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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排重压下的环保死角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16日 14:12 财经时报

  本报实习记者 胡佳恒

  25岁的王世强最近开始咳血。

  在从武汉开往北京西的火车上,王的咳嗽声惊扰了整个硬座车厢乘客的美梦。“医生也说不清楚,只是要我别再干体力活。”这句医嘱足够将他推向绝望:作为一个农民工,他丧失了劳动力。雪上加霜的是,他已失业半年之久。

  3年前他从湖南岳阳南下打工,在广东佛山的一家小工厂谋到了一份工作:每天装卸废旧塑料制品,将运来的塑料制品分类、焚烧,待遇是包吃住一个月600块。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鼻子每天都是红的,因为焚烧塑料产生的气体让他过敏。“每天都会拉来一卡车的塑料,我们找出有用的,然后把没用的烧掉。”相对于王的过敏反应,一些工友的遭遇更加恶劣,“有个四川人开始咳血,不久就死了。”

  受害者

  2007年1月15日之前,在王所在的佛山市南海区大沥镇联村,这样的塑料回收作坊有400多家,它们繁盛了近20年,每天保持着几十辆卡车的货物进出量。

  佛山5年前就是广东省二氧化硫年平均值超过国家二级标准的两个地级市之一。到了2005年的9月,当地建立了污染源在线监控中心,该系统能精确地检测到纳入其网络的100多家企业的污染源实时数据。

  不过对于联村这样90%以上没有营业执照的黑工厂来说,检测一事闻所未闻。王给他的工作环境作的评价是“尘土飞扬,呼吸困难。”只是他始终不知道焚烧塑料会产生严重致癌物——焦油,甚至二恶英。

  今年1月15日,英国天空电视台曝出联村所回收的废旧塑料为英国“洋垃圾”。当国际舆论将矛头指向联村塑料焚烧产生大量有毒气体后,当地政府采取了行动,于是王丢掉了饭碗。

  “当时就想着一下子不让干了,我吃什么喝什么?不过回过头一想,要是不取缔,估计现在就不只是咳血了。”当王背着行李随着人流从村里走出时,当地官员正对着媒体的镜头表示“取缔是合理的,但会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尽量安排企业来招聘这里的劳动力。”不过在取缔过程中,政府允许工厂老板将还没有处理的塑料运出联村。

  王选择了返乡,他的几个工友则继续追随老板。在最近一次和工友的联系中,王得知他们在四川开始重操旧业,“不过他没有告诉我具体在什么地方。”这次到北京,他也是托了工友的介绍才得到了一份在工地守夜的工作。“别说守夜,我现在只怕连命都守不住了。”王说。

  环保死角

  如取缔联村废旧塑料作坊一样,轰轰烈烈的“减排”工作以行政手段获得了迅速的贯彻实施,而一些环保工程在纳入市场化运作后反而运转不灵。

  上海石洞口污泥处理厂前不久在上海青浦偷偷倾倒污泥被环保局发现,污染控制与资源化研究国家重点实验室副主任赵由才认为,这种现象的出现一大原因就是政府不愿意花钱。投资1.4亿元兴建的湖北荆州污水处理厂5年间基本没有开动,该厂经理胡青平解释说处理每吨污水的成本约0.6元,而当时湖北省物价局批准的收费为0.46元。于是该市每天将42万吨生活污水直接排入长江。

  市场运作出现短板,行政监管同样缺失。“没有人来跟我说环保的事情。”在离佛山100多公里的

东莞,印刷厂老板陈柯良这样总结了他入行一年多的心得。6月份陈刚接了一笔为台资企业生产的USB插口做贴纸的业务。由于这批USB插口要出口到美国,而美国的产品标准要求附属的贴纸必须达到无铅,这似乎给陈老板的生产工艺提出了新要求。不过在他看来这绝对不是新问题——因为有台商搞定国内环节,出口后美国的分销商会再做美国方面的工作,就这样,原本的非达标品就成了达标品。“包括USB插口用的线材,因为含有脱膜粉,也应该是不达标的。”

  陈老板了解的潜规则不止这些。在制造业发达的东莞,名目繁多的环保指令很多时候成了橡皮图章。比如尽管有的电子产品拥有有效期一年的SGS报告(“SGS”是Societe Generale de Surveillance S.A. 的简称,译为“通用公证行”),但实情仅仅是其在申报的一个月时间里为了应付检测才使用符合标准的材质,其他11个月的产品都不达标。此外包括制衣行业,环保指标也沦为数字游戏。

  东莞的另一个成衣布料供应商王先生也从来没有考虑过环保因素。“只要跟采购搞好关系,一般不会有事,除非倒了八辈子霉被查出来材料里面有大毛病。万一有风吹草动,大不了跑人。”

  节能减排思考题

  微观的环保工作在“节能减排”的大阵势下更显微观。举国体制的“减排”运动可以换来山西省政府牺牲1/5GDP的决策,但你我身上的衣物可能还依然含有某种不宜人体健康的化学物质。不过陈老板说现在工厂很难招到人了,以前1100块就能招到一个印刷师傅,现在2000块都没人愿意来。“有几个大的厂就是因为招不够人做不出单,倒闭了。”

  于是珠三角持续存在的

民工荒又给当地的“节能减排”出了一道思考题:以“节能减排”的名义关停污染企业势必造成民工的再度流失,如何在生态环境从恶化到好转的将来留住他们,其难度将远远大于关停的速度。因为没有了他们,就没有了GDP,况且他们不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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