方面内容，也直接关系到家族几代人的生活。现金、保险、教育、税收、房产、退休、公司股权、移民等都需要规划。提前作出合理的财富管理规划，即使家庭成员出现意外，将不至于严重影响家庭的稳定亦或和睦，能够有效保证家人的生活质量。科比去世时年仅41周岁，正值壮年，如果他能早些时候对财产作出安排，不仅能够节约巨额的遗产税费，也能避免妻子与父母、姐姐之间的矛盾。

　　（二）财富管理并非“亿万富翁”的专利

　　财富管理是对整个家庭乃至家族财富的一种前瞻性管理意识，这种意识的形成并不以财富达到某种规模为前提条件。每个人在不同阶段都有不同的财富规划风险和需求。例如“人到中年”，家庭财富快速积累，孩子的教育花费激增，还通常伴随着房贷、车贷以及赡养双方父母等压力。在此情况下，小到购买一份教育保险，大到设立家族信托，都是根据实际情况采用的财富管理规划方式。可见，财富管理并非“亿万富翁”的专利，“普通人”也可以通过科学使用财富管理工具实现财富的稳定增长，并最终实现对后代的稳定传承。

　　四、结语　　

　　财富管理范围不仅包含常规的投资组合管理、税务规划、遗产规划、信托服务、离岸资产服务、不动产管理、融资、慈善安排等服务，还涵盖了子女教育、移民、家族资源的传承甚至家族精神的传承等极具个性化的定制服务内容。财富管理是对家族长期的整体财富规划，涉及当事人家族的方方面面，应当由专业人士设计实施，以保证整个规划在合理、高效且合法的前提下长期稳定运行，真正造福整个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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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唐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