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讲坛周缘：人与湿地和谐共生 让湿地不再失地

海口火山田洋生态保护与可持续发展中心创始人周缘

　　新浪财经讯 CC讲坛第28期于2018年12月17日在北京东方梅地亚中心M剧场举行，海口火山田洋生态保护与可持续发展中心创始人周缘出席并演讲，主题为：《人与湿地和谐共生，让湿地不再失地》

　　羊山湿地是“海口之肾”，也是海口的湿地博物馆。客土回填会导致原有的湿地消失，禽畜粪污、生活污水的直排，水葫芦、福寿螺等外来物种的入侵，都在侵蚀着湿地家园，他让湿地不再失地。

　　以下为演讲实录：

　　周缘：大家下午好，我是来自海南的周缘，是一个生活和工作都在湿地里面的湿人。

　　那是在2015年的夏天，刚被推选作为大学生村官的我，总想着给村里面做点什么事情。打听到村里面，很多养殖户家里面的黑猪、白鹅经常生病，于是我请来了赵建国和李金花这两位老师来给它们看病，去给养在河边的鹅看病的时候，我们首先要穿过这样一条芒草土路。一路上李老师就给我们介绍，沿途会有什么野生草药，这个草药该怎么利用，当我还沉浸在怎么利用这些草药挣钱的时候，拐角处出现的景色让我眼前一亮，原来这里还藏有这么漂亮一个湿地，在我们工作一年的情况下都没有发现。于是后来的日子，一有空我就去这里瞅瞅。

　　时间飞逝到了2016年的9月，我为了给镇里引入生态旅游，所以走遍了这片湿地，发现这里湿地的三要素：水、植物和土壤都出问题了。我们可以看到图中，水体已经变得很浑，这是因为养殖业的禽兽粪污，直接排入湿地，污染水体。另外一方面外来入侵物种，比如水葫芦的泛滥，导致本土物种无法生存，而且这里过度地放牧和大量的农田弃耕导致水土流失。

　　湿地是地球之肾，湿地不是有净化能力吗？但凡事都应该有个度，我们通过调查发现湿地上游几百亩的水面上面，就有五万多只鸭子。这五万多只鸭子，每天要产生一万多斤粪便，都是直接排入到湿地，这样污染了一百多万斤水。而水相当于湿地的血液，血液出了毛病，浑身都会出问题。首先是水体浑浊，我们的沉水植物无法进行光合作用而大量死亡，其次是水葫芦的泛滥，它会肆意地蔓延，挤占本土植物的空间，更可怕的是这些受到污染水体，它最终会流入我们城镇的一个引用水源。越想越可怕，这些水就是我们日常自来水厂的水源，治污迫在眉睫，那要怎么办呢？我们是用传统的方式，给这些养殖场配备粪污处理装置？这些养殖业他们本身的利润都很微薄，如果再增加这样昂贵的设备，会导致他们亏损，他们是肯定不会干的。试着劝离把它们搬走，我们也试过，结果发现第一次还会让你进门，第二次直接不让你进门，甚至要放狗咬你，因为你是涉及到他们生计了，他们是靠这个吃饭的，如果搬到别的地方他要支付租金，而在湿地这个公共水域，在没有法律保护的前提下，他们是可以免费使用的。

　　我根据植物能够吸收氨、氮、净化水质这个线索，去网上搜索、去线下寻找，后来终于被我发现安徽的徐善新老师，他用水芹净化水体做得非常不错。于是我模仿他的种植方式，用浮床把我们当地的空心菜和水芹，种在被污染过的湿地水体里面。特意我就挑在之前养鹅的这个小河里边，图中是水退下去的时候，结果我们种了没几天，就遇到第一次的危机。我记得当时是一个晚上，村长阿德给我打电话说：“周缘，听说湿地上游要开始发洪水了，你的浮床很可能会冲走。”我说：“现在转移肯定来不及了，你看能不能尽快去用铁丝帮我加固一下。”他毫不迟疑地答应了，而等我赶到现场的时候才发现，阿德是趟着齐胸深的洪水，摸着黑，用铁丝帮我加固完的。在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在治污这条路上不是我一个人在奋斗。

　　然而不是所有的努力，它都一定能获得成功。我们这第一批苗没过几天就死了，我们检查发现它是根部烂掉了，当时我就想着是不是洪水来回地冲刷，导致它的根部的损坏。于是我就换了另外一片平静的水面再次种植。这次我们种的时候，要比第一次要更加轻柔，日常的管护也会更加的细致，结果也没过多久只是比第一批多活几天，同样还是根部烂掉了。我们通过对比查证，发现它是因为这个水体太肥，受不了所以烂根了。于是我又上网回头请教徐老师，问他的水芹是怎么做到，在肥水里面活下来的。徐老师自豪地告诉我说：“我们的四季水芹，是经过了二十年的选育，所以它能够比普通的品种更加耐污。”当时我还不相信，于是我在2017年的5月，去了他的基地，在看到徐老师基地浑浑的水塘里面，长满了这样郁郁葱葱的水芹，那时候我才相信。并且徐老师现场给我采摘，用这个水芹招待我，吃过之后我发现比海南的品种，还要更加清甜，于是我下定决心引种到海南。

　　这一次我为了避开洪水对我的干扰，我选择了在隔壁镇地势较高的湿地。刚开始因为人生地不熟，因为租地的事情不好办，一直还犯愁着。直到我有一天碰到了刚刚认识的一个老支书，我试着向他求助，当他得知我是要引进新的品种，并且还能净化水源的时候，他很主动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并且立马带我走到他的地前说：“小周，这个地你先用，旁边的地我挨个去说、挨个去问。”后来他率先带头供地，并且各个击破的策略非常奏效，不到一个星期，场地事情就解决了。然而这个期间并不是很顺利，我们在海南经历的天灾冰雹，还经历了人祸造谣。当地有个村民到处说，我给水芹使用的沼液，它会污染水源，我跑到这里来用了他们的土地是干了坏事，是想要谋他们的土地。正在我为难的时候，当地的韦吉伍大叔站了出来并回怼说：“你不要乱说话，这个沼液是个很好用的液体有机肥，它很快就会被水芹吸收，怎么会污染水源，不要因为小周没有租你们家的地，你就到处乱说。”原来他是记恨我没有用他们家的地，没有让他因此而受益。其间我们还要清理这些飘过来的周边农田泛滥的水葫芦，这个过程中像李平生叔叔，还有庄大伯，很多人给予了我帮助，在这些人的倾力相助之下，我觉得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有了后盾，在前行路上我也更加有底气。

　　所以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我们的水芹能够长得像我们图片中这样和徐老师的水芹基地一样，也是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了。其间我们还吸引到了海口市处理城市污水的一家企业前来参观，他们当即就决定在过年后，要引种一批回去试一试。然而我过完春节之后，再回到我这片水芹田的时候，当时顿时傻眼了，因为周边纷涌而来的福寿螺，把我的水芹苗叶片基本上快吃完了。当时我真的非常沮丧，照片不敢留，太伤心了都光秃秃的，拍出来很丑，所以PPT里面没有放这些图片。这些福寿螺它非常的顽疾，在我回家过年之前，其实我已经放了药进行防治。当时我真的很沮丧，刚开始还准备放弃就算了吧，反正那个企业也没有跟我签合同，也没有跟我付定金，我也不算违约。但是回想起父母从小教我们的，做人要以诚信为本，既然答应别人的事情还是要办到。所以我们经过半个月的努力补救，东拼西凑，凑够了水芹苗供应给这家企业了。

　　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这家购苗企业的董事长邓总亲自给我发微信说：“小周你看我们这些种在污水厂里面的水芹，长得不错，我们还割了一次。”后面还和我通了一个小时电话，一起探讨怎么样进行品种的搭配，种植方式改进，通过电话后我整个人非常兴奋，都激动地跳起来了。因为一方面是这样一个大企业它对我产品的认可，另外一方面也证实了，水芹在海南夏天也能正常生长。经过我们的测算，我们一亩水芹，一年哪怕只有一茬，它都能获收将近一万斤毛菜，它的净利润能够达到五千块钱左右。

　　然而在我们刚刚提到的一个坏家伙，福寿螺十分可恶。在我们之前的防治过程中，我不是没有想尽办法，我们当时用了通用的灭螺药，和普遍的农民一样加量使用，这是我们农村的一个通用办法。加倍、加倍、再加倍，直到我加到四倍的时候，还是不能抑制它的猖獗，反而毒死了很多无辜的小鱼小虾。那时候我就觉得这种不生态，而且无效的防治方式不应该有，于是我暂停了。难道这个时候，我们要去尝试网上所推崇的方法，用青鱼还是用鸭子。前面我们能看到福寿螺它大的时候，它就像乒乓球那么大，鸭子根本吃不下。

　　自然界一物降一物，总有一个东西能够降住它。通过几经查找，我们找到它的天敌老王八，小王八不行。为什么要选老王八呢？因为甲鱼它是一个生性凶猛的水生动物，它在福寿螺把肉伸出壳的时候，它可以一口咬下，然后把它拽出来，所以它是一个天生克制福寿螺的大杀器。我们经过实验，往一亩田里面，一般只需要30只到50只两斤以上三年左右的老王八，就可以控制福寿螺。王八在每年基本上都能增重半斤以上，批发价能够在40块钱以上，所以这样一算，每年它还能够增加600到1000元的收益，这个是让农民很乐意接受的。一个是减少农民的投入，第二甲鱼还能带来创收。

　　我们虽然把水的问题，还有外来入侵物问题得到遏制和解决，但我们的污染的源头，还是没有得到有效处理。如果采取我们通用的沼气工程处理方式，是不适合我们这种周围缺乏大规模养殖业的地方。因为沼气它所产生的沼液和沼渣，如果不得到就近利用，它就不能持续地去处理粪便。本着废物利用，简单易行的理念，我又回过头去请教赵建国老师，还有我的师弟李北水同学，因为他在大学里就研究类似的课题。得知我们的蚯蚓和黑水虻能够帮大忙，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蚯蚓和黑水虻，它是一种腐食性的动物，它会把粪便经过消化，转化成易于植物吸收的有机肥。并且它的处理速度特别快，快到什么程度呢，我们的蚯蚓吃掉它相同体积的牛粪，只需要三天时间，我们的黑水虻吃掉它相同体积的粪便，只需要七天时间，而我们传统的沼气工程，一般需要二三十天时间。所以它速率会快很多，并且它能赚钱，每亩的有机肥至少能够净赚300块钱，而高蛋白的黑水虻虫和蚯蚓，它可以拿到市场去卖，尤其是我们的养殖业还有一些药厂，卖掉之后又是能有几百块钱收益。所以其实没有什么废物，只要方法用得好废物也能变成宝。

　　在我们前面有提到的，水土流失这个问题中，我们主要是通过专家去谏言，推动立法。首先要禁止，不要破坏了，禁止过度放牧。其次我们是通过我们前面做的这些生态旅游，帮助营销当地的生态大米，促使农民主动地恢复耕种。同时我们还扩繁当地的一些本土的优势植物品种，像茳芏它能够保水保土。而在我们的一系列访谈过程中，我们得到一个消息，在我们一些村庄的前面，曾经会有像图中这样漂亮的水菜花，大片大片地开放。而这种水菜花，它每年有半年时间能够不间断开花，所以是一个很好的蜜源，因此在村子里面他们20户人家就能因为水菜花，养殖300多箱蜜蜂，蜜蜂每年能够创收1000块以上。

　　我们通过走遍羊山湿地发现，有上百个像这样的村庄它靠近湿地，以前也曾经有过水菜花的足迹，之后之所以消失是因为我们的水体污染之后，长在水里面的叶片，它无法进行光合作用，所以它逐渐消失了。我带着这个想法，去请教当时负责羊山湿地保护规划的袁兴中教授。袁教授指点我说，云南的海菜花和海南的水菜花，是同一个科属，它们习性非常相近。并且他提到一个重要信息，大理海菜花人工繁育得不错，当地一道名菜叫“水性杨花”就是用海菜花做的。于是我专门飞了一趟大理，在大理的洱源县找到了第一批人工繁育海菜花的段大姐，在一番请教之后，我回到海南开始繁育水菜花。经过几次的实验，我们的效率越来越高，从刚开始的两株我们繁育成四株，四株繁育成十株，从十株又繁育到三十株，接下来我们还会计划发动当地的农民，一起去种植水菜花。并且我们会同时导入生态旅游，因为一方面生态旅游，能够顺带销售一部分的农特产；另外一方面是在精神层面，会鼓舞当地的村民，因为游客的很多次拍照宣传，会增强当地村民对良好生态的一个自信心，所以他们会更加主动地、持续地去进行呵护生态环境。

　　一个人其实像我这么折腾过来可以走得很快，但是要想走得很远必须要有个团队。于是我在今年年初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起筹建机构，做了一些事情。其实很巧我们机构在领证的那一天，正好恰逢海口市获得国际首批湿地城市，朋友们都笑说你真赶时候，也是恰逢其时，那我们真要大干一场。所以我们现在是联合多家机构和农业企业还有科研院所，在推广我们这些以农治污，化污为宝，生物防治的技术，发展这样一个生态的湿地农业，并且结合生态旅游业，来实现我们湿地的可持续发展，从而促进我们人与湿地的和谐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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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谢长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