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连用纸也要被卡脖子了？

　　中国连用纸也要被卡脖子了？

　　来源丨华商韬略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4月1日起，中国四大生活用纸企业——金红叶、恒安、维达、中顺（洁柔），纷纷上调了产品价格，部分生活用纸制品上调了10%-20%。

　　除了生活用纸外，其他包装纸、文化纸、特种纸早已调价。3月白卡纸出厂价格首次突破万元大关，比2月上涨18%。

　　最大的动力来自于上游供应成本上涨的推动。2020年三季度以来，纸制品的原材料——木浆的价格持续走高，涨幅近一倍。

　　造纸作为一个需求大体稳定的行业，原材料的成本很大程度决定了产业链中下游企业的利润空间，而中国多数纸企位于原料加工的中游位置，原材料木浆进口占比超三分之二，局面相当被动。

　　在这轮涨价潮中，暴露出一个现实而又尴尬的问题：不只是高科技产业，造纸业也会被卡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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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定受制于人？

　　纸浆主要来源可归于废纸浆、木浆、非木浆三大类，其中又以废纸浆和木浆为主要原料。木浆主要用于生活用纸和文化用纸；废纸浆多用于包装用纸；非木浆多用于生活用纸。

　　先说说木浆。

　　木浆根据原材料树种的不同，分为针叶浆与阔叶浆。针叶浆来源主要是纬度较高的温带、寒温带国家和地区，全球针叶浆出口大国有加拿大、芬兰、美国等。

　　阔叶浆来源主要是纬度较低的热带、亚热带国家和地区，出口大国有巴西、智利、印尼等。

　　一般针叶浆比阔叶浆有更强的韧度与可拉伸性，因此木浆中常会掺入一定比例针叶浆以增强纸张韧性。

　　2020年，中国木浆进口量3064万吨，同比增加12.7%；国内木浆产量为1141万吨，进口占木浆总消耗量的72.8%。

　　庞大进口量的背后，是我国森林资源匮乏的现实。最新数据显示，我国的森林覆盖率仅为22.96%，低于31%的世界平均水平。森林面积也远远落后于上述木浆主要出口国，以致于造纸行业的主要原材料木浆，需长期依赖进口。

　　再来看一下主要用于包装纸的废纸浆。

　　废纸浆的来源可分为国产废纸和进口废纸，进口废纸中，发达国家的纸制品质量和出浆率较高，因此外废又以欧、美、日发达国家为主要来源。

　　近年在相关政策的引导下，废纸进口量逐年降低。中国固废化学品管理网的信息显示，2020年中国进口废纸量为823.2万吨，这个数量占我国废纸产量的比重不足20%，但我国废纸回收率提升较为缓慢，短期内难以填补这部分的供给缺口。

　　还有非木浆。

　　除了木浆和废纸浆外，由其他非木材植物纤维制成的为非木浆，其主要有三类：禾科纤维原料浆（如秸秆、竹、甘蔗渣等），韧皮纤维原料浆（如大麻、亚麻等）和种毛纤维原料浆（如棉纤维等）。

　　中国是世界上非木浆生产量最大的国家，拥有较多的非木浆原料资源，但由于非木浆的纤维质量较差，需要较高的工艺水平与化学制剂成本，因此性价比较低。近年在国外木浆与废纸浆的冲击下，非木浆原料占比一直不高。

　　中国造纸行业原料供需矛盾的产生，既来自于资源匮乏的现实，也受环保要求提高导致产业供给变化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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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机四伏

　　纸品涨价，看似普通的产业变化，背后还有不少地缘政治因素的影响。

　　我国进口木浆来源国比较集中，从全球30多个国家和地区进口木浆，其中超过90%的木浆来自这8个国家：加拿大、巴西、印尼、美国、智利、芬兰、乌拉圭、俄罗斯。

　　中国这些年的快速发展招来了一些国家的嫉妒，遭到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不断用经济政策打压，如限制中国进口芯片、光刻机等高科技产品的政策。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非高科技却同样依赖进口的领域，仍会受到“卡脖子”的威胁。

　　针叶浆作为纤维质量较高的木浆原料，其主要供给国加拿大、美国、芬兰，同时也是与我国贸易摩擦较多的国家，供给存在安全威胁。

　　根据芬兰Yle广播电台报道，在《南华早报》中提及新疆使用的大多数化学木浆原料来自芬兰之后，芬兰最大的纸浆和纸张制造商决定停止向新疆供应纸浆原料。

　　2020年，加拿大针叶浆单月出口中国同比减少32%。根据今年1-2月数据，加拿大的针叶浆占比还在走低。

　　还有一个能够提供大量针叶浆的国家，与我国保持着良好稳定的外交关系，那就是俄罗斯。

　　2020年俄罗斯出口中国针叶浆超过114万吨，同比增加超25万吨，全年仅从满洲里由中欧班列进口的俄罗斯纸浆已达44.8万吨。

　　对于供给阔叶浆的国家，我国普遍有着良好的外交关系，但这些国家普遍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在这次疫情中防控水平不高，以致影响部分纸浆产能。如智利纸浆巨头Arauco，因有员工感染新冠病毒而暂时停产，在建项目也停工。

　　疫情之下，多国新产能的建设投入被迫搁置，有可能导致未来一年内的产能供给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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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破解？

　　诸多客观因素的限制下，如何提升我国的用纸安全？市场总是最聪明的，观察行业中的一些企业，或对比国外的发展情况，我们也许能找到一些答案。

　　随着我国禁废令的彻底落地，国内废纸价格也水涨船高，国产废纸产量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

　　据国外数据平台Statista统计，日本近十年来纸张回收率都在80%以上。

　　欧洲整体纸张回收率已经达到72%。相比之下，我国2019年的废纸回收率只有49%。

　　有人称废纸为城市中的森林资源，因为回收1吨废纸能生产0.8吨的再生造纸纤维，来源于优质造纸材料的废纸，产出的纸浆质量也会更优质。此外，废纸回收还能节省垃圾填埋场的空间，同时节约一半以上的造纸能源。

　　有关部门还可通过调整国产废纸配额的方式，帮助纸企实现碳中和，并达到产业集中度快速提升。

　　纵观整个国内造纸行业，2019年，头部10家企业占市场份额达45.67%，而美国造纸业在经历环保立法去产能及行业并购之后，头部10家企业市占率已达到近90%。

　　产业不集中会带来上下游议价能力弱、低效竞争、研发动力不足等问题。

　　目前我国也有个别龙头企业尝试推进上下游业务拓展，并往海外林木资源丰富的国家布局产能。

　　玖龙纸业在美国收购了两处纸厂和浆厂，并在越南建有160万吨的造纸产能；山鹰纸业收购或控股了瑞典、挪威、芬兰、荷兰、美国多家浆/纸厂；太阳纸业在森林资源丰富的老挝，新建纸厂浆厂的同时，布局了10万公顷纸浆林项目，确保原料供应。

　　增加国外原料来源的同时，不能忘了提升自身的原料供给。

　　除了国家一直以来提倡的植树造林外，在造纸行业也一直推崇环保与效益兼顾的“林纸一体化”经营。

　　国内仅有晨鸣纸业、玖龙纸业、太阳纸业、联盛纸业等少数企业真正推动“林纸一体化”经营的落地，玖龙纸业首个相关项目也是在2020年底确定落户广西。

　　“林纸一体化”项目动辄上百亿的投资对企业资金要求门槛很高，这种理论上可行的模式，在现实中推进非常缓慢。

　　也许近几年不断萎缩的非木浆原料能提供不一样的可能性。

　　至少这些企业没放弃更多探索的可能：山鹰纸业在吉林省扶余市的纸浆和工业包装纸项目中就包括年产10万吨玉米秸秆制浆生产线；泰盛制浆和玖龙纸业分别在南平和咸宁开展毛竹制浆造纸项目。

　　他们的探索，未来可能会发掘出更好的工艺和更适合制浆的植物纤维，为中国的用纸安全提供保障。

　　美国一位气象学家曾说过：“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那句话还有个中国版本：“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

　　只要产业链的根扎得足够深，科技工艺的茎长得足够结实，市场消费稳定多元地生长，即使风再大，也挡不住中国企业崛起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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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