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直播直面监管风口

　　网络直播直面监管风口

　　随着直播行业红利渐薄，同时国家政策层面对于直播行业法规政策等约束趋于完善，在直播行业的“洗牌”风暴下，平台和主播想要走得更远，在主播培养、直播内容规范等方面都要下更大的功夫

　　文 《法人》实习记者 高翔

　　今年上半年以来，从天佑、牌牌琦、卢本伟等网红和知名主播被禁播开始，直播行业的一场规范与整治风暴被掀起。

　　截至8月底，全国网信系统就针对网络直播服务发展过程中的诸多问题，开展了一系列的整治行动，对诸多直播平台企业等加大了监管力度，此外还依法约谈、关闭多家违法违规网站、账号。

　　2月，北京网信办约谈花椒直播并责令整改，在下线微信小程序“头脑王者”的基础上，依法关闭了“蜜汁直播”等10家违规直播平台，并根据《互联网直播服务管理规定》，对一些违规主播实施跨平台封禁。

　　用“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这句话来形容曾经那些叱咤各个直播平台的主播，再恰当不过了。

　　而这些被加持“光鲜亮丽”“出人头地”等光环的主播违规原因多样，有的是因为怂恿粉丝骂人、挑战道德及法律底线；有的则是因为在直播中传播低俗、淫秽等有害信息；更有甚者用说唱形式详细描述吸毒后的各种感受等。或许在他们眼中，仅仅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但对粉丝和大众的影响却是恶劣的，最终受到惩罚也是必然。

　　“凉了”的“陈工”

　　自天佑、卢本伟等知名主播被禁播并接受处罚后，近日又一主播面临禁播等处罚，她就是被称为“斗鱼一姐”的陈一发。

　　7月31日，本该热闹十足的斗鱼“67373”直播间却闭门谢客，映入眼帘的是无人直播的黑屏，以及一句“该主播涉嫌违规，正在整改中”。而就在观众一头雾水的时候，作为直播间主人的陈一发却在经历她直播生涯的“至暗时刻”。

　　回顾陈一发在直播界的崛起之路，恰恰也从侧面印证了观众对于直播内容需求的变化。

　　观看过陈一发直播的网友对陈一发的评价多是“她很普通但也很特别，让人一眼难忘。耿直、幽默、老司机、唱歌好是粉丝给她的标签”。

　　在直播行业起步初期，各个平台除游戏主播的直播内容较为明确外，其他主播内容则相对较为混乱，甚至部分女主播为了博取眼球，获得更高的关注度，衣着暴露，打起了法律的“擦边球”。因此，在当时同样身为女主播的陈一发则独树一帜，这或许也从某种意义上证明：方向对了，加上勤奋，人总有出头的一天。

　　而陈一发从初入直播行业的无名小卒，到直播行业的大佬，花了四年时间。

　　此次陈一发被禁播，最主要原因是源于其在2016年直播过程中，公然将“南京大屠杀”“东三省沦陷”等民族惨痛记忆作为笑料进行调侃；将游戏中游戏人物动作称为“参拜靖国神社”等。而这些问题在近期经网友举报，迅速发酵，随后“江苏网警”发布微博点名批评。作为当事人的陈一发也立刻在微博做出回应，并公开表示道歉。在陈一发道歉后，其所在的直播平台——斗鱼官方也对此事发布公告称：禁封主播陈一发的直播间，向上级主管部门报告，并提交相关资料，按照相关国家法律法规要求严肃处理。

　　陈一发被禁播后，无论平台之间竞争导致陈一发成为“牺牲品”的阴谋论是否成立，但作为坐拥大批观众的主播，在言论方面，本身就应该以身作则。

　　陈一发被禁播一事虽已告一段落，但其在直播行业掀起的风暴却远远没有停息，由此引发对于直播行业的探讨也远远没有结束。回顾直播行业兴起至今，对于身处直播一线梯队的主播，媒体报道的关键词多是“千万身价”和“赶超明星”等，但对于主播如何做好“榜样”的力量却探讨较少。

　　显然，随着直播行业红利渐薄，同时国家政策层面对于直播行业法规政策等约束趋于完善，在直播行业的“洗牌”风暴下，平台和主播想要走得更远，在主播培养、直播内容规范等方面都要下更大的功夫。

　　规范尚待完善

　　“截至2017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7.72亿，我国网民规模继续保持平稳增长，互联网模式不断创新、线上线下服务融合加速以及公共服务线上化步伐加快，成为网民规模增长推动力。”这是在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以下简称《报告》）中所显示的数据。

　　《报告》更是提到，随着网络娱乐用户规模持续高速增长，文化娱乐产业进入全面繁荣期。2017年网络娱乐类应用用户规模均保持了高速增长，强烈的市场需求、政策的鼓励引导、企业的资源支持共同推动网络文化娱乐产业进入全面繁荣期。网络娱乐应用中网络直播用户规模年增长率最高，达到22.6%，其中游戏直播用户规模增速达53.1%，真人秀直播用户规模增速达51.9%。

　　网络直播发展的迅速，证明其价值在当前市场中已经得到部分网民群体认可，但无规矩不成方圆，行业的良性发展离不开法规和监管，违规事件频发便是一个例子。

　　谈及能够有效约束直播行业的法律法规有哪些时，北京志霖律师事务所副主任、中国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赵占领向《法人》记者指出，国家直接针对互联网直播方面的规定有《互联网直播服务管理规定》《关于加强网络视听节目直播服务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等。另外，对于互联网直播涉及的牌照相关的法规主要有《互联网视听节目服务管理规定》《广电总局关于发布〈互联网视听节目服务业务分类目录（试行）〉的通告》。还有一些可以用来规范直播内容的规定主要有《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以及治安管理处罚法甚至刑法。

　　对于直播“主体”的主播，赵占领则强调，若主播在直播间言论不当，直接触犯刑法规定，比如言论涉及淫秽色情、恐怖暴力、虚假恐怖信息，或者传播其他谣言扰乱社会公共秩序，涉嫌构成刑事犯罪；有的构成民事侵权，比如直播过程中泄露隐私、对他人进行侮辱诽谤等；还有的言论并不直接违反法律规定，但是违背社会公序良俗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比如对民族惨痛记忆进行调侃、宣扬拜金主义、内容低俗等，直播平台可以依据其与主播之间的合作协议及直播规则对主播进行违约责任性质的处罚。

　　由此也可以看出，国家对于规制新兴直播行业方面，法规上是在不断更新和完善的，以此不让违法行为得以姑息，从而力求在结果层面让违法者望而却步。

　　另外，对于互联网直播服务提供者的平台方，对违规又应承担哪些责任？

　　赵占领指出，直播平台应该对主播加强管理，事前实名注册、对主播进行培训、签订严格的合作协议，事中、事后对主播的直播行为加强监督和处罚，并建立举报投诉机制，一旦发现主播存在违法或者违约行为，立即对主播进行处罚。另外，整个直播行业建立黑名单机制，对于违规的主播，全行业禁止其进入直播行业。

　　“还有一点是实名制方面，平台应该落实实名验证，禁止或者限制未成年人当主播，以免对其他未成人产生不良的示范效应。”赵占领对《法人》记者表示。

　　平台可做的还有很多

　　由于平台是主播活动的必然渠道，平台如何去选人、培养人、监督人都是十分关键的。斗鱼平台相关负责人对《法人》记者表示，平台会对主播进行培育和包装，在严格的监管和义务履行的基础之上，根据主播个人的方向和意愿，结合公众的喜好，提供成熟的培训机制，帮助主播不断拓展个人发展空间。对主播进行培训、包装、宣传等全方位的培养，打造行业“主播人才生态链”。对于平台层面，斗鱼通过施行“明星主播养成计划”，将建立业内首个人才“青训基地”，为自身平台乃至整个行业输送一流主播人才，打造健康的人才循环生态链，助力直播行业健康有序地发展。

　　另外，在培训方面，斗鱼平台对主播技能和道德价值观方面进行培训，同时会定期选取有培养价值的主播，给主播们进行授课培训和提高，以达到主播明星化的要求。商业化方面，平台会积极地和各类厂商和媒体进行接触，寻找合适的切口，推荐主播参与各种商业推广，线下的活动和演出。

　　而对于平台日常如何监管主播直播内容，该负责人表示，目前斗鱼有500多名员工被安排7个班次，轮流上班，节假日也有人值守。晚上7点到12点是直播的高峰，全体员工都会在岗监控。每位审核人员会面对两台大显示器，上面共显示着40个网络直播间的画面。看完全部的画面，可切换到另40个直播间监控画面。监控的重点，是直播中存在的违规行为，如穿着过于暴露、动作不雅、说脏话等，对一些嫌疑较大的直播间，再由负责二级监控的工作人员进行重点监听。

　　“另外从技术手段上，斗鱼主要通过机器+人工的方式，有自研的系统，也有腾讯、阿里等提供的第三方服务，通过这些方式来把控直播间的内容违规，人工进行核查和监控。同时也开放了用户举报，可以对直播间的违规内容进行举报。”该负责人说道。

　　而对于平台未来如何发展，该负责人指出，平台会在内容的优质化，全面化和规范化上面继续保持行业领先的优势；其次会对主播的价值培养体系进行进一步的明确，包括职业技能，职业素养，个人素质方面能够跟上时代的要求。

　　部分网络直播平台软件图标

　　洗牌已至

　　极光大数据《2018年Q2移动互联网行业数据研究报告》的数据展示，在直播领域，位列第一的斗鱼直播6月渗透率为4.1%，DAU均值上升为761.6万；虎牙直播渗透率为3.5%，环比增长1.7%，6月DAU均值上升为570.5万，YY渗透率为3%，环比下跌6.2%；小米直播环比增长14.7%，6月渗透率达1.9%。行业头部规模基本稳定。

　　记者查阅易观分析的相关资料，自2014年起，游戏直播平台经历大浪淘沙，少许平台实现了一部分变现收入，但是整体并不能覆盖成本上的输出。2015年，市场规模达到11.8亿元，增长151.06%，至2017年，我国游戏直播市场竞争已进入，市场各方向业已定型，并且逐步完善，达到44.2亿元，预计在2018年仍有长足的增长，达到58.8亿元，从而回归平稳。预计2020年，游戏直播市场规模达到65亿元。行业竞争进入“下半场”，游戏直播平台朝深耕内容方向发展。

　　从直播行业经历了2015年近似蛮野式生长，到2016年行业内并生百家直播平台，迅猛发展伴随着违规事件频发，国内的监管政策也随之出台。2017年政策持续收紧，相关部门开展多次专项整治行动，迫于资金、用户流失、业内兼并等原因，部分直播平台退出市场，头部平台不断扩展空间抢占市场、扩大融资上市等，行业逐步走向成熟期，后直播时代考验平台如何以内容取胜。

　　就直播行业发展情况来看，易观媒介直播平台分析师董振告诉《法人》记者，目前来看，未来游戏直播平台经过大浪淘沙，优胜劣汰，以虎牙、斗鱼为首的这种大平台将会笑到最后，未来在内容方面的竞争无非仍旧是主播、赛事版权、游戏版权等内容的竞争。

　　就像英国作者狄更斯的《双城记》中的一句话：“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网络直播行业，用户是资本前进的源泉动力，而内容的好坏直接决定着用户的喜恶，如何保证在规范化的框架下保证优质内容的持续供给，谁才能在互联网直播行业最大限度地分享社交红利。

　　值得注意的是，在极光大数据《2018年Q2移动互联网行业数据研究报告》的数据显示，作为近年间异军突起的短视频行业，6月抖音短视频以29.8%的渗透率超越快手位列第一，环比增长80.2%，DAU均值破亿；居于第二的快手6月渗透率为24.8%，环比下降3.2%；头条系的另一短视频——火山小视频渗透率为13.9%，西瓜视频渗透率为12.8%，在用户渗透和发展速度等方面堪称迅猛，这也是无论直播行业内外，都在探讨短视频或将成为视频类产品中接力直播的下一个风口的原因之一。同样，无论是短视频还是直播，监管都是不容懈怠的。

　　当然，良好的监管环境也离不开网络直播平台不断探索和发展优质内容、盈利模式、监管措施，以及行业良性发展规范的体制机制、政府及相关部门监管到位等，从而引导新兴行业良性发展。

　　值得欣慰的是，有关部门对于直播行业的监管始终保持在进行中。比如在近期，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联合多部门下发《关于加强网络直播服务管理工作的通知》，其中首次明确了行业监管中网络直播服务提供者、网络接入服务提供者、应用商店等的各自责任，推动互联网企业严格履行主体责任。

责任编辑：陈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