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生物92%毛利率暴利仍造假 疫苗安全谁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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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新浪券商基金转载自药闻社，本文已获作者授权。

　　骗我可以，请注意次数。

　　7月15日下午，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CFDA））的一纸公告，让大牛股长生生物再挨一记“重拳”。 CFDA组织对长春长生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长春长生）开展飞行检查，发现该企业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生产存在记录造假等严重违反《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行为，而此次涉事的长春长生为上市公司长生生物的重要子公司。

　　早在去年年11月，长春长生生产的百白破联合疫苗在中国食品药品检定研究院的药品抽样检验中被检出效价指标不符合标准规定。该批次疫苗共计25.26万支，全部销往山东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当下，疫苗上市公司正是资本市场的宠儿，长生生物的股价从今年最低点到最高点已经有了两倍多的涨幅。而今年以来，大盘指数突破近3年新低，很多上市公司股价拦腰斩断，而医药股却走出了一波大牛市，很多疫苗股实现了股价翻倍，也让疫苗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的身价不断翻番。

长生生物近一年股价与大盘走势对比图

　　以长生生物为例，其当年的得力干将杜伟民离开长生后，先后参股江苏延申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广州康泰生物制品股份有限公司、北京民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其中康泰生物上市以后，让杜伟民的财富实现了百倍增值。

　　疫苗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是避免疾病最安全的一道屏障，人的一生可能要打20多种疫苗。任何一种疫苗出了问题，都会给我们的生命健康带来无法评估的影响。或许，对企业来说，疫苗不良反应发生率是一个统计学数字，而对于每个家庭来说，其风险概率只能是0或1。

　　《药闻社》（ID：gh_c9a013b31bf4）呼吁政府提高处罚疫苗事件责任人的级别，让疫苗产品最大获益人的膨胀欲能被关进法律的笼子。否则仅仅靠处罚各个环节上的当事人，不足以控制疫苗的安全风险。

　　92%毛利率  长生暴利仍造假

　　2015年12月，长春长生100%股权作价55亿元借壳黄海机械上市，黄海机械更为长生生物，长春长生成为上市公司长生生物（002680.SZ）的全资子公司。当时就连比尔盖茨旗下的盖茨基金会，都出资1亿元提前精准潜伏黄海机械，大赚一笔之后悄然走人。

　　上市之后，2015年长生生物实现营业收入7.96亿元，净利润2.93亿元。公司2017年度营业收入15.53亿元，较之2016年的10.18亿元，增长了52.60%。从2015年重组后近三年的复合增长率达到39.74%。

　　公司2017年度净利润为5.66亿元，同比2016年的4.25亿元，增长了33.17%，近三年（2015年至2017年）复合增长率为39.17%。

　　长生生物业绩走势图 单位：亿（by 药闻君 ）

　　2017年长春长生实现净利润5.87亿元，上市公司长生生物归母净利润为5.66亿元，据此可以看出长春长生是上市公司的最核心资产及主要业绩来源。

　　另据公开数据显示，此次被爆出数据造假的狂犬疫苗2017年批签发数量为355万人份，占全国市场的1/4，位居国内第二位，2017年狂犬疫苗销售量为303.97万人份，销售收入7.34亿元，占2017年疫苗销售收入的47.70%，毛利率则高达92.7%，营业毛利占到公司疫苗销售的一半。

　　相比其他上市公司上市后业绩即变脸，长生生物对于上市公司的股东们可谓十分“厚道”， 公司股价今年以来涨幅达到73.57%，7月13日收盘于24.55元，成为股民眼中的明星公司。

　　公司截至2017年底的货币资金余额为2.61亿元，其他流动资产中理财产品则有20.53亿元，2017年度委托理财发生额为111.58亿元，当年实现委托理财投资收益7，422.90万元。

　　可以说长生生物富得流油，稳定充沛的现金流，让那些动辄债务违约、动辄股票质押爆仓的上市公司或大股东们情何以堪啊。当今社会，躺着赚钱的行业不多了，疫苗行业算是一个。

　　郭德纲的单口相声中经常会说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样的惯用语，媒体报道中也常有“竞争激烈利润率被压得太低，导致品质环节难以管控”等说辞，但是暴利就一定能管控好品质吗？长生生物两次违规直至造假，已经不能用愤怒去表达了。

　　长生造富 杜、韩同福不同祸

　　长生生物旗下的长春长生是原卫生部直属的六大生物制品研究所之一，主要产品包括甲型肝炎减毒活疫苗、人用狂犬病疫苗。可以说长春长生是六大所中最早实现民营化的研究所。

　　悉数长生生物的历史，是一部中国疫苗生物科技飞速发展的历史，也是一部不断造富的历史。

　　事实上，长春长生作为生物疫苗界的宠儿，曾帮助疫苗届的很多人赚得盆满钵满，也造就了疫苗圈不同的人生历程。杜伟民和韩刚君作为当年长春长生最得力的干将之一，此后也曾同时成为国内疫苗领域的领军人物，不过此后二人的人生历程却各不相同。

　　《药闻社》（ID：gh_c9a013b31bf4）查阅的《黄海机械：长春长生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5和2016年度盈利预测审核报告》显示，2001年9月18日，长生所与韩刚君签署《股权转让协议》，约定长生所将其持有的长生实业30%的股权以1，932万元对价转让给韩刚君。同时，长生所与广州市盟源生物工程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 广州盟源）签署《股权转让协议》，约定长生所将其持有的长生实业0.68%的股权以43.79万元对价转让给广州盟源。

　　杜伟民本人在该公司担任市场部总监。在长春长生任职期间，杜伟民展现了强大的人脉关系网，对于当时划片区、分山头的疫苗市场，杜伟民给出的方法是拉低价格、抢占份额。“对方也是看重了他营销方面的特长。”知情人士称，杜伟民赚到的第一桶金就是来自长春长生。

　　2007年2月5日，长生生物通过股东大会决议，同意韩刚君将其持有的长生生物30%股权转让给深圳市豪言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 深圳豪言），广州盟源将其持有的本公司0.68%股权转让给于广谦。 

　　在韩刚君与杜伟民持有长生生物期间，二人又出资重组了位于江苏常州的江苏延申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药闻社》（ID：gh_c9a013b31bf4）查询《江苏延申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招股说明书》发现，2003年至2006年间，韩刚君旗下深圳瑞盟鑫投资公司与杜伟民旗下深圳盟源投资公司牵头完成重组常州延申生物技术有限公司，并改名为江苏延申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各占股34.5%，两人均担任董事。完成重组后，江苏延申第一大产品流感疫苗在2006年旋即取得第一大市场份额，第二大产品狂犬疫苗批签发量在2008年位列第四。

　　2007年10月，江苏延申发起上市冲刺，但在发审会上未能通过。2008年年初，江苏延申发生了对狂犬病疫苗产品效力数据进行修改，违规提取的纯化液（俗称“小样”）替换报批签发抽检样品事件，7名高管最后被批捕。在2006年9月及2008年12月，江苏延申亦因两次生产违规操作被常州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行政处罚。

　　如今江苏延申已经改头换面为江苏全益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原先的所有资产被新的公司接管，实际控制人为周兴。

　　据媒体报道，江苏延申IPO失败以后，杜伟民就已经转让了持有的股权，所以与其并无干系，与杜伟民一起创业多年的韩刚君则是江苏延申疫苗案的企业实际控制人。2009年年初，杜伟民重组深圳康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并担任董事长、总经理。而韩刚君则在经历了江苏延申疫苗造假案之后，在疫苗界消失踪影。而杜伟民则同时持有香港居民身份证以及加拿大永久居留权，暨南大学高级工商管理专业硕士，现任康泰生物董事长、总经理、民海生物执行董事。

　　杜伟民与几家公司的关系图（制图：药闻社）

　　而康泰生物则成功上市，目前杜伟民持有54.46%的股份。此次长生生物受疫苗造假事件影响股价大跌，康泰生物则作为竞争对手之一，股价则不断攀升历史高峰，截至7月16日收盘，康泰生物市值为462亿元，杜伟民仅个人市值就达到252亿元。

　　康泰生物起死回生  上市大涨33倍

　　康泰生物的上市之路也并非顺风顺水。

　　2013年12月，全国7例婴儿死亡、产品波及27个省市，近日来接种乙肝疫苗后死亡事件持续发酵。原本在乙肝疫苗一支独大的康泰生物遭遇“灭顶之灾”，全部批次产品遭停止使用。康泰生物在乙肝疫苗持有的1/4份额恐遭其他几家乙肝疫苗企业分食之处境。

　　不过时间到了2014年1月份，剧情有所反转。

　　2014年 1月17日，国家食药监总局、国家卫计委联合发布关于乙肝疫苗问题调查结果的通报。通报指出，综合现场检查、产品抽验结果、质量回顾分析以及病例调查诊断情况，未发现深圳康泰生物制品股份有限公司生产的乙肝疫苗存在质量问题。

　　此外，各地报告的18例深圳康泰生物制品股份有限公司乙肝疫苗疑似预防接种异常反应病例已全部完成调查诊断工作。1例重症已康复出院，该病例不排除疫苗引起的异常反应（过敏性休克可能性大）；17例死亡病例已明确与接种疫苗无关。

　　根据上述调查结果，2014年1月17日，国家食药监总局、国家卫计委联合发出通知，决定恢复康泰生物重组乙型肝炎疫苗（酿酒酵母）的使用。

　　据上海证券报报道，受“山东疫苗事件”系列影响，国家食药监总局、国家卫计委于2016年6月14日最新修订《疫苗流通和预防接种管理条例》规定，二类疫苗需由疾病预防控制机构通过省级公共资源交易平台进行采购，原疫苗经营企业不得购进疫苗，不得将疫苗销售给疾病预防控制机构以外的单位和个人，2016年12月31日前应将已购进的第二类疫苗销售完毕，2017年1月1日起停止疫苗销售，申请注销《药品经营许可证》或核减疫苗经营范围。

　　据了解，康泰生物主要产品中属于国家免疫规划范围内的一类疫苗乙肝疫苗和麻风二联苗主要通过投标方式进行销售，国家免疫规划范围之外的由公民自费接种的二类疫苗乙肝疫苗和麻风二联苗以及其他二类疫苗主要以“经销为主、直销为辅”的方式销售。受上述监管新规影响，康泰生物不得不调整销售模式，公司二类疫苗自2017年1月1日起开始将全部转为直销模式。

　　受“山东疫苗事件”影响，康泰生物2016年上半年销售已现明显分化。回看公司分季度各类疫苗销售情况，一类疫苗一、二季度分别销售454.12万剂、996.14万剂；二类疫苗一季度销售297.64万剂，而二季度仅售10.38万剂。由此不难看出，公司二类疫苗销售于二季度基本停滞，使得公司2016年二季度主营业务收入较上年同期下降56.31%。

　　不过2017年2月7日，康泰生物最终实现了A股上市。发行价格3.29元，后复权价格则于2018年7月13日最高达到112.49元，市值比上市发行市值大涨超过33倍。

　　康泰生物股价走势图

　　山东疫苗事件余音未退

　　作为整个疫苗行业都谈之色变的“山东疫苗事件”是怎么回事呢？

　　事件回放至2016年3月，山东警方破获案值5.7亿元非法疫苗案，疫苗未经严格冷链存储运输销往24个省市。疫苗含25种儿童、成人用二类疫苗。涉及疫苗买卖线索的共有24个省份近80个县市。

　　2016年4月25日，已查实45家涉案药品经营企业存在编造药品销售记录、向无资质的单位和个人销售疫苗等生物制品、出租出借证照、挂靠走票等行为，严重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疫苗流通和预防接种管理条例》《药品经营质量管理规范》等法律法规及规章。山东疫苗事件最后的主谋，实锤落在45家疫苗销售企业身上。

　　而具体责任人的责任认定不断落下实锤。

　　2016年1月以来涉疫苗犯罪刑事判决书239份，其中与“山东疫苗案”有关的刑事判决书91份。该91份刑事判决中，涉及山东、湖北、湖南、河南、广西、陕西等18个省份，共137人各因非法经营、滥用职权、毁灭伪造证据、贪污、故意泄露国家秘密等5项罪名获刑，其中涉及国家公职（工作）人员64人。

　　受山东疫苗事件影响最深的上市公司，当属地处云南的沃森生物和2016年年初刚上市的鹭燕医药。

　　其中沃森生物旗下曾经重金收购的山东实杰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圣泰（莆田）药业有限公司，鹭燕医药旗下安徽鑫圣医药有限公司（原安徽省鹭燕大华医药有限公司）、成都鹭燕广福药业有限公司均涉案。山东实杰和莆田圣泰作为沃森生物旗下最重要的两个经销公司，均在山东疫苗事件中收获恶果。

　　不过虽然如此，资本市场依然低挡不住对沃森生物的青睐，2016年的山东疫苗事件并没有阻止沃森生物股价的一路上线，2016年3月21日，沃森生物停牌砍掉旗下的山东实杰和莆田圣泰。自2016年10月12日复牌后，沃森生物股价从当天开盘的11.16元，一直上涨到2018年5月24日的最高价26元，至7月17日为止，沃森生物股价仍徘徊在21元左右，股价几近翻倍。而同期上证指数不断创新低，许多股票市值已经拦腰斩断。

沃森生物股价走势图

　　另一只上市公司鹭燕医药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其股价从2016年11月24日的顶峰时期82.08元（后复权价），一路下跌至当前的25元左右（后复权价，目前经过几轮转送股后的股价为16.7元左右）

鹭燕医药股价走势图

　　谁为疫苗事件买单？

　　事实上山东疫苗案才刚刚过去不久，司法机关针对责任人的处罚措施不可谓不重，为何疫苗不安全事件还是会频频发生呢？

　　对于从长生生物疫苗案，厦门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副院长张军称，“疫苗生产记录造假性质非常严重。”，疫苗生产过程有十几道甚至几十道环节，每个环节的每个动作都要有记录，任何环节不如实记录，都属于造假。

　　新浪微博认证介入内科临床医生大V@法医Z还出，“首先我们长春生产的狂犬疫苗占全国四分之一，之后造假，这些投放市场的疫苗里面，很多是对照组（白开水一样）。再之后，狂犬病一旦发病，基本必死无疑…也就是说全国25%的注射狂犬疫苗的人，若是正好赶上了假的，必死无疑。”

　　《药闻社》（ID：gh_c9a013b31bf4）社长曾在资深媒体关注医疗行业事件多年，疫苗事件也一直在长期关注中。这些年探访过疫苗生产企业北京科兴生物，也探访过已被注销的疫苗销售企业山东实杰生物，深知疫苗安全，是需要生产企业每一个环节都不能犯错，运输环节更不能出错，而在接种环节也需要做到万无一失。

　　因此，疫苗行业作为一个高风险行业，获得高回报无可厚非，但是任何一家疫苗企业，在享受疫苗产业带来的极高的资本市场估值的同时，也应该对疫苗安全负有直接责任，尤其是上市公司。

　　对上市公司来说，无非是企业实际控制人的财富缩水，对于不幸打了问题疫苗的消费者，带来的危害将祸及一生。

　　至于有官员呼吁不必过度恐慌疫苗事件，说什么中国疫苗总体安全。但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我们需要看到的不是总体安全，而是每一只疫苗都绝对安全。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在本就生存不易的社会中获得最起码的安全感。

　　因此，《药闻社》（ID：gh_c9a013b31bf4）社长呼吁，疫苗上市公司应该成立疫苗安全风险基金，为那些遭受了不安全疫苗注射的消费者们提供赔偿。此外也呼吁司法部门对疫苗安全事件的责任人实施穿透政策，每次事故必须要有事故最高责任人来承担后果，否则处罚一堆各个环节链条上的人，也不过是拉来了一堆替罪羊。如果法律不能让真正获得最大回报的人，体会到最大的风险，那么层出不穷的疫苗事件不会有终点。

责任编辑：张海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