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拨国资充实社保还有难题待解

　　划拨国资充实社保还有难题待解

　　梁发芾

　　近日，财政部表示，近期将对35家中央管理企业实施国有资本划转，加上此前已完成划转的两批共24家企业，预计中央层面59家企业共划转国有资本约6600亿元充实社保基金。有媒体分析说，按照5%的股息率来计算，6600亿元央企资本每年分红金额在330亿元，而事实上绝大多数企业根本不可能有5%的股息率。因此，这一政策的效果并不像想象的那么乐观。

　　笔者此前多次分析，虽然划拨国有资产充实社保是非常重要的，但是由于国有企业经营效益一直低下，加上国企利润分配制度并不合理，使得社会保障基金作为所有权人所获得的股权红利的数量并不像想象的那么乐观。这是划拨国资充实社保政策的最大瓶颈。

　　我国有庞大的国有资本，充实社保为企业职工社保（最好也要为全民社保服务），本是情理中的事情。由于国有资本十分雄厚，理论上可以为社保提供强大的财力支持。但是，庞大国有资产的经营效益低下一直是国有企业的短板。到2018年末，国有企业资产总额178.7483万亿元，所有者权益合计63.1008万亿元，去年全年国有资产税后利润仅为2.46537万亿元。但即使是这样不多的利润，绝大多数仍然留在国资系统使用，对于公共财政和社保的贡献极小。按照财政部的数据，2018年全国国有资本经营预算收入2899.95亿元。国有资本经营预算收入主要是从国家出资企业分得的利润、国有资产转让收入、从国家出资企业取得的清算收入和其他国有资本收入。这就是说，即使国有资本经营预算收入全部来自国有企业的利润，也只是国企税后利润的11%，89%的税后利润并未纳入国资经营预算。当然，列入国有资本经营预算的这2899.95亿元资金，也没有全部调入一般公共预算，成为公共财政资金，2018年从国有资本经营预算中调入一般预算中央和地方的资金为754亿元。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我国资产规模达100多万亿元的国有企业，每年近2.5万亿元的税后利润，最多只有754亿元调入公共财政，只占税后利润的3%。如此庞大的国有资产，对于国家公共财政的贡献也就是给国家的分红，最多是税后利润的3%。这贡献也太微不足道了！

　　那么，国有资本经营预算中的其他资金用于什么呢？按照规定，国有资本经营预算支出主要用于国有经济和产业结构调整、中央企业灾后恢复生产重建、中央企业重大技术创新以及改革重组补助支出等。就是说，这些钱仍然在国有经济的盘子中循环和使用，如补贴巨额亏损的一些大型国企。

　　庞大的国有企业利润不高，有些大型企业其实一直处于巨额亏损之中。这些亏损，往往就由国有资本经营预算予以补贴。国有企业经营效益不高，但有些企业有非常好的薪酬待遇，高级管理人员不但有很高的薪酬和福利待遇，职工也有令人羡慕的用足有关政策的住房公积金和企业年金以及其他商业保险的福利。

　　管理不善，巨额亏损，高昂薪酬和福利待遇等使得国有企业不但盈利能力低下、效率不高，而且不合理的利润分配制度也使得有限的利润在国企体内循环，对国家公共财政贡献率极低，没有尽到国企应该尽到的责任。

　　在这些情况下，即使将国资划拨给社保基金，社保基金可能仍然难以获得较好的分红。难点在于企业可能没有赚钱能力，也可能是赚了钱也不愿意多分红。诚如前述媒体的分析，即使已经划拨的所有国资6600亿元都能够按照5%的股息率给社保基金分红，一年也不过330亿元，更何况，我国国有企业的股息率远远达不到5%，那么，6600亿元国资给社保的分红，一年或许就是一两百亿元。这对于庞大的社保支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按照《2018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统计快报数据》，2018年我国社保总收入约为5.6万亿元，其中收入最多的是“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约为5万亿元；社保总支出约为4.873万亿元，其中“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支出约为4.4万亿元。按照国务院的规定，划拨国有资本主要是为了弥补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缺口，那么，相对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基金一年收入5万亿元，支出4.4万亿元的大盘子，区区两三百亿元的收入有什么帮助呢？330亿元是4.4万亿元支出额的0.8%，只能说是杯水车薪。而目前，仅仅黑龙江一个省的养老保险缺口已经达到320亿元。这就是说，以最好的股息率计算，目前为止划拨的国有资本的收入，也只够给黑龙江一个省弥补缺口。

　　显然，要划拨国资充实社保政策起到真正的作用，首要的问题是提高企业对社保的分红水平。这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方面，企业的经营效益要好，盈利能力要强。如果企业本身亏损，或者没有盈利，那就谈不上给社保的分红，谈不上提高股息率。对此，唯一正确的做法是对这些企业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革，真正提高其经营效益。另一方面，企业赚了钱，有盈利，却仍然想法子把钱留在企业，或者通过高薪酬、高福利等在企业内部花掉，那也没用，所以，还必须对企业向所有者的分红制度进行全新的改革。像目前这样，企业要么赚不到钱，要么赚到钱了也想方设法不给国家多分红，这种状况显然是不能容忍的。这种状况不改变，即使把全部国资划拨社保，也解决不了社保未来的收支缺口。

　　除了提高企业经营效益，也可以探索国资充实社保的其他途径。划拨国资充实社保，目前的政策是将一些国资的股权转让给社保基金，社保基金等承接主体的收益主要来源于股权分红。但这并不见得是最好的方式、最佳的选择。国企分红率和分红意愿低下很难短期改变，而如果企业亏损的话，社保基金很可能还要承受风险。所以，针对这种模式，也有经济学者建议社保基金可以通过股权转让的方式获得相关收益，也就是说，可以将划拨给社保的企业股权出售以获得资金。对于弥补社保缺口这或许是真正有效的举措，对此不妨进行深入研究探讨甚至试点探索。

责任编辑：覃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