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市断水：400万人恐慌之后

　　作者：郝远超 来源：中国经营报

　　现场直击

　　高价购买者开始懊悔

　　停水给人们带来的不便继续蔓延。根据当地媒体消息，牛奶、馒头、各类副食品和饮料都成了抢购的对象。“家乐福方便面货架旁边围着很多人，工作人员推车刚过来还没上货架，东西就被拿光了。”哈尔滨某外企员工刘莹向记者描述当时的情景。

　　除了储备生活用水外，人们开始想办法如何巧妙地节省水，对于一些商家来说更是如此。一些饭店的小工开始将清水注入超大容量的塑料袋中，放在室外冻成冰坨，以便于储存。

　　但是，缺水的恐慌很快就得到了缓解。11月22日开始，哈尔滨市各区政府在社区设立供水点，由政府统一调配货源，辖区居民凭身份证可以平价购买。因此，一些花高价购买饮用水的市民开始懊恼。

　　11月23日，哈尔滨街头开始出现大批运送饮用水的外地车辆。这一天，齐齐哈尔、牡丹江、佳木斯等地紧急向哈尔滨援助的饮用水到货量超过1500吨。同时，各大超市开始从北京、沈阳等地调集饮用水、牛奶和

方便食品等供应哈尔滨市场。

　　24日，记者在沃尔玛超市看到，新运到的饮用水就摆放在靠近收银台的位置，前来买水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供暖水供应不足

　　据统计，哈尔滨饮用水日需求量约为18600吨，而此时哈尔滨部分地区供暖用水开始出现紧张局面。

　　目前，哈尔滨的最低气温已降至零下10摄氏度。据哈尔滨市长石忠信透露，哈尔滨现在供暖用水非常紧张。承担哈尔滨市冬季供暖任务的除了几家国有大型供热公司，全市还有2000多个小锅炉在为局部地区供暖。这些小锅炉因存水较少，如不能及时补充，将导致供暖水供应不足。

　　为此，哈尔滨市已启动备用水源，并加大市区应急地下水源开采力度。停水两日来，哈尔滨市统一征用和调配了全市原有的918口地下水井，并有45口新井投入使用。

　　部分企业开始分时段供水

　　虽然哈尔滨这次停水时间长，影响范围广，但是哈尔滨工业企业的生产并未受到过多冲击。

　　由于酿酒企业对水质的要求比较高，哈尔滨啤酒有限公司近十年来所有的生产和生活用水均取自地下深水井，五口地下深水井已全部投入运行，每口井至少可提供1200吨水。“按照酒水1∶5的比例，每天的用水量在5000吨左右，目前我们的水还有富余。”哈啤副总经理陈雨亭说。

　　哈尔滨三精制药有限公司与哈啤情况相同。据该厂生产处的一位人士介绍，三精药业的生产用水一直来自自有的四口深水井，每小时能提供200吨水，能够满足日常的生产需要。

　　与上面两家企业不同，没有水井的企业只能想办法节水。哈尔滨汽轮机厂每天的生产生活用水在2000吨左右。工厂在停水消息发布后的第一时间就启动了紧急供水预案。一方面，存储2000吨循环水保证生产；另一方面，变过去24小时不间断生活用水为分时段供水。“现在我们每天的耗水量已由过去的2000吨降到300吨，这种耗水量基本满足我们工业的正常运转。”哈尔滨汽轮机厂的刘岩说。

　　一线调查

　　黑龙江水文局官员：吉化爆炸后当天就曾发现水体污染

　　吉林石化双苯厂发生爆炸后，吉林方面一直坚称：“爆炸不会产生大规模污染，整个现场及周边空气质量合格，没有有毒气体，水体也未发生变化。”据黑龙江省环保局的林处长介绍，哈尔滨方面18日中午收到吉林省的通报后，马上对松花江肇源江段进行监测。根据当日下午四时的检测结果，该水域的苯含量还没有超标。由于污染带尚未到达，23日上午9点左右，哈尔滨曾临时恢复向市区供水。

　　“但11月13日，我们在第二松花江流入黑龙江境内的三岔河口监测站就发现水体受到污染，当时距离哈尔滨市还有185公里左右。苯含量正常标准是0.017毫克每升，根据监测的结果最严重时硝基苯超标达到104倍。”黑龙江省水文局水质科的杨广云说。

　　“已经工作了几个通宵，我们要把这段污染团‘护送’出境为止。”彼时，杨广云面带倦容，在他接待记者的会议室桌子上堆放了包子等食品，周围还散落着很多快速食品包装袋。

　　据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张力军介绍，这个污水团长度约80公里，在目前江水流速下，完全通过哈尔滨市需要40小时左右，进入黑龙江还需14天左右的时间。至于有多少苯类污染物流入松花江，国家环保总局还没有准确的数据，但专家测算有100吨左右。

　　张力军说，11月20日至22日污水团流经黑龙江肇源断面时，硝基苯和苯最大超标倍数分别为29.9倍和2.6倍。流经黑龙江三站断面时，硝基苯和苯最大超标倍数分别为10.7倍和0.08倍。说明污染物随着江水下泻、沉降与吸附作用，污染物的浓度已经显著降低。

　　据记者了解，在松花江沿岸，需要饮用松花江水的人口有数百万人，主要集中在哈尔滨市和吉林省的松源市，哈尔滨下游的佳木斯市现在的饮用水不用松花江水。地处松花江吉林段下游和哈尔滨段上游的松源市宁江区部分区域停水近7天后，23日13时许正式恢复供水。

　　在哈尔滨下游，共有3个饮用水源的取水口。肇东市每年从松花江提水两次至肇东水库，今年已经提水完毕，不再使用江水；大庆采油十厂企业自备水源涉及部分职工饮用水；依兰县的达连河镇在松花江上取水。张力军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污水团的行进情况正随时向沿线各地通报。在污水团通过哈尔滨后，如果水质还不能完全达到标准，这些地方也将及时采取相应措施，确保群众饮水安全。

　　官方表态

　　责任应该由吉化公司负责

　　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张力军：这次污染事故负主要责任的是吉化公司双苯厂，这次污染事故的责任是非常明确的，应该由吉化公司双苯厂负责。关于这次治理污染的费用会是多少，我们环保部门和地方政府现在正在进行水污染的防控工作，还没有来得及对污染事故对生态环境造成的影响进行全面评估。

　　硝基苯是对环境有害的，易在水生物中产生生物的蓄积，对生态环境有影响。对此，国家环保总局已经对两省的环保部门做出了工作部署，要求两省的环保部门在松花江水质污染消除后，继续跟踪监测硝基苯对水生态环境的影响，并且做出科学的评估，之后制定进一步保护水生态环境的措施。

　　专家点评

　　首先要弄清事故性质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薛澜教授：上世纪90年代曾经在阿拉斯加发生过油船泄露事故，对当地的环境造成了极大的危险。后来该船所属企业被告上法庭，依据法律程序支付了11亿美元的赔偿金额。但后来联邦法院判定要罚50亿美元，但拖了很久没有罚成。当时在法庭上比较有争议的问题就是事故性质的界定，究竟是人为的还是不可抗力，因为这直接影响到最后的界定和判罚。

　　就吉化事件而言，不管是诉诸法律，还是通过行政方式进行处理，都需要搞清楚如下一些问题：首先是事故的性质问题，是误操作引起的，还是意外因素，这很关键。其次，后来出现的大规模水污染的责任界定，是吉化的事故本身引发的，还是说救灾过程中出现了不可避免的损失？比如有人会问用水救火是否合适，用其他办法损失是不是可以避免？当然这也必须调查研究是在什么情况下决定用水救火的，是常识性的问题，还是当时实际条件所限。这些都需要详细深入的调查论证。

　　至于大家所关注的政府信息披露问题，同样需要深入地调查和分析。一般来说，我国目前已经建立了一些

安全事故的危机管理预案。在事故发生之后，政府相关部门应该有专人进行监测环境影响并向当地居民或者公众进行通报。吉化事件发生数日之后，水污染问题才向公众披露，在程序上是否合规，需要调查。如果是程序要求分析但没有及时做到，那么就要追究相关的责任。当然，如果信息披露滞后存在有意隐瞒和回避，那么更应该追究相关部门和个人的责任。温秀

　　(本版文字除署名外均由本报记者 郝远超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