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ynthia一定要回家过年吗

　　文/江小鱼

　　一场冬春之间来无意而归无期的雨雪，冰冻住了公路、铁路、机场，也冰冻住了许多人回家的心。本来一大早已经买好火车票准备回家过年的Cynthia，连日留意着媒体上关于春运的新闻，看到电视上播放的火车站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蜂拥而上浩浩荡荡的场面把她镇住了，“我可不想在新年之前，被挤成一块肉饼！”她慢慢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然而，纸媒的许多文字，又让她生出许多内疚，“为什么一定要回家过年，因为我们是中国人”、“风雪阻挡不了回家的心”、“不惜一切代价，要让人回去过年”。这些“隔岸观冰”的人斩钉截铁的语气，似乎又有些动摇了她留守本地的念头，“过年也不回去，我是不是太不孝顺了？”

　　一场朋友，我实在有些担心，孱弱的她会被这些煽情的时评家们鼓动，某天一大早爬起来赶去火车站为密密麻麻的人群添砖加瓦。我尝试用经济学的分析方法说服她重做打算，于是给她发了这封EMAIL：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你虽然已经为车票作了支付，但是要回到家，至少还要经过几重竞争。

　　你要保证能顺利从火车站广场进入候车室。和你一起竞争的是几十万人，很明显，竞争规则不是表面的价格，而是换成了体力，这很明显不是你的强项。车站广场上的很多人，相对低收入从事劳动密集型的人为多，有些人回家的理由比你多：他们是家中的支柱，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等待他们回去照看；而你只是回家访亲探友，一周后还要回来。另外广东今年的罕见持续低温天气，让有些南下的人也受不住，他们的居住条件也相对较差，因此其中更有不少人是辞工回去的，他们如果不回去还得找地方住；而你，在这边有舒适的居住环境，也有几个可以或秉烛夜谈或群饮群食的‘狐朋狗友’。从成本的角度考虑，在火车站广场上的大部分人回家的成本比你低很多。

　　其次，你还得保佑老天爷不再雨雪交加和持续低温，否则，你可能还得在候车室里(这已经是相对好点的状况了，至少还可以活动和获得饮食)，天气持续恶劣，你很可能会困在路上几天几夜，那种滋味、那个时候，恐怕你会暗自后悔‘如果上天给我一次机会……’

　　把孝顺二字和成本关联起来，你或许会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也正是那些时评家们所不断宣扬的：要不惜一切代价让人回家！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不妨问下他们，是否愿意把今年收入的50%捐献出来，帮助受困的人，让他们回家过年？

　　半年工资远非“一切代价”，但相信很快会让周吴郑王之类闭嘴或顾盼左右了。至于那些不断宣扬不让人回家过年是不道德的、把过错推至主管部门头上的人，我看不到他们的良心好在哪里。强迫人们回去过年，让他们在路上挨饥受冻，让无数资源投放进对浩浩荡荡人群的疏散和管理上……你可以多留意一下这场南方罕见的雨雪天气里政府和民众的困境，就不会那么容易受到他们革命家式的口吻迷惑了。

　　你要明白，孝顺与否并非是由你回不回这一次家决定的。

　　想当年，你不是有过为了准备考研在学校补习功课而没回家过年的经历么？你或许会强调，那是为了学业，家里人也是赞同你不回去的。但如今，面对的是罕见的恶劣天气和前途未卜的旅程，相信你家里人更希望你留在这里过年。如果要表达你的孝心，不妨去把火车票退了，拿钱买一份礼物，快递给家里人。并且在新年里头，多打几个电话回去嘘寒问暖，一样可以表达你的孝顺，让你的家里人温暖。当然，我会认同，人类所拥有的一些感情，是很难用钱换取的。不久前一个报道，深圳的杜登勇在零下四度的结冰路面步行100多公里，去寻找困在路上的病了的女朋友。他的举动让我们动容和感佩。但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重新选择，因为恶劣天气，他和他女朋友一起留在深圳，不是更温馨更人性的结局么？难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让人回家”，就是让我们听到更多这样的故事发生么？

　　Cynthia，你还坚持要过年回去么？如果仍然如此，从经济学的角度，我建议你退了火车票，买张机票回去。只有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对父母的第一孝顺，建立在此基础上的成本支出才是有效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