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火焰和田玉

  孔伟

  最近刷爆朋友圈的高价玉石还真不少：先是一块22.1克的和田玉籽料原石，成交价达220万元，近乎10万/克，据称仅历时3年时间，这块料子就在最初的成交价后面加了两个0；随后又爆出一件把件料以140万元的高价成交，而这块料子1998年入手时仅6600元；一粒小指头大小的红皮籽料，卖家竟然喊价28万元……高玉价制造的暴富神话进一步刺激了爱玉者的神经，于是一边是提着巨款（不少人交易玉石仍喜欢用现金）到处搜罗好玉的土豪，一边是高档玉石的拥有者奇货可居，上品籽料价格扶摇直上也就毫不奇怪了。

  和田玉籽料已跨入“克时代”，岂不是普通爱玉者已经无法“亲近”和田玉，而和田玉商家也都赚得盆满钵满？

  非也。

  相当一段时间以来，和田玉的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在高价玉石价格火箭般上蹿的同时，中低档尤其是低档玉石玉器的价格升幅并不大，也就是说，普通玩家想买普通的和田玉还是买得起的。对商家而言，一方面是好玉吊足了玩家的胃口，一般的玉石玉器难入他们的法眼，另一方面，虽说普品的涨幅不算太大，但至少也是物价涨幅的N倍，而品质却呈逐年下降之势，买家的高不成低不就直接导致商家的经营陷入困境，以前流传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早已成为历史，现在“三周不开张，开张吃三天”已经是常态了。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说的就是当前和田玉市场的现状。

  已基本无玉可采的和田玉籽料的主产地——新疆和田玉龙喀什河，最近又传出禁采的消息。产出趋近于零，而前来采购的玉商和玩家仍络绎不绝，除了进一步刺激玉价敏感的神经外，还促成了玉石的逆向流动——从传统意义上的加工、销售集散地向产地回流。

  在产地和田，和田玉的价格甚至远远超过了全国的大型集散地河南南阳、苏州、上海、北京等地，一些玉商手中缺货，便远赴各大集散地收购中高档料子，然后回流到和田加价出售，形成了新一波籽料回流潮（第一波回流潮是10年前的全球金融危机期间，主要流向是台湾藏家的和田玉回流大陆）。一些长期混迹于和田玉市场的老玩家近来赫然发现，一些曾经见过面的“老熟人”籽料又“到此一游”了，只是价格早已今非昔比，较之几年前甚至几个月前来了好几个“驴打滚”，即便是料子曾经的“旧主”，也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而一些以出售中低端料子为主的玉商，却因为门可罗雀而贴出了转租、转让的广告。还在勉力维持的，据说除了家底雄厚，就是对未来的生意仍充满希望的一小部分了，尤其是经历过金融危机时短暂萧条的玉市，后来又赚得人生第N桶金的玉商，甚至有趁低再入手一两个店铺者，为“复习”曾经的辉煌打下基础。

  只是，至少目前来看现实确实比较严酷。

  来自湖北公安县，专营低端玉石玉料，人送外号“女公安”的玉商，最近就关掉了自己在古玩城一楼的门店，将所有存货搬到了一个以较低价格（相比门店而言）租来的仓库里。“进不到货，生意很难做。”她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她说的“货”，特指以前以编织袋为单位进货的最低端的料子，也就是市场所称的垃圾料。随着和田玉价格的上涨，批发市场上以前成袋、成堆论价的垃圾料，如今不仅也已按块计价，并且单件价格也从原来的均价每块不到3元钱，骤然升高至10～20元。而在很多地方的玉石市场里，垃圾料的市场零售价仍然是每块10元，稍好一点的才能卖到20左右，算上物流等费用，价格已经倒挂了。

  人称“牛牛”的玉商最近的生意也挺难做。她老家就在有玉都之称的河南南阳，以前经常回南阳石佛寺进货，“搬运”到深圳古玩城的店里售卖，赚些差价。人比较和气，价格也公道，生意一直不错，回头客也多。但近来她也面露难色：“现在的生意难做死了！那边进货的价格越来越高，这边卖不上价不说，买的人也比以前少了好多。”牛牛逢人便诉苦。她所说的“买的人”，包括一个以前经常从她这里进货的微商。而这几天，这个微商正在石佛寺进货呢，把她这个“中间商”搁一边去了。

  还好，牛牛最近多了一个新客户——小陈。他认准了牛牛家货好价廉，便频频出手，在她店里淘了好几件东西，而且件件价值不菲。这还不算，小陈把他不到两岁的女儿也带到玉店里“实习”，真是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节奏啊！只是，当现在的小孩子长大成人之后，和田玉市场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