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建东：外汇市场改革回顾与展望

　　新浪财经讯 第十五届上海衍生品市场论坛于2018年5月29日、30日在上海举办。本届论坛由上海期货交易所与中国金融期货交易所联合主办，论坛以“改革新篇章，开放新里程——建设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中国特色期货市场”为主旨。新浪财经参与全程直播。

　　中非产能合作基金副总经理温建东在29日下午举办的“利率、汇率衍生品论坛”上，做了主题为“外汇市场改革回顾与展望”的演讲。

中非产能合作基金副总经理 温建东

　　以下为文字实录：

　　很高兴中金所邀请我参加这一论坛，今天演讲的主题是外汇市场改革回顾和启示。

　　大家都知道2005年的7月21号启动了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启动的时候有很多争论，企业说很多年了，从1998年到2005年汇率稳定在8.2765，已经习惯了固定汇率。相当于我不会游泳，你一下子让我到大海的大风大浪里去，我就被淹死了，纷纷表示担忧，所以我们需要改革外汇市场，配合新的汇率机制。

　　回顾一下，2005年汇改前的外汇市场是1994年的时候建立的，外汇体制改革作为朱镕基最成功的改革之一，建立了银行结售汇制度，所有的外汇收入都可以卖给银行，原来是强制，2007年之后是自由卖给银行，所有的外汇支出，都可以从银行购买，即我们说银行的结售汇。为配合结售汇制度，我们当时建立了中国外汇交易中心，也就是我们说的银行间外汇市场，这个市场定位结售汇的平盘市场，主要是即期交易。从交易品种看，原来只有美元，后来一步步增加，包括美元、日元、港币、欧元。

　　汇改以后，外汇市场怎么改？从这么几个方面来改。

　　第一，增加品种，大家说你要浮动了，没有避险手段，不能适应，会被淹死，我们就增加品种，满足避险需求。

　　第二，扩大主体，实现供求多样化，使得不仅只有银行一类主体，也有非银行企业和非银行金融机构，这样的话不会形成一边倒的需求。

　　第三，放宽价格管理和数量管理，增加银行自主性。

　　第四，丰富交易方式，增强银行交易的灵活性和市场流动性。

　　第五，推出衍生产品后，为降低风险，引入主协议和净额清算。

　　这是到去年为止中国出口占世界出口的份额，一直在上升。这证明企业没有被淹死。当然我们的贸易和服务贸易的差额也逐渐转向平衡，因为进口也在逐渐增加。这说明改革是成功的。

　　下面，我们具体来说一下外汇市场改革的各个方面。第一个增加品种。汇改前引入了银行间外币对外币的交易，包括美元兑欧元、日元、英镑等8个品种，引入这些品种一方面可以让小银行，特别是城商行有一个直接的平盘渠道，另一方面为了试水做市商制度。接下来在7月21号汇改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在银行间市场推出了远期交易，过去银行有远期结售汇，但是要找一个客户，刚好是做远期结汇，还有一个客户做远期售汇，这样来配对。有了银行间远期交易以后，银行远期结售汇简单一点，多余的头寸都到了银行间市场平盘，银行是一个风险规避的机构，不太愿意承担太多的风险。我们很快又于2006年4月24日推出外汇掉期。掉期的例子是，今天我有一百美元，你有641块人民币，我把一百美元给你，你把641块人民币给我。现在约定一年后汇率是6.5元。一年后，我给你650人民币，你还给我一百美元，前后两次互换，是一笔交易。我们相信外汇市场衍生产品是必要的，不用争论，衍生品只会迟到，不会缺席。2011年4月1号我们看到期权产品终于推出了。当然，从汇改引入远期一直到引入期权，这两大类产品用了六年时间。

　　除了交易品种，我们还需要扩大交易主体。刚才说了银行有很多客户把结售汇盘汇总起来，过去汇改前每天几乎都是8.2765，上下不超过几个点，一天到了三点钟交易员汇总一下结汇盘，再汇总一下售汇盘，轧差后在交易系统里面输进去卖出，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这带来一个问题，都是银行，基本上是净结汇。汇改后开市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看谁卖的快，变成单边市。所以，除了汇率形成机制改革，还要引入非银行机构，包括非金融企业，引进来以后效果很好，这些企业如中石油、中石化入市的时候常带来人民币大的波动。另外，我们引进非银行金融机构，我们希望保险公司、证券公司、基金公司加入银行间市场，但是当时在座的很多对外汇市场不感兴趣。

　　然后2009年推人民币国际化，境外参与行也慢慢加入外汇市场，这有助于监测所有的市场主体行为，有利于降低风险。尽量要让所有的交易行为汇总到统一的报告库里，这是金融危机以后国际社会形成的共识。

　　改革的第三个内容，丰富交易方式，过去只有竞价市场，就是按时间优先价格优先来进行撮合交易，这当然有效率，公开透明，但也有弊端。即交易和清算都要由交易中心来进行，这样的话交易中心承担了风险，因此，交易费用较高，收取的费用是单边万分之三。所以我们就推出询价交易方式，即OTC交易方式，这样的话交易双方双边授信，双边交易，不需要交易中心承担交易风险和清算风险，最终降低了交易费用，交易费用从万分之三降低到了十万分之一，是原来的三十分之一。

　　同时我们引入做市商制度，与询价交易相适应的。我们引进做市商的时候，也注意代表性，注意对外开放，有九家中资六家外资，美日欧资都有。做市商市场占有率非常大，十五家占交易量80%左右。引入以后市场均价和中间价的差别很小，所以说效果还是不错，引入新的交易方式之后，汇率双边波动就增强了。银行说交易汇价也有管理，所以，2005年9月份我们把非美元货币的交易汇价波幅扩大到了3%，2005年的时候美元交易汇价日波幅坚持0.3%，其实够用了，没有扩大。到了2007年因为汇率波动变大，我们在2007年5月21号把美元交易汇价波幅扩大到中间价上下0.5%。然后，金融危机了，交易汇价相对稳定了一段时间。直到2012年4月16号，我们将美元交易汇价的日波幅扩大到了1%。最新的一次是2014年3月17号扩大到了2%。所以，改革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

　　接下来是放宽汇价数量价格管理，结售汇头寸管理，过去是允许银行买一些结售汇周转头寸，汇改以后因为有新的产品，有远期有掉期等等，就把即期远期头寸、代客和自身头寸都放在一起计算综合头寸，给银行框定一个上限和下限，逐步扩大头寸。此外，让中外资银行结售汇头寸管理办法统一起来。有了价格的放松，我们发现做市商在银行间市场的作用就起来了，询价交易引入以后，在每个点上大量的做市商都愿意报价，成交密集。2004年一天交易量是10亿美金，你们觉得2017年是多少亿？现在一天的交易量接近1000亿美金，增长100倍。然后我们引入了主协议和净额清算，主协议占用的交易对手的额度很大，我们觉得有必要做银行间外汇市场主协议，完善市场基础设施，协议把所有的交易都放在一个伞型法律文件下，减少风险。最后以这个为蓝本，最后和整个金融市场机构投资者主协议合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净额清算，组织大家交易中心和所有的银行搞了净额清算，2009年6月份推出的，那个时间恰好是金融危机的时候，极大的降低了清算风险和工作量，降低了资金占用的压力。慢慢这些东西变成了全球金融市场最佳实践标准。

　　总结改革的经验，包括坚持市场化取向，提高外汇市场效率，追求外汇市场公平性和包容性，推进外汇市场多元化发展格局。

　　接下来改革，我个人认为有三条，一是不断扩大外汇市场供求基础，什么叫供求基础？就是银行对客户的结售汇业务，今后结售汇业务的范围会逐渐扩大，只有扩大了基础，我们的外汇市场才能够有更大的多元化需求，二是要提供制度性保障，什么意思呢？比如说我们公布银行间交易市场的那些数据等等。三是不断鼓励业务创新，这在未来都是我们的方向。

　　下面谈具体几个案例，介绍什么叫供求基础，大家可能不太明白，比如说引入期权交易，在2011年4月份的时候，不允许客户卖出期权，只能买入期权，为什么？期权相当于保险，作为客户你就只能买保险，你不是保险公司不能卖保险。后来银行反映，如果都只让买期权，银行避险的时候只能对冲部分风险，有一些风险可能对冲不了。所以我们在2011年12月，我们又规定允许客户办理组合期权，但是卖出的期权费不得超过买入的期权费。

　　到了2014年8月1号，又允许期权组合交易，没有再规定买入和卖出期权费用，但是要符合实需原则。

　　今年2月份引入了差额交割远期结售汇交易，2005年8月15号引入远期，当时银行间市场允许差额交易，但是没有人做，大家都把衍生品作为风险管理的工具，也作为资金交割的工具，作为跨币种流动性管理的工具。新规出台后，差额交割远期不见得要有收支流，有合规的外汇风险敞口就可以做，扩大了供求基础。即，过去必须是经常项目或者说资本项目的收入才能做远期结汇，现在只要有真实合规的风险敞口就可以做，这个非常重要，这样的话解决了一个很大问题，现在新政既坚持实需原则，扩大了供求基础，同时差额交割可以认为是NDF，也可以认为是一个DF，同时到期的时候是允许反向平仓。所以，我们不断在创造条件，在条件成熟的时候，我相信外汇市场新的产品就可以推出。

　　我的演讲完了，谢谢大家！

责任编辑：张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