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隆将在哪块废墟上重新站起

　　陆华

　　2005年3月7日，ST中燕(资讯 行情 论坛)公告，杭州宝群实业于2005年3月4日与中国华融资产管理公司签订《法人股转让补充协议》，就宝群实业受让公司第一大股东新疆屯河(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持有的公司4760万股法人股事宜达成如下协议：中国华融作为屯河集团的托管方，经审慎调查承认宝群实业于2004年4月16日与屯河集团签订的《法人股转让协议》 ，同意其继续履行。该合同转让的标的是屯河集团所持有的、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挂牌交易的ST中燕非流通股中的社会法人股4760万股。经中国华融和宝群实业双方同意，确定将该股权转让价格在《法人股转让协议》确定的价格基础上增加人民币270万元。

　　曾几何时，闹得沸沸扬扬的ST中燕壳事件倍受市场质疑，却也最终未果，如今竟成了为德隆系里最干净的壳资源，唐万里和华融也都很清楚，选中燕套现解困，相对而言是阻力最小、影响最小的方案。昔日的喧嚣已随荣耀同逝，对于大多数的市场人士来说，这只是巨轮沉没后激起的几朵浪花而已。

　　德隆的后事

　　香港经济学家郎咸平一篇质疑德隆经营模式的文章，曾经将德隆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也引来来自不同媒体还有股评家的对于德隆资金链断裂的猜测不断。

　　终于在2004年3月2日，德隆被迫走向前台“澄清”有关资金链的问题，但在当时的证券市场大环境低迷的状态下，反而引出更多的猜想与质疑，导致德隆的三驾马车彻底走向崩盘的窘境。曾被誉为中国证券市场“最后一个庄家”的德隆被湮没在无庄时代来临的争论中。

　　随着德隆系股票的崩盘，德隆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是证券市场的庄家。在德隆所有的实业处于崩溃边缘时，为了德隆参股的金融类公司不在当地引起恐慌，政府被迫接盘。2004年11月3日，沉默了许久的德隆系“三驾马车”ST屯河(资讯 行情 论坛)、合金投资(资讯 行情 论坛)、湘火炬(资讯 行情 论坛)A同时发布公告称，中国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已成功入主三家公司，并着手介入公司的实质性经营工作。至此，华融正式掌舵德隆系。

　　2004年12月30日，德隆集团核心人物唐万新及60多名高管被捕。有关德隆重组的事宜再次被投资者质疑，为此华融公司总裁杨凯生对外表示，“重组成功与否，取决于两个条件：首先要看有没有外部投资者对德隆的资产有重组的兴趣和意愿；其次，取决于原债权人，特别是机构债权人能够承受损失的程度。”

　　2005年1月，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同意天山股份(资讯 行情 论坛)的股权转让，德隆的这一块优良资产将被中国非金属材料总公司拿走，相对来说，天山股份由于被德隆兼并的时间尚短，其影响也小，资产相对比较干净。这次资产转让也正式标志着德隆水泥产业整合的梦想彻底破碎。

　　2005年1月15日，湘火炬公布两则资产转让公告，公司拟将所持有的重庆红岩有限责任公司，40.64%的股权和股东权益以及重庆卡福汽车制动转向系统有限公司51%的股权和股东权益转让给重庆重型汽车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转让价分别为22997.77万元及3739.32万元。通过此次股权转让，湘火炬将会获得近2.7亿元的现金流入。德隆对汽车产业的整合链被无情地分割。

　　同年3月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裁定，宣告深圳市明思克航母世界实业有限公司破产还债，并由法院指定清算组对破产企业进行接管，严重资不抵债达1.92亿元。

　　而德隆控股的德恒证券、恒信证券、中富证券等金融类公司更是苟延残喘，德隆旗下主要金融机构的资金缺口为70亿～110亿元 ，会不会对其申请破产清算，那要看华融的重组方案有没有人敢于接盘。

　　转换阵地还是变换旗帜？

　　在这个脚步匆匆的时代，走入历史其实是很容易的。

　　唐万里、唐万平、唐万川、唐万新四兄弟,人称“万里平川一片新”，用了18年时间一手缔造了庞大的德隆帝国，又在4个月里失去了一切。

　　1997年6月德隆受让沈阳合金法人股，进入家用户外维护设备、电动工具制造领域，这是他控制的第二家上市A股公司。之后，德隆在当年年底又旋风般地控股了湘火炬(000549)。至此，德隆已控股了三家上市公司。其进入速度之快、地域分布之广，令人侧目。这一方面显示了中国民营企业对资本市场的灵敏，另一方面也显示了德隆在决策和执行上的高效，这一点使其他中国民营企业黯然失色。

　　在控制了三家上市公司之后，到2001年年底，通过长期运作，德隆老三股的股价上涨幅度全部超过1000%，德隆老三股中的沈阳合金及湘火炬在1999年“5.19”行情之前涨幅已经相当之大，控盘比例也已经相当之高。德隆如果下决心出货，夺路而出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可是资本市场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迷失本性的魔力市场，德隆欲罢不能。更在2001年之后，德隆进入多家证券公司、信托公司，还将其触角伸展到了核心金融领域——商业银行。一个庄家的德隆正在变成一个金融控股公司的德隆。

　　德隆一改从前的低调，开始有节制地在媒体上露面，惟一的诉求就是：德隆是做企业的。唐万里曾经深情表白：“我最爱好做企业，什么爱好都放弃了，这辈子都要做下去。

　　为了尽量在形象上靠近这个标准，德隆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它大力宣传色彩鲜明的三大产业：白色产业——乳业、红色产业——番茄酱、灰色产业——水泥。另外一个举动是素来神秘低调的德隆开始不断邀请经济学家、新闻记者到德隆的工厂参观考察。这些努力显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一个新的实业德隆正通过媒体浮现在公众面前。

　　或许是为了吆喝，或许是敝帚自珍，唐万里将德隆的产业整合描绘成世界性的“德隆机遇”。他说，“这三间公司(指老三股)的产业整合都已经基本完成。现在来买的人多得很。在国外，人家就把这个叫做德隆机遇。”这句说词的背景应该是2003年12月16日，QFII之一的花旗环球金融有限公司，通过中金公司以每股14.2元的价格买入了德隆系的新疆屯河股票。

　　但稍微研读德隆相关上市公司的财务报告，人们就不难发现，德隆产业整合的效果并不好。伴随着规模的不断扩张，这几家上市公司的财务指标都呈现出相当不乐观的发展，其中新疆屯河“截至2003年9月30日存货为6.4亿元，大于同期6.1亿元的主营业务收入，速动比率低至0.27！。”；合金投资“截至2003年9月30日应收帐款为7.4亿，占同期主营收入8.1亿的91%！”看来，德隆的所谓产业整合仅仅体现在规模的扩张上。

　　做企业竟成了一个奢侈的梦

　　从市场专业人士到媒体甚至到管理层，似乎还没有一家明确地解释德隆最终崩溃的具体原因，但从德隆旗下的证券公司在2003年下半年即开始为老三股接货的迹象上看，那时 德隆的资金链已经绷紧到极限，这与2003年8月交易所国债市场大幅下跌的时间相当吻合。这表明，国债回购市场可能是德隆极其重要的融资来源之一。

　　在2004年4月21日德隆危机愈演愈烈的时候，唐万里对媒体有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目前，最关键的是各方面要给民营企业发展创造一个更为良好的环境。” 唐万里这句话的要点是：德隆是一个民企。

　　同年4月，在一份由新疆工商联副秘书长陈新生个人署名的“关于动用政府信用解决德隆公司资金困难问题的建议”中，更是以质问的口气问道“然而就在党中央提出‘个体、私营等非公有制经济促进我国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力量’这一重要精神刚刚过去半年……，在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环境从来没有这么好的时候，在全国民营经济日新月异、蓬勃发展的时候，为什么新疆最大的民营企业却遭遇到如此大的困难？”这里面突出的要点仍然是：德隆是一个民企，而且是新疆最大的民企。

　　无论是无意为之而得的庄家神秘感，还是有意为之而得的实业企业的阳光形象，抑或为德隆赢得许多赞许与同情的“产业整合”实践者，德隆的形象、唐氏兄弟的形象直至唐万新入狱后还是没有完全褪尽曾经的光辉和神秘。

　　当然，对于德隆来说，一切尚未划上句号，与牟其中一样，入狱前，自信满满的唐万新讲了一句豪言：出狱后，还能东山再起。现在所有的看点在于，德隆的家底倒底还能搜腾出多少金银细软，庄家、金融公司、实业，这些曾经令人眼花缭乱的舞台，德隆将在哪块废墟上重新站起？

　　《资本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