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文红：阿里巴巴的气质是理想主义结合现实主义

阿里巴巴集团首席人力官(CPO)童文红

　　新浪财经讯 由中国企业家俱乐部主办的“2018中国绿公司年会”于4月22日-24日在天津举行，阿里巴巴集团首席人力官（CPO）童文红出席并演讲。

　　其表示很多人只看到阿里巴巴今天做得好的地方，其实阿里巴巴走过很多弯路。“一路走来我们其实犯了很多很多错误，走过了很多弯路，但我们始终相信，只要保持旺盛的生命力，你就能走过去。”

　　童文红还指出，一方面阿里是用理想主义牵引着大家不断往前，另一方面，又非常现实主义告诉大家阿里是一家企业，必须首先活下来，“只有你做得好，才可能对社会有更大的帮助和发展。”这就是阿里巴巴这个鲜货的机体呈现的气质，它的理想主义、现实主义。

　　以下为演讲摘编：

　　童文红：整个社会不断在发展，特别是技术的进步和发展，大家对于不确定的未来，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也有人说未来的组织是不是更模糊、更没有边界、未来的人怎么管？会有一堆难题。无论社会怎么变化，组织形态怎么变化，其实跟人一样，最核心的是要探讨这个组织内在的那个内核有没有变。那个内核就像一个人的思想和精神一样，这个东西只要是在的，不管碰到什么样的变化和困难，其实我们这群人都是有智慧，这个组织都是有智慧可以走过去的。

　　阿里巴巴的内核是什么？

　　我想跟大家分享的是，阿里巴巴这19年走过来的历程当中，我们的内核是什么？

　　阿里巴巴从99年走到现在，我觉得阿里巴巴有几个“相信”。阿里巴巴从99年湖畔花园走到现在，从18个人走到6万人，一直到今天为止，这几个“相信”始终都在阿里巴巴的组织里面有非常深的烙印。

　　第一个相信，对使命愿景的相信。

　　这句话在阿里巴巴内部不是一句空话。1999年就提出来，那时候在湖畔花园的小屋子提出来的时候，没人听得懂，不知道他说什么，只是对他盲目崇拜，都跟着干。今天其实在我们的核心干部里，包括上市以后，大家财务自由以后，还都愿意留在那儿非常拼命、非常努力，完全是基于对使命愿景的相信。

　　很多企业的使命愿景是挂在墙上的，但是阿里的使命愿景，其实跟它的业务是实实在在捆在一起的。

　　我们说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99年我们开始做B2B，后来做淘宝，后来做支付宝，后来做阿里云，后来做菜鸟，做物流，到去年提出的“五新”战略，要做新零售、新制造、新金融、新技术、新能源，大家会发现一路战略的制定其实跟我们“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这个使命是紧密相连的。所以，这个使命一直在那儿延续，一直没有变过。当我们做很多重要战略选择的时候，其实使命是我们非常重要的做或不做的一条选择的参照性。

　　第二个相信是对文化的相信。

　　马总说三年阿里醇，五年阿里陈。加入阿里，三年之后会发现你的生活、工作、血脉跟这家企业其实是连在一起的。前不久的，合伙人跟所有十年的老员工做交流，组织这么大了，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总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我们问这些老员工，你为什么还愿意留在阿里？

　　他们说他们看到的困难和问题一点都不比新员工少，但是他们始终相信这个组织有进化的能力，他们相信这个组织能够朝着不断发展的方向去前进。我们内部大家最喜欢的一句话来形容阿里巴巴，就是一群有情有义的人，做一件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因为人这一辈子说长很长，说短也很短。比如像我这样在阿里十几年之后，你会发现你所有的生活、工作都跟这家公司在一起，你所有的好朋友也都是这家公司的人。你会发现在这些工作很辛苦、很累，但是你的心里很开心，觉得很温暖、很亲切。这是对文化的相信。

　　如果没有这个相信，我相信阿里坚持不到今天。

　　第三，始终相信人是整个组织最宝贵的财富。

　　技术当然很重要，但是比技术更重要的，技术是人创造的，所以相信人的发展，只有每个人在这个组织里得到发展，它就能激发出它内在的力量，它就同样能够反哺这个组织，让组织发展。

　　这三个相信，我觉得是让阿里巴巴能够走到今天的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特别是包括文化。也有很多人离开阿里巴巴自己创业，前两天看到一个数据，阿里巴巴有500多名同事在外面创业。但是这批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有一个组织，你感觉里面浓浓的阿里巴巴的味道，人跟人之间，所做的事情的理想主义，我们把它称之为阿里味道，那种感觉，你会发现虽然他们已经离开公司了，但是你会觉得踏进他们圈子的时候，你发现好象恍如人就在阿里一样。

　　所以，这三个相信让我们一路走到今天。

　　阿里巴巴的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

　　我对组织怎么看的？组织就如人，一路走来，其实阿里巴巴也一样，这个组织就像一个孩子，从小到大，小的时候生出来一路长打起来，我认为组织是一个活的机体，不能想成很死板、很硬的结构。未来的组织一定是没有边界的，组织有自己的气质和特性，阿里巴巴也有自己的气质和特性。

　　阿里巴巴的气质和特性就是理想主义+现实主义。马老师说过阿里巴巴有一个愿景，我们要活102年。而且要活得好。102年我认为是战略×组织。如果是理想主义一点，我认为理想主义+上现实，乘以现实主义。102年一定要有一个非常前瞻的战略，再配上一个非常鲜活的组织机体，才可以走过去，才能永葆青春。

　　很多人只看到阿里巴巴今天做得好的地方，其实阿里巴巴走过很多弯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其实始终秉承着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结合。说到理想主义，我们总是会重新反思我们的愿景。当阿里巴巴很小的时候，我们说我们要做全球十大网站。99年提的。到后来我们说要做商业的基础设施，我们要做平台。到现在马老师提出我们要全球化、生态化，我们要家国情怀。这是阿里巴巴理想主义的一面。

　　理想一定是要有的，但是光靠理想没有现实，没有成绩，那是万万不可的。现实主义这一面，我们又有很多老话，我们说今天最好的表现是明天最低的要求、每个人都要站在自己的表现之上不断不断地往上挑战自己。

　　我们又把很虚的价值观搞得很实，我们有独孤九剑，又有六脉神剑，我们有六大价值观，我们有九阳真经，我们还考核带团队带得好不好，推文化推得好不好，有没有领导力，我们要考核干部这些东西。而这些东西都是非常非常务实的，在每一个周期的考核里面非常严肃、认真做下来来打分，来交流，跟你的升官发财息息相关。

　　所以，你会发现一方面我们是用理想主义牵引着大家不断往前，一方面我们又非常现实主义告诉大家我们是一家企业，必须首先活下来，只有你做得好，才可能对社会有更大的帮助和发展。

　　这就是阿里巴巴这个鲜货的机体呈现的气质，它的理想主义、现实主义。

　　一路走来，到今天已经19年时间。我从去年开始，马总把我从菜鸟的位置撤下来，开始回到集团，我也从一个业务CEO的角度重新回到一个组织的视角来看。对我自己来说，回到组织你会更柔性、全面看这个组织。

　　我对组织的理解，组织其实是由三部分组成，组织的文化、组织治理的机制以及组织的能力，这三部分形成了整个组织。

　　回看我们过去19年的历程，我举两个例子，比如文化。阿里文化最鲜明的特色其实是简单、开放，对文化的通透，这是阿里巴巴文化最鲜明的特征。我们在这些文化的呵护上，其实花了很多时间。大家都知道合伙人制度，合伙人制度就是一个最大的组织创新。阿里巴巴的合伙人制度，我们一票还是一票，但是这个合伙人在一起，我们对董事会的影响，我们制度在设计的过程当中，包括整个合伙人组织，我们慎重坐下来讨论，合伙人的定位到底是什么？合伙人的第一大定位，马老师非常明确，就是传承、捍卫阿里巴巴的文化。因为业务会不断变化，但是文化和使命是不变的，特别是文化的传承需要一脉下来，要走102年。

　　文化一定是跟CEO很相关，我们每一个新员工进来都要上“百年阿里”培训，我们去年一年时间一共做了157场“百年阿里”的新员工培训。我们之前讲历史、文化。最早期的时候我们是9天，后来组织规模越来越大的时候，我们就想冷不能搞一个浓缩版的，现在是6万人，可不能再跟2000人一样，我们就擅自改成5天版本。这件事情被马老师知道了，马老师坚决不同意，说不行，一定要改回来。说业务再忙，在新员工入职阶段，花9天时间全面完整了解阿里巴巴的历史和文化，去组织更多高年职的同学，请合伙人、总裁给这些新员工讲课，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我们又从5天改成9天，157×9，那就是一年要花1413天的时间，花在光是新员工文化的课程上。在业务这么激烈的竞争当中，这么快速的发展当中，像这样的坚守才能让文化非常朴素又非常踏实地走到今天。包括我们还有“百年湖畔”。

　　透明是组织治理最好的基调

　　组织治理上，多元经济主体在一起，多种经济生态在一起，更重要的其实是一些规则。我们治理的基调就是透明，透明其实是治理最好的基调。凡是只要能够拿到阳光下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举一个例子，我们的内网类似于像BBS，我们叫“畅所欲言”，从第一篇开始就是实名的。你可以在上面发任何信息，你甚至可以反对马总，当然没有人反对过马总，马总也经常上去发帖，可以跟你论理。所有的发帖全部都是实名的。我们也有一个open邮箱，总裁层收到任何一个一线的“小二”都可以给公司提意见，也是实名，我们不接受匿名。实名就是对我们这样简单通透开放透明文化最好的一种行为。

　　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甚至有一年有一个一线的员工，2B市场部的员工，他们觉得市场部的主管对他绩效考核的时候评估不公平，他觉得他平时并没有做好一个Leader的作用，炮轰他的主管。下面跟了一堆帖子，主管也辩解，他也来发表观点，来解释，帖子跟了很长很长，是热帖，我们在内部叫神帖，时不时就会出现神帖。

　　当碰到这个case，不知道在座的各位企业家，你们会采取什么态度？我们采取的态度，当年的CEO，还有发帖的同学，还有他的主管，还有HR，几个人坐在直播间里，我们现场直播，说这个过程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哪些做对，哪些做错，来反思。

　　到最后结论到底是这个同学对了还是那个主管错了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当中，让所有一线的员工看到管理者的开放和坦荡，也让我们的管理者看到，其实我们不断奔跑的路上，我们的管理能力是有限的，并不是你是主管你就一定是对的。这样的事情在阿里巴巴内部是常态化、经常性的。

　　同时我们提出了三心四力，心力、脑力、体力，人人都知道，你要干好工作，心力、脑力、体力三者缺一不可。为什么愿意付出心力、脑力、体力呢？大家经常说越有能力的人越难管，知识越多的人越有自己的小九九。但是只要把他自己的梦想驱动力和组织的梦想连在一起，他的新力、脑力、体力愿意花在工作中。

　　昨天接机的管委会的局长说童总，你们阿里好大，你们做得太了不起了。说实话我每次听到这种话的时候都如坐针毡。为什么？其实我们自己是有很大的危机感的。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19年的阿里巴巴，其实和我们想做的百年企业来讲，我们还只是一个19岁的孩子，其实我们面临非常非常多的困难，跟在座的企业家是一样的。今天讲的云计算，“云、物、移、大、智”才刚刚开始，未来怎么真正跟产业结合，会对这个社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其实我们今天谁也不知道，我们今天都只是看了一点点而已。这是外部的竞争。

　　在内部，我们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不像一个公司，马总说是经济体，其实经济体背后就代表是多元、网状的。我们的达摩院从成立到现在已经有500名同事在达摩院。来了这么一堆科学家，和以前做电商、做网站技术的完全不一样，我们自己也面临着很大的挑战，包括从平台到生态，也是有很大的挑战。在这样大的挑战里，同样作为一个组织的文化治理以及转轮的能力来说到底发生什么变化，我们自己也在尝试。

　　我把我们最近的一些思考放在这儿跟大家讲一下。未来其实已经来了，在未来来的过程中，阿里正在从一个平台到一个生态的过程。平台到生态的共赢，对组织的挑战是非常大的。我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我们去年讲组织创新，什么是创新？创新就是当你真的认这件事情的时候，你有120%的心想把它做好，所有的精神都专注在那里的时候智慧就开了。智慧开的那一瞬间，你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创新。所以，没有无缘无故的创新，一定是基于你有迫切的客户价值和需求。

　　在灵动的组织上我们也做了很多创新，未来这个世界是模糊的、不确定的，我们在网状的组织里也一样，我们把新赛道上好多团队做了单独的股权极力计划。阿里已经是一艘大航母，我们不可能所有的东西都做在这个航母上，我们有很多网状结构，也在做这样的组织创新。

　　人才观也一样在发生变化。我进阿里巴巴的时候叫平凡人、平常心，成就非凡事。我经常开玩笑，今天如果我来阿里巴巴，我估计连简历都递不进。现在是非凡人、平常心做非凡事。

　　人的内核不能变，我们在好多年前就提出了阿里巴巴人的内核：聪明、乐观、平实、自醒。在这三个上面又加了三个观：未来观、全局观和全球观，让非凡人要承接平常心，要成就非凡事。同时马老师自己也在leadership上身体力行，每年把全集团未来潜在的总裁班子选出来，大概20多个人，马老师每个月拿出完整的一天时间跟大家泡在一起，跟大家互相去交流对行业的一些看法，对如何做Leader，对leadership的培养，带大家开眼界、拓展思维。我说阿里巴巴虽然有很高的理想主义，但是也非常脚踏实地做一些事情。

　　人才战略也好，组织创新也好，这些东西只有内化成、具化成非常扎实的行动、非常扎实的行为，才有后面真正的成果出来。

　　所有的这已经其实并不完全都是光鲜的。为什么？一路走来我们其实犯了很多很多错误，走过了很多弯路，但我们始终相信，只要保持旺盛的生命力，你就能走过去。我现在因为管着集团的HR团队，我也给HR做一个广告。在阿里巴巴做HR是挺幸福的，因为马老师就是头号最大的CPO。刚才讲到人的重要性，我们相信人的发展是最重要的。

　　去年我刚来的时候问马老师，我也没做HR，一路做的都挺杂的，前台做过，中台也做过，后台也管过，我说你对HR什么期望？马老师说HR的使命先定下来，让每一个进入阿里的人都成为最好的自己。商场就像战场一样，在座的都是企业家，你们一定要重视你们的HR团队建设，一定不能把HR做成了工具。如果把HR做成了一个服务部门、工具部门，就不能走向未来。业务总是刚性的，很猛的，业务就像个男人，HR就像是个女人。业务总是竞争，但是如果文化不夯实就会阴阳失调。而且这个人遇强还要柔，HR就是他硬你要软，他柔的时候你就得刚。所以，其实只有HR跟你的总裁有很好配合的时候，才能阴阳平衡。

　　阿里走到今天，离102年的路其实还很远，前面还有很多未知的困难等着我们，还有很多不确定性，谁也没法预测。如果我们能够保持住这样的速度，能够把我们对文化的相信，对人的发展的相信，对使命的坚信，能够传承下去，即使未来再难，我们还是能够很精彩地走下去。

　　新浪声明：所有会议实录均为现场速记整理，未经演讲者审阅，新浪网登载此文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描述。

责任编辑：谢长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