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科：对A股流动性困境不能视而不见

　　财经每日评

　　苏培科

　　端午节后的A股市场再次出现千股跌停，让投资者极度恐惧，毕竟之前的千股跌停是出现在2015年股灾和2016年初的熔断之时，现在集体性暴跌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

　　对此，中国央行行长易纲在第一时间对6月19日A股市场的暴跌回应：金融市场波动受多种因素影响，股市出现波动，主要受情绪影响，周边股市也都出现一定程度的下跌。既然是市场，就会有涨有跌，投资者应该保持冷静，理性看待。

　　如果目前的A股市场是一个健康、健全的市场，用上述语境或许没有任何的毛病，但长期阴跌的A股市场绝不是一个健康的市场，其弊端和病灶仍在长期累积，如果不认清深层次矛盾和有效解决，A股市场依然还会萎靡不振。之所以在易纲表态后A股市场出现了短暂的反弹，其主要归咎于这句：人民银行始终高度重视外部冲击的影响，我们将前瞻性地做好相关政策储备，综合运用各种货币政策工具，保持流动性合理稳定，把握好结构性去杠杆的力度和节奏。

　　其实，这才是目前A股市场要害中的要害，A股投资者之所以出现信心和情绪崩溃，主要原因是A股市场的流动性出现了枯竭，任何融资需求的供给都会成为压垮A股市场的最后一根稻草。对于A股市场出现集体性暴跌的景象，笔者曾在3月初就曾撰文《让“独角兽”留在A股配套制度要完善》提醒过监管部门：“A股市场在进行了两年的IPO大放水，结果发现钱被圈走了，上市的企业一茬不如一茬，A股的上市公司质量并未得到应有的改善，反而投资者信心屡屡被摧残。让真正的好企业来A股上市应该是长远大计，但也要顾及市场的承受能力，尤其在IPO大放水后，二级市场的流动性出现了严重的不足，如果证监会真的想改善中国股市贫瘠状况，想让真正的好企业、独角兽来A股市场，最佳的策略是设法提高市场投资信心，让各路长线资金进入A股市场，有效平衡好市场供需之间的矛盾，这样一些大体量的独角兽企业上市也不会冲击现有的市场格局，否则BATJ一旦全部回归，其他股票很有可能会面临集体性‘自杀’的行情。因此，平衡好市场的供需结构，让市场保持适度充裕的流动性至关重要，否则A股市场会继续呈现海水与火焰交融的奇观。”

　　遗憾的是，监管部门并没有充分解决A股市场的流动性困境，反而让独角兽来的越来越猛，雪上加霜的是宏观层面的金融去杠杆开始彻底波及实体经济和资本市场，让人难以想象的是目前民间的短期拆借资金利率竟然高达日息2-3‰，意味着月息6-9%，年息几乎翻番，尤其在目前实体经济不景气的状况下，做什么能够赚取如此之暴利？而且让人很难想象的是大部分上市公司大股东在进行这样的高利贷拆借，如果说这还是央行行长所说的合理的情绪波动和合理的市场流动性，那显然是不理解市场的实际状况。对于市场流动性的紧缺央行也意识到了，随后实施了定向降准，但存款准备金率是一个总量型工具，但定向又附加了其他条件，货币传导机制还会遇到阻滞，再加上数量相对有限和问题严重，仅靠一次降准还解决不了资本市场的流动性危机。

　　或许有人在指责是上市公司大股东“无股不押”造成的，去杠杆让股权质押风险凸现。其实，上市公司股权质押并无不妥，在目前中国的金融市场环境下，要想从银行等金融机构拿到相对低成本的资金，他们必然要求用流动性较好的资产作为抵押品，于是上市公司股权质押融资就成了融资难融资贵背景下的必然，因此不能指责上市公司股权质押融资是罪魁祸首，只是有些大股东将质押获得的资金用于他途，或者进行了周期较长的投资，而大部分上市公司大股东拿自己的股权质押融资继续发展上市公司相关业务。但目前上市公司大股东的股权质押确实出现了危机，由于股价的持续低迷和下跌，很多上市公司大股东股权质押接近了平仓线，补仓和按季还息的压力让很多大股东走入了高利贷拆借的死循环。当然，谁也不愿意借高利贷，主要为了避免信用违约和不牵连上市公司，短期拆借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工具。还有部分上市公司去年的质押融资到期后，又面临质押新规，此前的6折质押突然被收缩到3折，借新还旧的循环质押模式玩不转了，而此前高折扣质押获得的资金已被用作上市公司相关的其他投资，尤其在实体经济不景气和资金链收紧的情况下，资金回流自然就会受到影响，因此民间高利贷再次盛行，如此高昂的高利息只会让全社会资金链和信用链崩溃。对此，究竟是应该为金融管理部门的去杠杆欢呼还是悲哀？如果真正了解实体经济资金链状况的话，对于金融机构一刀切去杠杆绝不苟同，把金融问题调成了实体经济危机确实不值当，而且应该深刻反思去杠杆的目的和对实体经济的实际影响。

　　当务之急，央行应该及时缓解市场里的流动性危机，如果民间利率高企不下，实体经济不可能留得住资金，资金空转有可能会比以往更加严重。其次，资本市场应该适当暂缓独角兽CDR和IPO的步伐，尽快让股票市场休养生息，A股投资者普遍担心独角兽归来会变成“毒绞兽”，主要是由于市场环境和市场参与者还没有充分的做好准备，尤其一些独角兽的盘子普遍较大，如果不改善A股市场的流动性格局，则很容易会造成新人欢笑老人哭的景象。在迎接独角兽归来的大背景下，现在的A股非常虚弱，很多股票都出现了调整下行，如果不考虑市场承受能力和投资者感受，独角兽归来未必会获得应有的待遇，反而人见人怕，与其如此还不如放慢脚步来提振市场信心。当然，对于房地产领域的去杠杆可以坚定不移，毕竟那里已经成了绑架和扭曲中国经济要素的核心地带。

　　苏培科简介

　　对外经贸大学公共政策研究所首席研究员；CCTV财经评论员。境内外多家主流财经媒体的专栏作者和特约财经评论员。

责任编辑：陈悠然 SF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