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特约研究员 王应贵 澳门报道
在今年8月的杰克逊霍尔全球央行年会上，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再次玩太极拳，一方面强调美央行还有必要加息遏制通胀，另一方面又表示在加息问题上要特别谨慎。面对依然存在的通胀压力，美联储不敢轻易松口，更不会提减息时间表。美联储今年仍然是市场主角，利率政策使得金融市场有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传统投资思维认为，黄金是避险的最佳选择，被誉为“黑色黄金”的石油也是保守投资策略的理想选择，而最近几年影响力不断增大的数字资产被视为“虚拟黄金”，成为一些机构投资组合的必选资产。
各大类金融资产的投资收益自然是投资者组合策略选择的结果。从年初开始，截至8月28日，比特币（占加密货币总市值48.45%）上涨57.94%，以太坊（18.95%）涨38.27%。相比之下，黄金涨6.72%；原油（WTI，得克萨斯西部轻质油）几乎没变；美元指数（基于发达经济体货币，其中欧元57.6%、日元13.6%、英镑11.9%、加元9.1%、瑞典克朗4.2%、瑞士法郎3.6%，不含新兴市场货币）微涨0.65%。同期，标准普尔500指数上涨15.47%，纳斯达克综合指数涨30.94%。
比特币投资收益虽不如科技七巨头中的英伟达（221.17%）、脸书（132.69%）、特斯拉（120.93%），在监管趋严的环境下其表现仍然惊艳。
机构投资者越来越认可数字资产
就市场属性而言，数字资产包括（但不限于）：可兑换的虚拟货币和加密货币；稳定币（与某种法定货币挂钩）；非同质化通证（NFTs）。数字资产与实物货币等值，可以替代实物货币，常被称为可兑换的虚拟货币，可用于支付商品和服务消费，在用户之间进行数字交换，以及兑换成实物货币或数字资产。
严格讲，虚拟货币和稳定币用于区块链上消费支付，而非同质化通证是区块链上所交易的商品与服务，如艺术品、时尚、图像、视屏和体育集锦、虚拟阿凡达（化身）与视屏游戏皮肤、定制球鞋、音乐，金融、房地产，以及茶叶、名酒、收藏品等。
近年来，机构投资者对加密资产接受程度越来越高。机构投资者经历了对比特币因不了解而拒绝到了解后而接受的一个过程。据富达投资调研报告，参与调查的全球机构投资中58%的投资了数字资产；参与调查的全球投资顾问中73%配置了数字资产，其中37%的数字资产投资时间低于两年。
继贝莱德（全球ETF基金之王）和Tether Depegs今年6月15日递交发行现货比特币ETF申请后，富达投资、“木头姐”管理的方舟投资管理、景顺集团（Invesco）、智慧树（Wisdom Tree）、比特资产管理（Bitwise Asset Management）、Valkyrie也更新和重新启动申请程序。谁能占得先机？2021年10月，Proshare Bitcoin Strategy ETF首先得到美国证监会的发行比特币期货ETF许可，2023年8月25日该基金拥有10亿美元的资产，而稍后一点的Valkyrie只有2800万资产，对业界来说时机把握尤为重要。贝莱德首席行政总裁拉里·芬克此前一直反对投资加密货币，现在却转过弯了，这会对基金管理业产生较大的示范效应。
机构投资态度转变了，但美国证券交易会（SEC）对加密资产的态度却有点令人琢磨不透。美国证券交易会正在处理期货交易所（FTX）等留下的乱局，同时起诉为NFT站台的名流，如歌星贾斯汀·比伯、麦当娜，因此对新设加密资产ETF格外谨慎。
事实上，美国证券交易会多次否决了比特币现货ETF申请，所给出的理由是市场可能受到欺诈和操纵。对于18家基金最近提出的设立以太坊期货ETF申请，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可能暂不发表意见，或者参照比特币期货ETF办法晚些时候开绿灯。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对数字资产业务总是后知后觉，监管始终滞后于市场变化。
加密市场生态缓慢发展
数字资产生态是市场发展的最基本条件，包括资产发行、市场交易和资产托管。尽管目前大环境较差，市场还是在缓慢发展。截至8月28日，全球加密货币有8913种，总市值为1.05万亿美元，其中，市值超过百亿美元的加密货币有比特币、以太坊、币安币、瑞波币，市值分别为5098亿、1995亿、337亿、276亿美元；稳定币市值为1245亿美元，Tether、USD Coin（美元币）、DAI、币安美元、USDT的市值分别为828亿、261亿、54亿、31亿、29亿美元，合占稳定币市值的96.56%；NFT市值偏小，不足28亿美元。
货币最基本职能就是价值尺度和支付手段。如图1，加密货币每日支付成交量总体呈上涨趋势。比特币期货于2017年12月18日在芝加哥交易所集团挂牌交易，此前用比特币进行的交易额高速增长，形成了一个小高潮；之后，比特币交易进入一个相对低迷期，最近一年多交易量才实现了突破，可能的原因是越来越多的机构和个人认可比特币。
在激烈竞争的环境（含央行发行的数字货币）里，稳定币丑闻缠身，但基于以太坊区块链的TRUEUSD（真美元）迎难而上，今年已成为第五大稳定币。美国数字资产交易所Coinbase发起的并得到OpenAI老板山姆·艾特曼（Sam Altman）支持的世界币（Worldcoin）今年5月5日上市，8月25日资产规模已达到2684万美元。8月7日，美国网上支付巨头贝宝开始发行自己的稳定币—PayPal USD。
数字资产交易所是数字资产交易最重要的基础设施。世界上具有一定规模的数字资产交易所有200余家，前十大交易所分别为币安、Coinbase（美国）、Kraken（美国）、Bybit（新加坡）、库币（Kucoin）、Bitstamp、OKX、Bitfinex（香港）、火币（Huobi）和Gemini。
其中，币安交易所和Coinbase是行业龙头，但前者受官司影响，今年市场份额下降。Coinbase是美国境内最大的数字交易所，但已经连续亏损6个季度，鉴于目前市况，何时盈利真是个未知数。据Kaiko数据，在现货市场，年初时币安、Coinbase、其他交易所市场份额分别为64%、8%、26%，到第二季度末，币安、Coinbase、其他交易所市场份额分别为53%、5.4%、41%；在衍生品市场，币安市场份额由66%跌至56.7%，其他6强份额由34%升至43%。
与大型交易所相比，NFT市场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目前，主要的交易市场包括Blur、OpenSea、Rarible、NBA Top Shot（美职业篮球赛精彩时刻）、币安、Nifty Gateway（NFT贵重商品拍卖）、SuperRare（艺术品拍卖）。按照蓝筹指数（Blue Chip Index）计算，与年初比，8月25日该行情指数下跌了47.47%。
图1 2009-2023年8月比特币日支付业务发展趋势
资料来源：NASDAQ数字资产走势与股市亦步亦趋
受货币政策、股票市场、经济发展、政府监管、行业环境影响，数字资产市场不太景气。与前期发展不一样，数字资产市场跟金融市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价格变化与股票市场相关度越来越高。此前，数字资产市场处于初期非理性“繁荣”，随着监管趋严，叠加行业内部混乱（挪用客户资产、流动性危机、业务亏损等），现在数字资产价格变化开始逐步回归理性，不再能走出独立的行情，而是与股票指数变化几乎亦步亦趋。
据CBInsights报告，今年前半年风险投资持续下跌。2022年1-4季度，全球风险投资额分别为1517亿、1187亿、827亿、681.8亿美元，2023年前两个季度分别为697亿、605亿美元。金融科技融资也继续下跌，2022年1-4季度，全球金融科技投资分别为309亿、219亿、138亿、104.8亿美元，2023年前两个季度分别为151.8亿（其中Stripe融资65亿））、78亿美元，现在的投资水平与2017年相当。相比之下，人工智能投资稳步提升。据Statista，2015-2022年，全球企业对人工智能的投资分别为127.5亿、177亿、440.8亿、438.1亿、488.5亿、678.5亿、935亿、919亿美元。
疫情之后，各大公司纷纷减裁元宇宙部门业务人员。迪士尼关闭了元宇宙业务，微软公司也关闭了2017年购买的社交性虚拟现实平台，脸书表示更多关注人工智能。据WeMeta，与一年比，去中心化平台（Decentraland）平均地价下跌了近90%，主要原因在于必用设备价格昂贵、技术故障和经济状况恶化导致用户不买账。
目前数字资产市场的萎靡状况既有内部原因，也有外部原因，但Web3.0终会如期而来，行业前景可期。现阶段正是行业蛰伏期，也正是政府、企业和个人投资者认真思考行业发展规划、业务调整和落实中长期战略的好时机。基于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和大数据的数字时代需要数字货币和代币化资产，但目前加密货币数量太多，而且各国中央货币在加紧布局央行数字货币战略，金融机构和科技公司也在悄然行动，未来的竞争空间一定非常拥挤，只有适者能生存下来。
（作者：王应贵 编辑：李莹亮）
责任编辑：周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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