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尔引领艺术市场 经典与先锋间保持多元平衡

    本报记者 许望 巴塞尔报道

导读

    巴塞尔艺术展仍然是实力最强的艺博会，但要在这里取得好成绩，画廊还需要做出更多努力。

    6月12日，第49届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Art Basel in Basel，以下简称巴塞尔展会）开启VIP预览，今年共有来自35个国家的290家画廊前往瑞士第三大城市巴塞尔参展，呈现约4000位艺术家作品，吸引近95000名观众。

    尽管在阴雨中开场，本届巴塞尔展会的销售情况却完全没有受天气影响，多家画廊将其称为参展过的最强一届艺博会之一。火热的销售之外，艺术市场的发展趋势也成为热议话题。面对如今一年上百场艺博会的井喷，巴塞尔艺术展全球总监Marc Spiegler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艺博会越来越多，但画廊的数量并没有增加，所以这样的局面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到了一定时候，画廊们就不得不对艺博会进行筛选，不可能每个都参加。”

    同时他也认为，如今的市场形势下，画廊们要改变参展策略：“不要给藏家发送作品目录后就在展位上坐等交易达成，在参展前要做更多、更细致的准备工作。”

    经典作品驱动强劲销售

    “市场已经转向尺寸更大、价格更高的作品。”Marc Spiegler表示。

    走在“艺廊荟萃”展区，尤其能感受到画廊们正在迎合这一收藏趋势。亚历山大·考尔德、亨利·摩尔、胡安·米罗的标志性雕塑，毕加索、威廉·德·库宁、让·杜布菲的代表性画作，频繁出现在各大画廊的展位上。由于大尺寸作品的流行，许多画廊在整面墙上也只放置了一到两幅画作，造成极强的视觉冲击。

    琼·米歇尔是本届展会上的明星，豪瑟·沃斯画廊以1400万美元将艺术家1969年创作的油画《构图》售予欧洲藏家，Lévy Gorvy画廊同样以1400万美元售出艺术家创作于1959年的油画《无题》。

    卓纳画廊也带来一件琼·米歇尔作品。今年5月，卓纳画廊宣布全球独家代理琼·米歇尔基金会，画廊重点展出了其1958年的作品《无题》，这也是画廊直接来自于基金会委托的第一件艺术家作品。

    此外，本届巴塞尔展会，卓纳画廊几乎倾巢出动，其代理的50多位艺术家中有45位艺术家作品在展会期间有所呈现。“巴塞尔艺术展是艺博会的顶峰，人人都会带最好的作品参展，我们也不例外。”卓纳画廊高级合伙人秦安琪表示，画廊希望呈现尽可能多的艺术家项目。

    秦安琪认为，巴塞尔艺术展是所有艺博会的标杆，并且每一年都在变得更好，就今年而言，“意象无限”单元的策展尤其出色，卓纳画廊在该单元呈现的三件作品销售十分强劲，在开幕一小时内全部售出。其中，弗瑞德·桑德贝克的大型纱线雕塑《无题（雕塑研究，七组三角形结构）》售价47.5万美元，卡罗尔·波维的全新雕塑《蛋（Egg）》售价150万美元，弗朗西斯·埃利斯录像作品《龙卷风》售价45万美元。

    另一超级大画廊高古轩同样采取了大量艺术家参展的策略，参展人数达38位，从贾科梅蒂的雕塑，到古尔斯基的摄影，再到马蒂斯、毕加索、巴斯奎特、巴塞利兹的绘画，涵盖了现代与当代的顶级艺术家作品。高古轩董事总经理尼克·西门诺维克表示：“巴塞尔艺术展是最古老、最一流的展会之一，所以我们选择参展作品时非常用心，致力于呈现出一流的作品组合，吸引世界上最顶级的藏家。”

    尼克介绍道，今年高古轩主要带来二级市场的绘画与雕塑，因此价格普遍较高。尽管没有透露具体成交情况，但他表示本届巴塞尔展会的开幕日是高古轩参展巴塞尔以来表现最强劲的一届，画廊收到许多来自欧洲及美洲藏家的问询。

    展会上的重点销售还包括豪瑟·沃斯画廊以250万美元售出的马克·布拉德福特作品《战争（Battle）》；中国画廊长征空间以173万美元售出的喻红画作《愚公移山》；Almine Rech画廊200万美元售与欧洲藏家的理查德·普林斯摄影作品《无题（牛仔）》等。总体而言，来自知名艺术家的高价经典作品撑起了画廊的销量和成交额。

    新鲜血液丰富展会

    “艺创宣言”与“艺廊荟萃”形成强烈对比，这里不见大艺术家们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需要查看标签才知道名字的新兴艺术家，参展作品中几乎没有绘画，装置占据高地。参观“艺廊荟萃”就像走进了举办大展的博物馆，而“艺创宣言”带来的观展体验显然更加新奇而充满挑战。

    印度画廊Experimenter的画廊主Prateek Raja是“艺创宣言”和“策展专题”的评选专家之一。他认为：“与偏重传统媒介的‘艺廊荟萃’相比，‘艺创宣言’更具当代性，这个单元对展会有重要意义，为观众带来新的东西，也让藏家可以有新发现。”

    “艺创宣言”的作品平均价位要比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美元的“艺廊荟萃”低很多，Experimenter带来加尔各答艺术家Rathin Barman作品，他以加尔各答当地居民的记忆为蓝本，重塑了加尔各答古老建筑的模型，其作品售价在3600-18000美元间。“因为艺术家还在上升期，希望让更多人可以收藏他的作品，所以定价更平易近人。”Prateek Raja表示。

    来自北京的空白空间首次参展，画廊带来艺术家Christine Sun Kim的声音艺术作品。Christine Sun Kim天生聋哑，在女儿出生后，她开始考虑要如何抚育一个听力正常的孩子，由此生发出探讨声音、书写语言与口述话语之间关系的“Sound Diet”项目。

    Marc Spiegler认为，有野心的年轻画廊使展会变得更有趣。面对不同展区在作品风格、形式、价位上的显著差异，他表示：“我希望这种差异性一直保持下去，巴塞尔艺术展能尽可能地多元化。”

    参展“艺创宣言”或“策展专题”是新画廊登陆巴塞尔艺术展必不可少的一步。今年首次参展巴塞尔展会的16家画廊中，6家在“策展专题”，10家在“艺创宣言”。

    不过，巴塞尔展会也在积极为主展区注入新鲜血液。今年一共有9家画廊首次进入“艺廊荟萃”单元。其中来自哥伦比亚的Casas Riegner画廊已经第四次参展巴塞尔艺术展，在两次“策展专题”和一次“艺创宣言”的参展经历后，终于进入主展区。画廊国际总监Paula Bossa表示：“在巴塞尔并不常见到南美艺术家和画廊，所以对于来自哥伦比亚的我们来说，能进入主展区很不容易，是很值得高兴的成就。”

    画廊带来多位本国艺术家的作品，既有新兴艺术家，也有已经在国际舞台有一定名气的艺术家，作品单价依旧更容易负担，但比“艺创宣言”参展作品价格幅度更大，在3000-150000美元之间。她认为：“参加巴塞尔艺术展最重要的是帮助代理艺术家在国际舞台上亮相，有更多接触国际藏家、机构、策展人的机会。”今年，巴塞尔展会吸引了来自全球100多个国家的藏家出席，以及400多间博物馆及机构的代表造访，的确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最佳平台。

    市场变化 画廊需改变策略

    在《纽约时报》4月举办的艺术领导者论坛上，卓纳画廊创始人大卫·卓纳提出，大画廊应当补贴小画廊的参展费用，帮他们渡过难关。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了关于大画廊与小画廊如何共存，以及如何共建健康艺术生态的讨论。作为全球规模最大的艺博会之一，巴塞尔展会本身就是艺术世界的缩影，这一热点话题自然也在这里发酵。

    来自卓纳画廊的秦安琪认为，大卫·卓纳的意思是，艺博会展位费高昂，作为有能力的大画廊，可以补贴小画廊参展，让他们有展示的机会。

    Marc Spiegler认为，中小画廊现在确实在经历困难时期，目前的市场情况是，藏家更倾向于购买高价作品，中小画廊代理的知名度较低的年轻艺术家作品更不容易售出，同时运营画廊对现金流要求很高，而银行又不理解画廊的经营模式，不愿意给中小画廊提供贷款，使得维持运营更加困难。秦安琪也认为，中小画廊艺术作品定价本来就较低，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卖出更多作品才能收回参展成本。

    不过，Marc Spiegler 对于卓纳提出的方案有不同意见，他说：“大画廊可能确实想帮助小画廊，但他们到底能做什么还有待观察。大画廊也许认为用几千美元的展位费补贴小画廊就好，但小画廊可能不领情，觉得几千美元并不会改变画廊状况，你不要抢我的艺术家就行。这件事没有简单的答案，问题还值得继续讨论，毕竟没有答案不代表问题不存在。”

    事实上，不只中小画廊有压力，大画廊同样面对压力。高古轩的尼克·西门诺维克表示：“像高古轩这样的大画廊，代理约一百位艺术家，每年参展的展位费、运输、保险，以及推广艺术家的费用等也是一大笔开支。”

    尽管本届巴塞尔展会销售强劲，但Marc Spiegler认为画廊要在艺博会取得好成绩，是时候改变销售策略了：“过去是被动等待交易达成的时代，而现在是主动寻求交易的时代。拍卖行在拍卖作品时，会让多个买家为了同一件作品竞争，现在画廊也应该采取这种方式，在参加展会前，就为每件作品拟定三到四个潜在买家，即使一位藏家最终选择不购买，也还有其他替代方案。但这种策略需要参展前有更细致的准备，画廊需要知道自己有哪些藏家，他们的兴趣是什么，这样到了参展时就知道哪些作品是最有可能售出的。”(编辑 董明洁 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