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培“剧震”，资本“冰封”_新浪财经

　　教培“剧震”，资本“冰封”

　　加大对校外培训机构的治理力度是2021年教育部的重点工作任务，其中，整治唯利是图、学科类培训、错误言论、师德失范、虚假广告等行为是既定的重点方向。

　　文｜陈茜

　　在2021年高考期间，一批“被离职”的作业帮西安公司正处于试用期的员工，揭开了教培机构营销套路的“遮羞布”。

　　这些学习规划顾问们，在微信群中，扮演家长角色，冒用家长名义说话，晒虚假缴费截图等，通过一些诱导话术，营造课程销售火热的假象，给未报名的家长们带来心理压力，可谓制造焦虑。

　　这批4月底入职作业帮的员工，在试用期内被“合理”优化，心有不满，曝光了公司违规招生内幕。

　　虽然，作业帮西安公司的行政人员表示，该公司有专门的质量监控部门，不会存在这种情况。但是虚假营销，已是浮躁的教培市场难以洗刷的印记。

　　5月10日，作业帮因在官方网站谎称“与联合国合作”、虚构教师任教经历、引用不真实用户评价等虚假宣传行为，以及利用虚假或者使人误解的价格手段诱骗消费者交易行为，被处以250万元顶格罚款。

　　收到这张罚单的还包括猿辅导、新东方、学而思、精锐教育、掌门1对1、华尔街英语、哒哒英语等14家校外培训机构，总计罚款3650万元。

　　正如市场监管总局发文称，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是人才、资本和技术的高地，是校外培训机构“大牌云集”的区域，这些地区的家长和学生也更为焦虑，此次整治聚焦一线城市和大型机构。

　　家长的需求、学生的市场、资本的助推、培训机构的盈利目标……都让校外教培行业反复在监管要求边缘试探，甚至是“顶风作案”。

　　从15家被顶格处罚的教培机构违规行为看，教师资质虚假宣传、虚标课程价格是主要问题。而整治营销乱象，只是规范教培机构的监管手腕之一。

　　加大对校外培训机构的治理力度是今年教育部的重点工作任务，其中，整治唯利是图、学科类培训、错误言论、师德失范、虚假广告等行为是既定的重点方向。

　　教育的公益性和资本的逐利性，让教培机构身份的“合法性”处于夹缝之中。同时，不少声势“轰轰烈烈”的教培机构，负重前行，不仅需要靠大量“砸钱营销”来获客，而且在盈利方面也是一言难尽，普遍亏损。

　　重点治理并非是遏制发展。面对教培行业存在的虚假宣传、退费难、师资问题等乱象，除了在供给侧加强监管，还需要在需求端“降温”。在目前的教育资源分配制度下，能否对教培机构理性选择，对家长们来说是一道难题。

　　今年以来，针对校外培训机构的监管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机构也纷纷传出业务、人员调整消息。

　　强监管时代来临，曾经大热的K12赛道，进入冰冻期。经历过野蛮生长的教培机构，路在何方？资本化之路将受到怎样的影响？

　　风声鹤唳的教培行业

　　“双减”意见审议通过，校外减负“大棒”或将落下，而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也将让校外培训监管常态化。当利空出尽，阵痛过后，行业将更加规范有序。

　　自今年年初对校外教培机构监管收紧以来，行业已经风声鹤唳，风吹草动都能牵动市场情绪。

　　6月15日，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的成立，标志着对线上线下校外培训机构的监管将实现常态化、体制化，这也将加速“双减”政策的出台。

　　从教培行业长期发展来看，监管职能部门的完善和政策出台，是一件好事。

　　政策步步收紧，正待“靴子落地”

　　3月，一份《关于教育部“双减”试点工作座谈会精神的情况汇报》的文件在网上流传。“双减”即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减轻校外培训负担。

　　该文件显示，未来原则上不再审批新的K12阶段线下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收费公示，限制广告投放等，消息一出导致多家教培机构股价下跌。

　　随后教育部回应称，规范校外培训及减轻学生过重课外负担是常态工作，国家和地方出台政策以官方渠道发布内容为准。

　　直到5月，中央召开了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九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由此，也确定针对校外培训机构的监管将再度升级。

　　中国民办教育协会会长刘林曾解读，“双减”政策攸关K12培训相关教育机构：培训平台的可持续发展将受到重大影响，生存成长空间会被压缩，集中于K12的大量投资将不得不转向互联网教育其他赛道。

　　在上述中央会议上强调，义务教育最突出的问题之一是中小学生负担太重，短视化、功利化问题没有根本解决。特别是校外培训机构无序发展，“校内减负、校外增负”现象突出。减轻学生负担，根本之策在于全面提高学校教学质量，做到应教尽教，强化学校教育的主阵地作用。

　　在规范校外培训机构方面，会议指出，坚持从严治理，对存在不符合资质、管理混乱、借机敛财、虚假宣传、与学校勾连牟利等问题的机构，要严肃查处。要明确培训机构收费标准，加强预收费监管，严禁随意资本化运作。

　　受上述消息影响，美国时间5月21日，美股在线教育板块集体下挫，截至当日收盘，好未来（TAL）跌幅超10%、新东方（EDU）跌幅超5%，高途（GOTU）跌幅超10%。

　　“严禁随意资本化运作”也曾一度与禁止教培机构上市的消息联系在一起。

　　5月24日，一张截图突然在业内流传，其中内容称，北京市海淀区教委近期开会，即将出台“双减”政策，最晚7月底将执行“三不”政策：假期不让上课、学科类和素质教育类培训机构不让上市、不让做广告。

　　虽然5月25日北京海淀区教委迅速对此说法“辟谣”，但是中概教育股普遍下挫，其中新东方股价下跌18%，好未来下跌17%，高途下跌了12%。

　　6月15日，随着教育部成立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这一常设机构，意味着此前对校外教培机构“运动式”治理将进入常态化，同时，也释放了强化监管的信号。

　　据了解，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的主要职责包括，会同有关方面拟订校外教育培训机构相关标准和制度并监督执行，指导规范面向中小学生的社会竞赛等活动等。会议强调，要以“钉钉子”的精神推动“双减”工作落地见效，营造良好教育生态。

　　中国教育在线总编辑陈志文向《商学院》记者分析，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的成立是一个标准性事件，意味着我们对长期以来完全由市场主导的校外教育培训，纳入了体制化管理时代。

　　“在编制非常紧张的情况下成立这个机构，显示了相关部门的决心，以及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最后教育执法权如何落实，还有待完善和健全法理基础。这一点对于教育治理的实践，有着重要而积极的意义。”陈志文说道。

　　校外监管司的成立，也将加速“双减”政策的出台。

　　拼图资本创始合伙人王磊向《商学院》记者表示，确实现在教培行业都在等待“双减”政策的出台。

　　当“靴子落地”，利空出尽，教培行业将按照规则，该改则改，该变则变，优胜劣汰。

　　北京民办教育协会副会长、中国民办教育协会研究分会副理事长马学雷向《商学院》记者分析，在“双减”政策出台后，对于机构来说，能否利空出尽，还需要看是否有化解的招数，能否涨到新的增长点，否则还是很难应对。

　　马学雷指出，目前对校外培训的监管政策，是2018年以来的持续深化，其突出特点是，首先针对重点、焦点问题进行专项处理；其次，对校内校外教育体系进行综合改革和系统治理，从本到标，为培训热“降温”；再而，加大舆论引导力度，一方面引导正确的家庭教育观，一方面释放政府整治教培机构乱象的决心。

　　资本正从K12赛道退场

　　早在2018年，教育部就曾联合相关部门开展了为期一年半的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行动。同年出台了《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对教师资格、授课内容、形式、时限以及收退费作出明确规定，比如不得一次性收取时间跨度超过3个月的费用，每天的培训结束时间不得晚于20：30。

　　监管规范并没有遏制行业发展，在需求、技术和资本加持下，教培机构越来越多。

　　据相关数据显示，校外培训机构总数在2019年新增近60万家，2020年又新增40万家，机构总数远超同期义务教育阶段学校的数量。

　　其中，2019年中国在线教育市场规模达3468亿元，同比增长21.47%。

　　而疫情的影响一度为在线教育行业按下“快进键”。2020年，在线教育行业用户规模达4.23亿人，市场规模甚至突破5000亿元。

　　据前瞻产业研究院统计，2020年中国在线教育领域投融资数量较2019年有所下降，共111起，但总金额出现巨幅增长，高达539.3亿元，这一数字超过了行业此前10年融资额的总和。

　　虽然融资额在增长，但是从融资事件数量和资金流向上，已经在发生变化。

　　根据多鲸教育研究院发布的数据统计，受宏观经济环境以及教培赛道政策愈发趋严，市场担忧投资风险，导致从2018年起，教培赛道中一级市场投融资事件数量连续四年下跌。

　　具体来看，2020年教育行业一级市场投融资数量为257起，同比下降近17%，为近五年新低。从细分品类看，素质教育投融资数量多达76起，占比30%，教育信息化紧随其后，投融资数量达67起，其次是职业教育41起，再而是K12教育为27起。

　　同时，资金投向呈现两极分化趋势，90%以上资金投向各赛道头部企业。比如2020年K12投融资全部涌向头部公司，其中融资额最高的为猿辅导，4轮融资额超过35亿美元，其次为作业帮两次合计超过23.5亿美元的E轮融资。

　　随着政策对K12阶段监管的政策趋严，K12赛道的融资情况在2021年再度收缩，与之相反的是政策所鼓励支持的职业教育成为资本宠儿。

　　根据网经社统计，2021年1~5月，职业教育成为在线教育中投融资事件数量最多且金额占比最高的领域，共计10起，总金额为42.9亿元；其次是STEAM（即，集科学、技术、工程、艺术、数学多领域融合的综合教育）教育占33%；再而是早教、教育服务商等。

　　在职业教育领域，粉笔教育A轮融资3.9亿美元，云学堂E1轮融资1.9亿美元，在STEAM教育领域，核桃编程C轮融资2亿美元，火花思维E3轮融资1.5亿美元，美术宝D1轮融资4000万美元，而曾经火热的K12赛道戛然而止。

　　潮起潮落中的人来人往

　　行业变迁也影响着个体的职业生涯。当在线教育赛道热度退去，离去的除了资本，还有人。

　　3年前，在公立学校工作6年的易星（化名）从体制内出来，在一家主打“1对1”辅导的头部培训机构，教授地理课程。

　　高投入高回报，公平的竞争环境是吸引易星的主要因素。

　　“公立学校老师的社会地位，表面上被家长尊重，是因为他们希望老师能多关注学生，能提高分数，其实是一种价值交换。但是，老师收入水平整体不高，真正所占有的社会资源很低。”易星坦言。

　　在她看来，在教培机构工作一年，对老师的锻炼相当于公立学校的三年，课时密度更高，备课程度更深。

　　不过，教培行业不但对授课老师的综合能力要求很高，同时，老师收入依靠大量时间投入，存在天花板。如果3~5年进入不到管理岗或层级晋升，收入会陷入瓶颈。所以，本身这一行业的流动性会很大。

　　今年线下课程迟迟不能复课，面对各种困境，易星也开始动摇，希望能换个工作。

　　最近刚从一家教培机构离职的苗蕊（化名）向《商学院》记者表示，监管政策的冲击，对从业者的职业规划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影响。

　　她坦言，离职前所在的机构组织有些混乱，受政策冲击挺厉害。

　　在教培行业工作三年，苗蕊经历过巅峰，也体会到至暗时刻。“这种冲击普遍存在，行业一直也在调整中。”她说道。

　　疫情以来，线下教培机构的业务一度受到冲击，在线教育泡沫一度再被吹起。不过，监管政策也在一直收紧，为行业未来走向增加了诸多不确定性。

　　“两会”以来，监管政策方向越来越明确。从线下复课审批难到官媒频频发声，剑指校外教培机构的过度营销、无序发展，教培机构开始进入冰冻期，资本纷纷离场。

　　“这些变化都不断倒逼行业进行调整。”苗蕊说道，两三年前资本很看好教育行业，在线教育可能是首选，现在，高瓴资本基本清空了教育投资，也看到资本的态度。

　　曾经重仓教育股高瓴资本在2021年第一季度大手笔减持教育中概股，其中，遭遇清仓的有好未来和一起教育。

　　据了解，高瓴资本从2014年第四季度开始建仓持有好未来，在2019年初，直接参与了好未来5亿美元的定增。

　　强监管之下，资本退场，教培机构“瑟瑟发抖”。

　　在苗蕊看来，教培市场刚需还在，家长的认知已经苏醒，不可能回流。

　　“让教培市场回到工业时代，让学生回归到平等的起跑线上，至少一线城市不太可能。”苗蕊说道，“韩国最激烈的时候，曾经取缔了教培机构，但是它们转战到了黑市。在中国对于一些精英家长，当然希望把最好的东西给孩子。政策很难‘一刀切’。”

　　易星对教培行业的前景依然看好。在她看来，通过知识实现阶层跃升或阶层维持是大部分中国人的唯一途径，对社会资源的竞争永远存在。

　　“在知识红利时代，家长希望孩子未来能拥有更多做选择的能力，为此他们认为现在需要‘有所作为’，选择教培机构变成了一种最简单的方式。”易星说道。

　　动荡中的抉择

　　资本加持下，在线教育企业一路狂奔。随着监管政策收紧，无论是已经上市，还是在上市门前徘徊的企业，应对危机都需要调整战略方向。

　　传闻中的“三不”政策虽未明确出台，但其震慑力已经开始发酵。

　　有的机构开始裁员，进行业务调整，有的暂停IPO，有的则赶在上市通路被关之前上市的机构。

　　在危机面前，正考验着企业战略的灵活程度和抗压能力。

　　案例一：作业帮，上市梦碎

　　5月26日消息，有报道称，作业帮IPO暂缓并且暂停了辅导、销售等岗位的人员招聘。

　　此前，据彭博消息，作业帮任命欢聚集团原CFO金秉担任本公司CFO，并就IPO进行筹备，最快可能于今年下半年IPO。

　　作业帮方面对外称，IPO没有时间表，关于CFO一事不予置评。

　　去年12月，作业帮完成逾16亿美元的E+轮融资，总融资额达到34亿美元。

　　《商学院》记者就IPO暂缓、暑期招生、业务转型等问题联系了作业帮方面，但截至发稿尚未收到回复。

　　由于政策的不明朗，上市成本和风险极高的作业帮，或正在观望。

　　出身是百度内部孵化业务，以拍照搜题功能起家的作业帮赶上了在线教育直播课的风口。

　　在2014年内测，2015年从百度独立出去的作业帮，短短几年间，发展迅速。目前，累计激活用户设备突破8亿台，月活用户约1.7亿人。

　　同样，风口之上的作业帮和竞争对手们也将校外教培竞赛推向失速。

　　3月，《人民日报》推出系列报道，“四问校外培训”，直面教培行业广告营销、超标应试、唯分数论、包装名师、预收费等乱象，发问“这是做教育，还是做生意？”“这是教知识，还是教套路？”“校内减负、校外增负，怪圈怎么破？”

　　“做教育还是做生意”的灵魂一问，为聚焦K12阶段的在线教育平台未来增加了不确定性。

　　“作业帮直播课，名师有大招，解题更高效”，“帮帮帮，网课上作业帮；帮帮帮帮，好成绩有人帮”的洗脑式广告传递出的信息“套路满满”。

　　“有钱就任性”的在线教育平台，在营销方面的投入不遗余力。

　　从地铁、公交站台广告到电视广告、知名综艺IP合作等，充斥着大量头部教育平台的身影，其中作业帮也是营销混战中重要一员。据相关报道，2020年作业帮的暑期营销预算高达10亿元。

　　据艺恩数据统计，作业帮在2020年合作综艺视频节目位列第一，达到13个。

　　在2020年4月17日，作业帮还与中国女排达成战略合作，成为中国国家女子排球队官方教育品牌。一系列操作，都让教育行业充满“虚火”。

　　大肆营销投入，管理也会出现混乱。

　　今年1月，在包括作业帮、高途课堂、猿辅导、清北网校四家在线教育企业的信息流视频广告中，一位广告演员分饰四角，扮演不同平台老师的事件一度引发热议。

　　这种广告乱象也引发消费者对品牌的信任，有评论认为，过度的广告宣传制造了家长焦虑。

　　关于作业帮是怎么看待营销大战中“烧钱”行为的正当性，以及随着监管风向的加强，2020年作业帮的营销投入是否处于亏损状态等问题，作业帮方面并未回复记者的采访。

　　据公开报道，2021年，作业帮直播课除了冠名几档跨年视频(如东方卫视的《跨年晚会》、腾讯视频的《脱口秀反跨年》)之外，其他冠名和投放均已暂停。减少了广告投放，只能更加依赖地推、转介绍等获客途径。

　　案例二：高途课堂，深陷亏损

　　2021年5月21日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九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中央会议通过“双减”意见后，引发行业震荡的消息，有一条来自高途课堂（由跟谁学改名而来）。

　　5月28日，有消息传出，高途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兼CEO陈向东召开了内部员工会，宣布高途课堂将裁员30%。后高途课堂对外称，此次受波及的主要是旗下的小早启蒙业务。

　　高途课堂品牌公关方面向《商学院》记者称，小早启蒙主要是针对3~8岁儿童开展的相关启蒙服务。根据将于6月1日正式实施的《未成年人保护法》第33条，幼儿园、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对学龄前未成年人进行小学课程教育。因此，公司决定停止小早启蒙面向3~6岁儿童的招生工作，并据此对组织架构和人员进行调整。

　　早教业务本身并非高途课堂支柱业务，与小早启蒙受到的监管限制相比，此次“双减”政策主要针对的义务教育K12阶段赛道，将对高途课堂业务产生更大影响。

　　关于K12阶段业务是否会受裁员风波影响，以及招聘工作是否在正常进行等问题，高途课堂并未回复。

　　此前，4月25日，北京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就曾对高途、学而思、新东方在线、高思四家机构的价格违法行为，处以50万元顶格罚款。

　　比起裁员、罚款，更值得焦虑的是惨淡的财报。

　　5月26日，高途发布了2021年一季度财报显示，营收19.40亿元，同比增长49.46%，创下过去9个财季营收同比增速新低。同时，净亏损高达14.26亿元，下降近11倍，创下其上市以来最高单季亏损。

　　这与正价课付费人次增速骤降有关。根据2021年一季度财报显示，这一增速由2020财年Q2的331.70%大幅降至负值，为-0.90%。

　　陈向东在财报分析会上提出，未来通过投放带来巨大的流量增长不再适用于教培行业，竞争的重心将转移到运营上。高途从3月开始逐渐减少信息流投入，目前已经全面停止信息流投放获客。

　　为了应对危机，除了进行业务优化、收缩流量投放进行节流，高途教育在成人教育赛道也准备发力。

　　4月，在公司从跟谁学更名为高途集团后，原K12业务保持不变，仍为“高途课堂”，原跟谁学成人业务更名为“高途学院”。其中，高途学院涵盖考研、英语、金融、会计、公考、出国留学等成人在线教育业务。

　　依然倚重K12大班课的高途集团，是否会进行更大的业务调整，还待政策走向而定。

　　案例三：掌门教育，“流血上市”

　　整治教培机构是否会出台“雷霆手腕”——禁止教培机构上市？在争议声此起彼伏中，掌门教育的上市，尤被关注。

　　美东时间6月8日，掌门教育（ZME）在纽交所正式挂牌上市，收盘价16.99美元/股，涨47.74%，总市值26.79亿美元。随后涨势不再，到6月16日收盘，跌至12.84美元/股。

　　不出意外，掌门教育是“流血上市”。

　　根据招股书显示，2019年至2021年前三个月，掌门教育的营收分别达到26.687亿元、40.184亿元、13.457亿元。但是，营销费用分别高达21.72亿元、25.78亿元、9.09亿元，最终导致累计亏损30.13亿元。

　　高昂的营销成本与“1对1”模式的低毛利，都让掌门教育亟需上市“输血”。

　　虽然2016年上市的51Talk已经实现盈利，但是“1对1”模式“规模不经济”的陷阱依然存在，VIPKID亏损长达7年，至今仍在漩涡之中。红极一时的学霸君，也在“1对1”赛道上倒下了。

　　在掌门教育创始人张翼看来，“1对1”模式的机会只属于第一名。

　　根据招股书显示，2017年以来，掌门一直是中国最大的K12在线“1对1”课后辅导服务提供商。

　　为了分散风险，也为了破解“1对1”模式的盈利难题，掌门教育在业务布局中，已经开始了多元布局，比如掌门优课（在线小班、大班两个品类，目前主要为小班）、掌门少儿（在线数理思维小班业务）、小狸启蒙（低幼启蒙AI互动课业务）等。

　　不过，这些第二增长曲线的营收规模还很小。

　　在K12赛道，监管正严打的趋势下，掌门能否走出亏损，何时走出亏损，仍是难题。

　　关于掌门教育上市后，股价一路走跌，王磊向《商学院》记者表示，这与“1对1”模式关系不大，更主要是教培行业整体问题，需要等监管政策的出台。

　　在王磊看来，至少可见上市之路还没有对教育机构封死。尽管教育企业的市值表现都差强人意，但上市至少是当下几乎唯一的融资方法，也是教培机构站上更高舞台，借助资本力量实现规模化并抵御潜在风险的最佳方案。

　　寻找出路

　　当以减负之名大力整顿教培市场时，如何做好校内主战场是从源头解决需求端的关键。而对于教培机构而言，如何进行转型则是亟待面对的问题

　　虽然外部环境依然严峻，但是家长和学生的需求依然在，提供课程的机构还需要继续运行。

　　新东方优能中学的教师章圆（化名）向《商学院》记者表示，目前课程依然是以线上方式进行，暑期课程还没受影响。

　　在教培机构工作多年，作为金牌教师的章圆，辅导过众多学生直到他们走进高考考场。她对教培行业有着复杂的感情。

　　“K12是刚需，学生和家长会需要我们的，但我们也会看不惯教育被资本裹挟的一些情况。”章圆说道。

　　在她看来，外在环境逼迫着家长必须进行一种“内卷式”竞争。学历越高，去好单位就业的概率越高，这个竞争是必然的。而资本的逐利性不仅体现在教培行业，任何一个行业，资本进来后，可能都会带来很大改变。市场要以消费者需求作为导向，在竞争中走向良性和规范。

　　如何在校内满足日益分层的学习需求，同时，在资本端为教培市场去泡沫是关键。

　　陈志文认为，对于减负的治理，在加强校外教育培训机构治理的同时，根本还在于“下好”校内教育“这盘棋”，如何让校内教育最大程度满足家长教育需求，而不是推给社会，推给教育培训机构。

　　“把孩子的时间从培训机构拿回来后，校内能否提供家长与学生需要的教育需求与服务是关键。”陈志文说道。

　　陈志文认为，大道至简，针对校外培训制造的焦虑营销、过度市场化等乱象，可以仿效对一度恶化的学前教育的治理：禁止上市，斩断资本的链接，给校外辅导机构降温的同时，有效遏制扭曲教育的力量。

　　当自上而下的监管与自下而上的教育事业产业化，不可避免地产生摩擦时，堵和禁将会驱动行业向何处寻找生机？

　　王磊指出，从长远来看，行业刚性需求依然存在，而且政策对于行业的长期规范显然是有好处的，所以应保持理性的乐观。只是教培行业的存在形式会发生很多改变，需要找到新的解决方案。

　　他建议，在资本方面，对于独立上市较难的中小教育机构可以通过SPACE模式，即做壳和反向收购来实现上市；在模式方面，传统的学科培训作为“减负”政策重点打击对象，机构需要“去教培化”，比如定位为辅助公立教育的服务商；在产品方面，从应试、培优等方向转变为素质教育是必然的趋势，甚至彻底转型赛道，离开K12进入职业教育赛道。

　　“面对监管压力，校外培训机构需要积极转型，比如在低线城市、乡村的学校服务开辟市场，转向素质教育、职业教育等。”马学雷说道。

　　政府会坚定不移往前推，教育市场过度逐利的情况会得到改善，但也需要一个过程，不同类型的教培机构受到的影响不同。

　　马学雷分析，目前，对于校外培训机构的刚需还会存在，虽然增量不乐观，但是存量还有，这依然是一块“大蛋糕”。在这一基础上，小机构相对灵活，可能化整为零变成“游击队”，分散到居民楼。这类机构也很难成气候，也不会大规模制造市场焦虑，政府监管会相对放松。中等机构面临的困难很大，转型缺资金和人才，整改合规，成本很大，风险也很大。

　　大机构在资金、人才上资源更丰富，一方面会加速转型，从学科培训育向素质教育、职业教育、教育科技、政府购买服务上转；另一方面，存量市场中通过合规化整改，继续生存，“且战且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