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林昀肖 实习生姜伊菲 北京报道 近日，华东医药发布公告称，其全资子公司华东医药（杭州）与艺妙神州签订了产品独家商业化合作协议。根据协议，华东医药（杭州）获得了艺妙神州靶向CD19的自体CAR-T候选产品IM19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注射液在中国内地的独家商业化权益。为此，华东医药（杭州）将向艺妙神州支付1.25亿元人民币的首付款，以及最高不超过9.5亿元人民币的注册及销售里程碑付款。
自FDA2017年批准CD19 CAR-T产品诺华(Kymriah)上市后，全球免疫细胞疗法正式进入高速发展阶段。
CAR-T疗法是利用来自患者或供体的活细胞替代受损或患病的细胞或刺激身体免疫反应或再生的治疗方法。“CAR-T本身不具备直接杀灭肿瘤干细胞或起始细胞的功能。它通过降低肿瘤负荷，促进体内免疫监视功能的快速重建，从而达到治愈的目的。以淋巴瘤治疗为例，与其他治疗模式相比，CAR-T更加精准和迅速。”同济大学附属同济医院副院长、同济大学血液病研究所所长梁爱斌针对CAR-T原理及优势做出具体解释。
当前，国内共有5款CAR-T疗法获批，包括复星凯特的阿基仑赛注射液、药明巨诺的瑞基奥仑赛注射液、信达生物与驯鹿生物的伊基奥仑赛注射液以及合源生物的纳基奥仑赛注射液及科济药业的泽沃基奥仑赛注射液。
然而，五款CAR-T价格均在百万元左右。因此，自上市以来，CAR-T因高昂的治疗费用就被贴上“天价药”标签。如何突破CAR-T可及性限制也成为亟待思考的问题。
加速布局CAR-T
近期，CAR-T市场动作频繁。
2024年3月，科济药业宣布，其产品赛恺泽（泽沃基奥仑赛注射液）已获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用于治疗复发或难治性多发性骨髓瘤成人患者。这是国内批准的第五款CAR-T疗法。
同年6月，先后有石药集团首款基于mRNA-LNP的CAR-T细胞注射液获临床试验批准，优卡迪自主研发的全球首款全人源靶向Trop2 CAR-T产品U87注射液新药临床试验申请获得默示许可。
随后，7月，伊基奥仑赛注射液（商品名：福可苏）获批一周年之际，驯鹿生物与信达生物再次达成合作协议。驯鹿生物将按约定价格购买信达生物在原BCMA CAR-T合作协议中的相关权益，同时，信达生物将以相同价格入股驯鹿生物，持有其18%的股份。
此次华东医药与艺妙神州达成合作，无疑是对CAR-T疗法的加速进军。
自FDA2017年首次批准两款CAR-T产品上市以来，全球CAR-T市场迅速扩张。
根据Fortune Business Insights的数据，2023年全球CAR-T细胞治疗市场规模为43.8亿美元，预计将从2024年的63.7亿美元增长到2032年的163.5亿美元，预测期内复合年增长率为12.5%。
从获批情况来看，截至2024年3月，国内共有5款CAR-T疗法获批，除上述提到的泽沃基奥仑赛注射液外，还有复星凯特的阿基仑赛注射液、药明巨诺的瑞基奥仑赛注射液、信达生物与驯鹿生物的伊基奥仑赛注射液以及合源生物的纳基奥仑赛注射液。
除中国外，全球共有6款CAR-T 疗法获批上市，其中包括诺华的Kymriah，吉利德/凯特的Yescarta、Tecartus，BMS的Breyanzi，BMS/蓝鸟生物的Abecma以及杨森/传奇生物的Carvykti。
在研管线方面，西南证券指出，截至2023年第一季度，CAR-T在研项目累计1332个。有435例处于临床前阶段，8例正在申报临床。877例正处于临床阶段，其中，604例处于I期临床，213例处于I/II期临床，55例处于II期临床，4例处于II/III期临床，1例处于III期临床。
就大热领域CAR-T的工作原理，梁爱斌做出具体解释称，健康人群和从肿瘤中康复的患者具有正常的免疫监视功能，这一功能对于预防肿瘤的发生至关重要。免疫监视功能类似于体内的“警察”，能够及时发现并清除突变细胞或肿瘤细胞。当这一功能崩溃时，肿瘤便容易发生。
“CAR-T疗法通过分子工程和基因工程的方法，重新激活已经丧失功能的免疫监视系统，使其再次识别并杀灭肿瘤细胞。这一过程需要科学家、专用机器将体内被肿瘤妥协的T细胞，即免疫监视细胞，单采出来，再在体外进行再生产。通过这一过程，这些‘失职的警察’被重新召集、培训和教育，使其恢复其功能，重新扮演‘警察’的角色。”梁爱斌说。
从效果来看，以目前CAR-T疗法重点布局的淋巴瘤治疗为例，与传统的化疗、放疗和手术相比，深圳大学总医院临床医学首席专家、血液肿瘤科科室主任于力指出，CAR-T疗法对于淋巴瘤的治愈率更高，尽管仍有部分患者会复发，但真实世界数据显示，至少有50%的患者可以长期生存。
值得注意的是，西南证券数据显示，当前全球处于临床阶段的CAR-T细胞治疗项目集中在抗肿瘤领域，其中，血液瘤仍然是CAR-T项目最集中的治疗领域，只针对血液瘤开发的CAR-T项目549个，占比64%；只针对实体瘤开发的CAR-T项目295个，占比33%；同时针对血液瘤和实体瘤的项目有15个，占比仅为2%。
“天价药”如何可及？
随着CAR-T药物研发、交易持续升温，其商业化能力也成为被关注的话题。
从价格来看，国内目前获批的五款CAR-T价格均在百万元/针左右，复星凯特的阿基仑赛注射液价格为120万元/针、药明巨诺的瑞基奥仑赛注射液价格为129万元/针、驯鹿生物/信达生物的伊基奥仑赛注射液价格为116.6万元/针、合源生物的纳基奥仑赛注射液价格为99.9万元/针、科济药业的泽沃基奥仑赛注射液价格为115万元。
作为药明巨诺当前唯一实现商业化的产品，年报显示，瑞基奥仑赛注射液2023年共开具了184张处方，完成了168例的回输，实现收入1.74亿元，同比增长19.3%。复星凯特的阿基仑赛注射液在国内的销售具体金额并未公布，但其2023年年报指出，截至报告期末，阿基仑赛注射液已累计惠及超过 600 位淋巴瘤患者。
在CAR-T商业化推进的同时，仍存在一些方面值得关注。
一方面，CAR-T疗法存在局限性。梁爱斌坦言，CAR-T细胞在每次培训后只能掌握一种特定的功能。例如，当对CAR-T19细胞进行培训时，这些细胞只会识别表达CD19的淋巴瘤细胞，而不会识别CD20或CD22。在某些情况下，可能需要对CAR-T细胞进行第二次培训。目前的技术最好的情况是可以对细胞进行两种功能的培训，尚未达到体外培训的细胞识别所有肿瘤这一水平。
即使使用CAR-T技术消灭大量肿瘤细胞，也并非每个人都能实现免疫监视功能的重建。梁爱斌进一步指出，如果肿瘤细胞的生物学特性较差，例如存在TP53基因突变，治疗效果可能会不佳，导致预后效果不理想。
因此，即使创新疗法的涌现为患者治愈带来更多的希望，但仍需要依据患者自身情况“量体裁衣”进行疗法选择。
“如果希望针对如淋巴瘤进行CAR-T治疗，建议患者不要盲目猜测，先咨询主诊医生了解抗体的效果、复发风险以及长期效果。根据每位患者的遗传突变或分子特征，医生可以为患者选择或量身定制适合的CAR-T治疗方案。结合其他靶向治疗、自体干细胞移植或表观遗传学调控药物，以尽量提高治疗效果。”梁爱斌强调。
另一方面，自上市以来CAR-T便被贴上“天价药”的标签，高昂的治疗费用也使许多患者望而却步。
2023年，复星凯特的阿基仑塞注射液和药明巨诺的瑞基奥仑赛注射液进入医保初审名单，但最终依然未能进入国家医保目录。
大连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副教授袁妮解释称，药物纳入医保时主要考虑五个维度：有效性、安全性、经济性、创新性和可及性。由于资金有限，需要通过医保谈判和建立多层次医疗保障体系等，来合理和高效地使用国家的医疗保险资金。
因此，目前商保和患者成为CAR-T的最终支付方。根据2023年年报，复星凯特的阿基仑赛注射液截止报告期末已被纳入超过 100 款省市惠民保和超过 75 项商业保险；药明巨诺的瑞基奥仑赛注射液已被列入70个商业保险产品及105个地方政府的补充医疗保险计划，2023年全年，51%的已回输患者获得保险补偿，保险赔付比例为30%至100%。
与此同时，已经迈入商业化的企业端也针对CAR-T治疗效果个体存在差异的实际情况推出新支付方案。例如，2024年1月，复星凯特推出首款淋巴瘤按疗效价值支付计划：即符合条件的患者在使用阿基仑赛注射液治疗后，若未能达到完全缓解（CR），将获得最高60万人民币的返还，也就是自费购药金额的一半。
此外，在成本高、研发投入多，CAR-T等创新药物降价难的背景下，于力提出另一条让患者可以使用高价药物的路径，即可以考虑在确保试验安全、具备良好细胞生产基地和优秀临床团队的前提下，参与创新药物的临床研究。
需要注意的是，患者是否选择参与临床试验需根据自身情况判断。
“商业化的CAR-T疗法是经过临床研究验证、符合药监局质控要求的正规治疗产品。如果经济条件允许，优先选择标准的治疗方法，即商业化CAR-T，不要贸然参加临床研究。在选择商业化CAR-T还是参与临床CAR-T的过程中，医生的评估和建议也非常重要，能够帮助患者在治疗效果和成本之间做出合理选择。”同济大学附属同济医院血液内科主任医师李萍补充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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