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礼宾：作为安身立命的艺术创作

　　新浪财经讯  主题为“和而不同，思想无界”的CC讲坛第36期（人民网慕课“CC学院”第2期）现场演讲于2020年4月25日在北京以网络直播形式举行。来自中央美术学院研究员、艺术家刘礼宾出席并以《作为安身立命的艺术创作》为题发表演讲。

　　以下为演讲全文：

　　首先今天我们讲这个题目叫作为安身立命的艺术创作，那么艺术创作怎么和安身立命联系在一起？其实艺术创作分为两种，一种是外向型的，特别以当代艺术作为一个标的，他主要是以社会问题和人的精神的问题作为一个指向的一个重要方法。还有一种内向型的，通过艺术语言、艺术创作，改变自己的精神状态，以及自己在世界上和别人相处和世界相处的一种艺术创作，今天我们主要是讲的第2个。

　　大家首先看到一张画，这张画是原四家之一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这张画在中国可以说家喻户晓，那么通过这张画我要讲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们不能用看图像的方法来看这样一个中国山水画名作，如果我们是以看图识字的方法，只是从题材看他画的是富春山、富春江，然后做这样的题材识别的。这张山水画为什么在中国美术史上这么高的地位，我们是不能理解的。

　　那么第2个问题就来了，明代的一个藏家，为了他死后可以继续欣赏，他要把这张画，让他侄子烧掉要带到坟墓去。然后这张画他侄子在烧的过程中摔成了两半，然后又停止了，也就是说在这里提出另外一个问题，欣赏者和一个作品他能关联到什么程度？就像李世民可能把王羲之的兰亭序书法也带到了坟里一样，已经爱到不能再爱了。也就是说这样的一个主客体关系，是构建了中国山水画创作以及欣赏的一个很深的层面。而我们现在的知识结构或者说感知体系，很多时候只是让我们把一张山水画作为一个图像来看。

　　那么第3个问题，黄公望这张画本来要送给他师弟不用师的，但到最后他也没有送出去，他这张画一直带着身上。当然他晚年是以占卜为生，也就是说算命替人占卜、替人看风水。同时黄公望是一个全真派的道士，大家要注意，全真派的道士看世界的眼睛，绝对不是我们在线论情况下所看到的自然景观。你比如说我们中国的谢赫六法论里的气韵生动，他可能看山水，看的是阴阳、气韵走动、气脉运行等等这样一个方法。也就是说我们要知道黄公望面对的山水和我们用照相机拍摄的或者电视屏幕影响，他的眼睛是不一样的。

　　在这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一个创作者他怎么七八年都把一张画带在身上不停的在画，也就是说这个人的修为，因为他不停的在打坐、在修行，在改变自己的身心状态。那么他这张画可能刚开始很满意，不停的在改进，所以说这样的画迟迟送不出去。也就是说他个人的精神状态和体悟在不停的上升。

　　再看下面一张画，这段画也是没有送出去的画《蒙娜丽莎》，但这张作品《蒙娜丽莎》也是长期呆在达芬奇身边，一直到他带到法国，后来现在在卢浮宫，达芬奇在这个时期在研究什么问题？很多人说他是一个天才，是个万能的人，他是个军事家、是个舞台布景家、是一个画家、是一个科学家、是一个物理学家，是个天文学家等等。

　　那么他这些问题之上的更高的问题是什么？就像我们知道牛顿发明第一、第二定律，他要证明上帝的存在一样，达芬奇这个时期最感兴趣的事情是研究灵魂到底存在不存在？他这个时期同时解剖了一个刚刚去世的老人，难产而死的一位女士，他在这之前还解剖了很多的身体，为什么他抓住这两个时刻？因为他无论是怀疑论也好，还是相信也好，他都在探究灵魂在失去和进入人的身体时候，人的身体也好，同时在这个过程中，大家看到他二十几岁画的圣母，天使报喜和他后期用博物透视法画的《蒙娜丽莎》，用的笔法上也有不同。在这里有一个日本史学家专门研究，他受到了南宋山水画的影响，也就是南宋山水画里面的笔笔相生，物物相生的方法对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这个在西方世界有很大的争议。

　　接下来我们看到的是19世纪中叶，这个人在美术界的一个著名的名称，他是设计学科的开创者，也就是说咱们现在都在清华美院，前身叫中央工艺美院，就是设计这样一个巨大的学科的开创者，他和威廉莫里斯，他还是一个空想社会主义者，还是个建筑学的理论画家、批评家。

　　那么这么一个人，我们要探究的是他是如何形成他这么宏观的观照世界的方式的。那么再往前推，也就是说他的视觉观察方法是来自于何处？从而从激活了他看建筑的方法，看绘画的方法。起源于他的母亲是一个福音派教徒，在他12岁的时候，他已经在母亲的严苛要求之下，逐字把圣经背诵了，而且他背诵的方式叫做逐字读书法，也就是说指着圣经的每一个字大声朗读，而这样一个文字的阅读方法，后来影响他的一个视觉观察方法，他最有名的一句话叫我就像看一个女人的梳妆盒一样看哥特式教堂。

　　所以说后来他在这样一种视觉观察方法的基础上，写出了《建筑的七盏明灯》《威尼斯之石》。除了建筑方面之外，再来看绘画上，他支持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英国的研究画派叫拉斐尔杰派，还批判了一个英国的很著名的后裔，印象派画家。受法国影响的会自乐。那么他为什么支持左边这张画，而非常反对右边这张画，而且和作者还打官司？是因为这是来自于他的宗教教义。他认为拉斐尔前派在这种事无巨细的绘画方法之中，前面是精细的，后边也是写实的，这样一种精细的方法之中体现了什么呢？体现了他对于万物的尊重，而这个万物是什么？是谁造的呢？是上帝。

　　而他认为惠斯勒泼墨扑在画布上的这种行为，表现出了对于上帝、造物的亵渎。在这里我们要探究的不是宗教，而是探究的就是一个人的世界观、视觉观察方式以及他的艺术主张之间的更深的关联性。好，我们现在再看一个艺术家，这个艺术家叫李希特，这个人曾经在2000年到2010年影响了中国的油画家有成千上万，很多人模仿他的画法，就是左边这种画法，叫什么画法呢？

　　我们叫做模糊画法，也叫blur。那么大家用他的方法画民国的美女、旧的报纸上的人物等等，然后但是这样一种画法在中国的这种流行，并没有抓住，他之所以这样画的原因，他的原因是什么？他是东德跑到西德去的，他年轻时期学的是东德画法，德国表现主义充满抵触的这种狂妄的画法。但是到了西德以后，他在用这种方法画的时候，他的抽象表现主义语言之中潜在了社会意义，他就用散笔刷把这种表现主义笔触给涂抹掉，形成了他独特的一种模糊画法。

　　那么再下一步，在一个图像时代，艺术家为什么画画？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就像刚才老师讲的花伴侣一样，我一个花我拍一下就可以了，为什么我还要把他画出来？这是一个非常难回答的问题。那么他回答的是我要用绘画制造一张照片，而不是绘画模仿一张照片。在这样一种方式下，艺术家的艺术语言是成立的，而仅仅模仿去除背后的之后的形成的一种方言。

　　我们再看一个艺术家，这个艺术家叫大卫霍克尼，他是英国出生，他的窗口时期分为两个重要的时期，重要的时期的转折点就来自于中国的宫廷绘画，这在中国美术史上地位并不高的一张画叫《乾隆南巡图》。这张画有两个本，一卷本在大都会博物馆，值本在故宫博物院。

　　那么他在这里看到了什么？就是不同于西方的焦点透视的一种透视方法叫一步一景，就是走几步换一个景，大家都知道有，一张名画叫《清明上河图》，也是这样的一种透视方法。那么他在这个时期就开始拍自己的照片，大量的照片，然后切割，然后再组成一个多角度的不同时间段的一个照片的组合，就是左上角这张自拍像。然后他还用这种方法拍摄多媒体作品，后面几个屏幕拍一个地点，然后把这几个屏幕不同的角度拼在一个屏幕上，这是他的经典作品，这里又涉及到我们说的视觉观察方法。

　　那么大家在看到另外一个现代主义的雕塑家，他叫罗丹，左边这张照片是我在大都会当时我现场拍的，当时我对这件作品摆放特别不满意。为什么？罗丹在做《加莱伊民》的时候，他有一个强烈的要求，就是把基座去掉，我要把这些加莱伊民的脚丫放在实际的城市空气之中，但是地面方死活不容易，大都会博物馆又在下面加了一个大的基座，也就是说他想把人和大地之间的关联性，像他的雕塑像植物一样从地上长出来的想法给又给割断了。

　　那么在这里，那么刚才我说这句话，树要冲向地上长出来的，而且这其实中西方都是一样的，就是中国的画山水画一个很重要的要求，就是你画的松树也好，柳树也好，都是要从地上生出来的一样，就像你书法里边一个横就决定了一个竖，一个竖就决定了一个撇，它是一种相生关系，而不是一种隔离关系。那么所以说我在下面摆了一个瑜伽动作的一个，罗丹有一个特殊的癖好，就是他经常扭动他的模特，把他的模特的身体扭动到一个我们看起来像一个特别不可能的动作，然后保持很长的时间。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了解东方哲学，他潜在的其实想连接这种通过身体的扭曲、变形、连接这种身、心、物的关系。那么我们再来看在街上一个图象时代，我们再看一个中国的，在中国美术界比较有名的一个艺术家叫陈丹青。再看他这个是新作品，70年代初左上角，80年代初左下角，90年度右上角、90年代下，同样都是用图像作为基础进行的绘画。那么一个人在不同时期，因为个人状态的不同，他艺术语言的水平疏高孰低？

　　一目了然。很明显仍然是他80年代的初期的，他保持了在画图的过程中保持住了图像本身的世界性。而他最后去年在唐人画廊这画，很明显他的笔触已经陷入到就像美国萨尼特对印象派的改变一样，充满了流气这种感觉。根据这样一个图像和绘画关系，我在2014年曾经做过一个中国当代艺术40年的梳理的一个展览，一共做了12个实体展厅，就是把中国艺术家、雕塑家和绘画家、装饰艺术家和绘画之间关系所处理的，分成了12个展厅、12个俚语，然后第13个展厅就是刚才说的李希特，就是李希特的徒弟们，我欢迎中国模仿李希特的艺术家们过来把自己的作品摆一摆，免费展出，结果没有人来。到2010年以后，中国的这种画法就开始少了。

　　大家看一下，这是当时的展厅，一共有12个大型展厅，右下角这个我是单独拿出来一个艺术家叫董源，他是用各种各样的我们能想到的油画方法画了《我的爷爷房间》，除了天和地之外，所有墙上的家具都是他用平面的油画画布拼装起来的。他可以用玻璃板画法，民间画的画法，可以用印象派的画法，学会画派的画法等等。

　　我调查他绘画语言本身就是一个绘画语言的博物馆，那么在这种与客观外在世界对话的或者图像时代对话的艺术家。那么在2005年左右，在中国出现了一批70 80后的艺术家，他们开始通过自己的绘画行为和绘画语言和自己的内心对话，那个时候像出现了王光乐，陈若冰、许宏明、周阳明，他们的绘画基本是没有形象的，我们叫做抽象也好，叫做中国印象也好，都可以。

　　他最早的一个作品，是在望京南湖渠，把地上的水磨石用毛笔移在了墙上，画了一个月时间，后来这面墙推掉了。他后期的作品是用南方老人漆棺材的方法，叫寿漆。漆一层锁一下漆一层锁一下，最后形成的效果，这种禁运式的、修行式的、渐进式的这么一种方法，进行绘画创作。

　　那么下一个，刚才我们说的修行就提到了一个中国20世纪绕不过去的一个文化人叫李叔同，他几乎开创了中国各很多领域的先河，比如说作曲、作词、戏剧、版画、油画等等，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才子，但是30岁后期他信了南山律宗，从此就不画画了，我们知道还有一个学生叫丰子恺，他的放生图基本上都是他丰子恺画的。他不画，那么他后来他去修行的时候，他老是说你这么写书法也不行，你什么都会，你才华横溢，但是你要敛去你的烟火气，修炼你的心。

　　后来他才慢慢形成了自己的叔同系。当然我们不是说让大家去信教，而是在证明一个人的主观世界的变化，对他的艺术主义风格和语言的这种影响。

　　这是一个青年艺术家90后叫杨松，像杨松的绘画雕塑创作，他是跟着他老师去庙里一个月时间，然后突然发现古代佛教造像的方法，对于他的理想，他用剧场感这种佛像的营造方法和生物之间的关系等等，我给他展示的作品，但我发现这种现象，中国的90后、00后对中国传统文化越来越关注，而且她们天天的具有这种资源上的优势。

　　但是我们在我们的民族心理里仍然有很大的问题，比如说我们现在对比的黄宾虹，被一个学者称为中国的莫奈，但是我看黄宾虹晚年和莫奈最后时期的作品，像鼻涕一样的这样的作品，因为他画的就是视网膜。你做对比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黄宾虹的最晚期的作品比他最晚期的作品要好。

　　但是还有一个明代的画家叫徐卫，我们叫做中国的梵高，他其实比梵高早生200年。我这里说的是一个问题，当我们进行传统转化的时候，我们潜在的文化心理是有问题的，这里不多说。

　　还有一个前年在网络上流行的两个奇迹，80岁开始画画，一作品卖到百万英镑。这样一个艺术家在我们的微信圈里充满了传奇，做了艺术家但是没受过专业训练，而在中国也有这样一个人，叫郭凤仪。这样一个人，至少在我知道的中国美术界或者中国美术批评界，90%的人是不接受的，认为她是个神婆，但是你怎么又不知道你所推崇的澳洲这个老太太不是神婆？他其实是来自于道教。

　　下面我们看到的是美院的央美食堂画家叫汪化，左边是我在她地下室拍的，她也是来自于中国的道教，就是笔笔相生物物相生。她几乎没有什么预设的目的。

　　下面大家最后再看一下，我个人在前年10月1之前画的上面两张画，前面10月1以后我画的下面两张画，上面的暴躁和下面的安静，就是因为个人状态的变化而出现的非常大的区别。而我这种绘画方法，我学绘画的时间非常短，别人是有目的的去画造一个形象。

　　我是从局部开始，然后他们现在的聚合本身自身成为形象，比如说我在生成一个实践，原来是在制造一个世界或者模仿一个世界，或者说别人是百发百中，你就可以考上中央美术学院。而我是百中，靶子在哪里？我射到哪里？靶子就在哪里。当然我这是个人的一种方法。

　　下面这是外部环境对我影响，这张画是在新西兰画的，后来我回来以后才发现外部环境对我的艺术风格的影响，最后就是个人的这种状态，天天去拍一个个展，我想说我的原因是其实艺术创作的介入，并不是我们现在美院体系和教育的这些部分而已，有各种各样的方法，各种各样的开启自己的方法，我希望大家可以找到自己的路数，让自己找到自己和生命对话的一种理由和方式。好，谢谢大家。

　　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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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梁斌 SF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