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财长驳斥汇率报复案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4月16日 14:36 21世纪经济报道

　　本报特派记者赵忆宁华盛顿、纽约报道

　　4月16日到17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及世界银行在华盛顿举行春季会议，中国财政部副部长李勇以及人民银行副行长李若谷在大会发言。李勇随后还将与世行行长沃尔芬森会面，并应邀在二十四国集团部长级会议上发言。

　　七国集团会议16日也同时召开。目前再度急剧升温的人民币汇率问题是此次七国集团会议的议题之一。

　　此前4月6日，来自美国纽约州的民主党参议员舒默Charles Schumer　和来自佛罗里达州的共和党参议员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　在美国联邦参议院辩论国务院两年支出法案期间，提出一项修正案：要求美国政府如果中国在未来半年内未能使人民币升值，将对中国输出美国的所有产品课征27.5%的惩罚性关税。令人意外，参议院以67比33票通过了这一修正案。

　　4月7日，美国联邦众议院立法委员提出2005年的中国货币法案，目的在于要求北京调整人民币汇率，也迫使美国政府在中国汇率制度方面采取更为强硬的行动。显然，美国两党的国会代表已大肆地掀起了新一轮浪潮。

　　一些专业人士认为，这项投票“已将这个改革议题推回市场的焦点”，或者“愚蠢至极”，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的货币政策分析员在稍后一封电子邮件的更新资讯中这样写道；而瑞士银行集团 UBS　在一份电子邮件的建议里表示，“虽然投票显示这个话题的政治压力正持续酝酿，但这个提案不可能完成立法，而且很可能被埋没在许多提案中，也不会有任何投票。”

　　毋庸置疑，提案只是冰山的一角。在其背后有着各种利益的诉求与政治力量的较量。

　　失去耐心的参议院议员

　　修正案发起人之一的舒默4月7日对前来国会山作证的财政部长约翰#zhPoint#斯诺说，参议院的表决表明，国会不会无限期等待中国作出调整人民币汇率的决定，也不会容忍布什行政当局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没有成果。

　　舒默说：“参议院昨天通过这项法案是对你的警告。每个赞成自由贸易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除非行政当局能更有效地对付这个问题，否则我们将采取一个更加严厉的解决办法。”

　　面对参议院4月6日的表决以及舒默参议员面对面的指责，财政部长斯诺一点也不示弱，反而指责参议院动作过急。约翰#zhPoint#斯诺说，参议院的这项决定是一个“严重错误”。

　　斯诺说：“我认为，你推动这项法案是一个严重错误，它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我能理解支持这项法案的人的心情，其实我也有同感，我们需要朝着市场决定汇率的方向迈进，但问题是我们怎么能以最佳的方式达到这个目标。你不希望扰乱中国的金融体制，导致又一场东南亚金融风暴，对吧？”

　　斯诺在作证时拒绝把中国政府将人民币汇率与美元直接挂钩的做法说成是操纵人民币的一种行为，也不肯说人民币汇率跟美元直接挂钩是造成美中贸易严重不平衡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个回答导致了他与舒默参议员一场针锋相对的辩论。

　　美国会中部分议员认为，中国政府人为地把人民币汇率与美元直接挂钩，给了中国出口商品在价格上15%到40%的优势，也就是平均27.5%的优势。舒默修正案要求北京在半年内允许汇率波动，否则将对所有进口的中国商品征收27.5%的关税。“我们认为，当国际贸易的原则和精神遭到破坏，政府必须采取行动，否则一国的行动将波及全球贸易平衡。”舒默表示。

　　在此问题上，布什政府一直更乐于通过美中两国政府之间的谈判，而非强力举措来说服中国让人民币升值，但是，看来这些美国国会议员对这种协商的办法已经失去了耐心。美国财长约翰#zhPoint#斯诺去年就曾致电舒默和格雷厄姆，请他们不要提出修正案。美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鲁加在表决前夕，也试图以程序手段搁置这项修正案，因为贸易争议议题属于参议院金融委员会所管辖。但鲁加的行动没有成功。

　　针对美国参议院的提案，中国外交部4月7日回应美国国会的提案时表示，美国要求人民币升值和抑制中国输美纺织品的做法不公平，中国已全力专注于使其外汇制度更具弹性，“美国应该从它自己的国家里找出它经济不平衡的原因”。中国已经在很多场合中澄清不会屈服于国外压力改变它的货币制度，高层官员已表示外在压迫只会延缓而不会加速任何改变。因为专家们担心，最危险的情况是人民币开始升值但接着又很快地大幅贬值。”那正是若中国提早解除资本控制使人民币完全可以兑换并自由浮动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随着全球外汇市场的突发状况的发生，人民币可能会很快地发生转变并快速下跌。

　　白宫与国会的较量

　　4月7日听证会只是白宫与国会的较量之一。在此之前2月3日-4日结束的“美中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2005首次中国听证会上，已经弥漫着强烈的火药味。当时观察人士就预见，布什政府将在今年在对华经贸问题方面面临国会空前的压力。

　　美中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是美国国会直属的一个政策研究机构，专门负责研究美中经贸关系对美国安全影响的评估。这个委员会每年举行12次听证会，其研究成果以报告形式呈递国会，供国会决策之用。人们一直地认为，这个委员会在美国对华经贸政策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

　　2月3号-4号的听证会阵容庞大。6名参议员和5名众议员到会发了言，其中包括舒默以及其他有关行政部门的高级官员、专家学者以及纺织业、制造业的行业协会负责人和企业主管数十人到会接受了质询。

　　据美国媒体报道，审查委员会委员与国会议员对中国迟迟不对美国的要求做出实质性回应，并为此对行政部门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主持听证会的主席帕特里克#zhPoint#马洛伊在会议开始的讲话中说：“我们邀请了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的高级官员，但不幸的是，这个办公室的主要官员说是由于安排冲突不能够前来。今天的听证要重点讨论中国汇率问题，我们也邀请了财政部派代表出席听证，我们希望从他们那里了解到财政部和中国在汇率问题上合作的最新情况。”

　　马洛伊指出，过去两三年，财政部一直拒绝审查委员会提出的作证要求，“非常令人失望”。马洛伊说，财政部多次对外表示，他们和中国关于调整人民币汇率问题的磋商取得了进展，但在给国会的报告中却表示，中国没有操纵人民币汇率。马洛伊表示，委员会希望财政部对此做出说明，但财政部对委员会的要求置之不理，令人失望。

　　那么，美国财政部与商务部是如何考虑的呢？美中之间的经贸纠纷主要集中在美国对华贸易赤字、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和知识产权保护这三大领域。在这些问题上，美国行政部门与国会的态度和立场有很大不同。美国专家们认为，从最近几年的情况来看，行政当局虽然也通过各种方式对中国施加压力，要求中国削减双边贸易不平衡、调整人民币汇率和加强打击盗版活动的力度，但是总体说来，行政部门在和中国的接触中展示了合作与耐心。

　　美国财政部每年10月份通常发布《年度汇率报告》，若美财政部判定哪个国家或地区介入汇率，根据规定，美国政府必须和这些政府针对调整汇率举行会商，以排除不公平贸易优势。而上一次指控有国家操纵汇率是在1994年，当时针对的是中国。自从1998年起国会开始要求看这份报告后，中国台湾和韩国也多次被点名。

　　那么，这一次财政部对“失火的呼叫”为何无动于衷？显然，财长们有他们的担心。

　　2月15日，由国际经济研究所主办的关于贸易问题的讨论会上，美国与中国贸易关系成为主题。在1995年到1999年担任美国财政部长的银行家罗伯特#zhPoint#鲁宾表示，假如中国真的重新调整人民币币值，中国很有可能减少购买美国政府债券。他说，“这将导致美元汇率进一步下跌，并导致美国的利率上升”。他担心，目前，中国购买美国政府债券数额之大仅次于日本。中国目前拥有价值1940亿美元的美国财政部证券。鲁宾呼吁布什政府减少美国的财政赤字。至于中国人民币的问题，鲁宾告诫说，布什政府要小心造成适得其反的结果。

　　美国财长斯诺多次表示，对中国进口商品课税提案是“严重的错误”，并呼吁参议员让其运用“外交手段”说服中国松绑汇制，还说，中国已采取“各项措施”以迈向更具弹性的汇制。斯诺指出，“外交手段优于挟威逼迫，我们可不愿为了促使人民币升值而导致中国金融体系陷入混乱，并引爆另一次亚洲金融危机。”有专家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国的汇率争议还次于其他问题，包括全面性贸易政策、台湾的未来、朝鲜的核子计划以及反恐战争等，中国及美国双方有比人民币汇率更大的事项要谈”。

　　商务部官员亨利#zhPoint#莱文针对议院的质询提出不同看法。他说，“好像是说我们在处理中国问题的时候没有采取慎重的态度。事实上，我们有很多工具和很多方法可以使用。比如，制裁、上诉WTO。不过在许多领域，我们在没有使用这些工具的情况下，成功地取得了不少实质性进展。不能够只看我们采取多少次制裁或者多少次诉讼来判断我们取得多少进展。我们在认真对待所有问题。”

　　商务部官员莱文也针对美中贸易赤字的形成做出了解释。他说：“事实上，关于对中国的赤字，大部分赤字和中国大部分出口是制造业生产转移的结果。亚洲许多国家把生产转移到了中国。美国从中国的进口增加，但同时，美国从亚洲其他国家的进口减少了。”

　　参众两院分成四派

　　美议员关注美中贸易不平衡的问题由来已久。今年1月下旬，美国国会参议院民主党领导人表示，将在第109届国会中推动的十大议案之一，其中包括处理美中双边贸易严重不平衡的问题。

　　参议院民主党第二号人物理查德#zhPoint#德宾在新闻发布会上曾说：“我们也要为争取公平贸易政策、以及更好地执行已经存在的贸易协定而奋斗。”但是，当时这项议案并没有被国会多数党列为一项首要议案。

　　民主党人试图纠正美中贸易不平衡的努力得到了国会一些共和党人的同情和支持。来自工业重地俄亥俄州的沃诺维奇参议员说：“我对他们正采取的行动很感兴趣，因为这项议题并不在我们共和党人十大议案之列。我认为它应该属于我们十大议案之一，因为它对美国的经济前景非常重要。”

　　在更较早的时间，舒默参议员曾在上一届国会中提出过要求中国停止操作人民币汇率的议案，但由于国会共和党领导人的阻拦而没有机会获得参议院的辩论和表决。

　　为什么美国参议院经历了多次失败之后，今年又再次提出这项议案？答案可以在最近华盛顿加图研究所(The Cato Institute)最新公布的一项贸易政策研究报告中找到。

　　加图研究所的分析报告分析了上一届第108届　的美国参众两院国会议员，根据每个议员在贸易政策议案的投票记录，认为国会中贸易政策分成四派：

　　第一，自由贸易派(Free Traders)：既反对贸易壁垒、也同时反对补贴政策、相信一切由国际范围内市场机制来决定；

　　第二，国际主义派(Internationalists)：反对贸易壁垒、但是支持补贴政策，也就是主张贸易，但同时主张对本国实施保护措施；

　　第三，孤立主义派(Isolationists)：支持贸易壁垒，反对补贴政策；

　　第四，干预派(Interventionists)：支持贸易壁垒、也同时支持贸易补贴政策，也就是认为政府需要采取措施“干预”纯粹的市场机制。

　　正是基于对贸易政策的不同见解，多方博弈自始至终没有停止过。约翰#zhPoint#苏努努(John Sununu)，来自新罕布什尔州的共和党党员，是美国国会参议院里自由贸易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说：“我坚信自由贸易是因为贸易最终让我们，我们国家、我们的工人以及雇主能够在我们的生产效率最高、我们最有能力而且投资回报最大的领域里，投入资本和人力。”参议员约翰#zhPoint#苏努努说，在国会，投自由贸易的票并不容易，因为牵扯到工作机会流失等问题。

　　按照卡托研究所的统计标准，根据上届国会对二十多个有关贸易议题投票记录的分析，纯粹的自由贸易派是少数派。在众议院435名议席中，只有25人(22个共和党人和3个民主党人)算是自由贸易派；与此同时，有157名众议员，属于国际主义派；被定为孤立主义派的只有两名；另有16名众议员，属于干预派；其他的众议员投票记录属于“混合”性。而在参议院100名参议员当中，有大约1／4可以算是自由贸易派，其中15名是共和党参议员，9名是民主党参议员；另有1／4的参议员属于国际主义派；还有15名属于干预派。

　　布鲁金斯研究所的考林#zhPoint#布莱德福特指出，在自由贸易这一问题上，理论与现实之间有时候是存在着一定距离。

　　他分析说：“在众议院里，有16名议员属于干预派。在参议院里，持这种观点的有15名参议员。所以可以看出，自由贸易在某种程度上有反弹现象。这在美国或者在其他国家都是一样。对自由贸易持有怀疑观点的人认为，自由贸易听起来很好。我明白其中的理论，但是从实际操作来讲，我们由于贸易而流失的工作比我们因此而得到的工作机会要多。或者说，自由贸易没有给我们带来足够的好处，来弥补工作流失等等负面影响。”他认为，国内外存在的对自由贸易的抵触情绪值得关注。从长远角度看，统计、观察国会参众议员们在自由贸易问题上的看法，比较各个“流派”的走势，将会是很有意思的研究项目。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次参议院提出议案之前，美国国会涉及中国汇率的议案已经累积了19份，他们都得到民主共和两党议员的支持。显然，这19份议案最后综合成一份，指责中国政府操纵货币，并已经得到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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