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勇：土地体制改革与东北经济振兴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微信公众号kopleader）专栏作家 周天勇

　　东北更应当加快土地体制的改革，要让它作为市场经济，把这个要素市场弄全了。

　　讲一下土地制度改革对经济振兴，包括中国整个经济振兴非常重要的作用。

　　因为我觉得，中央也提出要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而且最近也提出土地体制要加快探索，加快改革，比如说农村土地等等。

　　市场经济要做什么？资本、劳动、土地、技术，一般概括就这四大要素。当年计划经济的时候，这些要素都是分配的，原来财政部有一个建设资金司，后来一想不行，最后弄了个建设银行，建设银行开始也是拨款等等，后来不敢贷建设资金了，我要拨给你你要交钱，资金是有价格的，后来银行之间又同行业拆借等等，供求关系决定利率的价格。

　　再就是劳动，我们过去是国家分配，大学生毕业了国家分配到哪，人民公社，你出去不行，你要出工，不出工上哪串亲戚得请假，连走动都不能走。最后说你们可以出外打工，事业单位又改革了，又合同制，我到建行去应聘，洪章董事长给我年薪是多少，可以讲价，这就是市场定价了这个要素。

　　现在看就是土地不能流动，不能交易，而且往外卖，征收是极端交易，从中间收益，再往外卖，它的行政寡头垄断到市场上，极端交易，弄的价格很高。

　　土地为什么要市场交易？第一、要城市化，不断的增加土地，从农村变为城市土地，合理的配置，这是第一。

　　第二结构调整，比如说大连大化或者是重工业要退出了，它的土地要素要转移，有一个企业说你的土地给我，我做别的，现在不行，现在要通过国土局转一圈才能调整过来，这个是不对的。

　　另外企业之间也流动，我现在缺地，我上你那要一块，你卖给我就完了，现在民营企业能到国土部拿到土地吗？拿不到。你虽然急需土地要素，大家试想一下，我们现在的农村，劳动力可以出去，但是土地不是可交易，资本进不来，农民又不放手，交给国家价钱又这么低，交到市场上价钱那么高，干脆占着不退出，不能退出了。所以它带来一系列问题，农村土地就不能规模经营，不能变成现代化的农场，农民从土地上不能得到财产性收入，城里人多买了一套房子，一倒卖就弄了几百万的钱，农民有两套宅基地想卖，卖不掉，政府不让卖。我去深圳打工了，混的挺好，在那当了个小老板，行了，我把家里土地卖掉吧，宅基地卖掉吧，卖不掉，这是不合理的。

　　土地它和别的不一样，土地第一它是稀缺性的，它和阳光不一样，第二天又出来了，土地第二天不能增加一块，它是越来越少，或者说固定的。土地稀缺性，它带来一个特性，它不贬值。比如买了一台汽车，有新的汽车出来就贬值了，土地买了一块不会贬值。土地随着周围交通环境的改善，它是增值的。去买土地的时候我是一次性支付，一次性投入，但是我在创造财富的时候，它可以慢慢的进行，但是边际投入成零了，今天买一块地种粮食，第二年就不会再买一块地再种粮食，它有这样的特性，财富性、异质性（音）、不贬值性，土地和其他要素是不一样的。

　　另外不管什么东西，它必须得交易，没有交易就没有价值。比如说劳动力，我到你这里，工资定了多少，我可以谈判，人家那里3000块钱，我跟人家差不多，你给我2000块钱有不干，你这里人才比较缺，我给你3500块钱，那你就来了，它是市场撮合定价的。定价有表现这个东西的价值，土地也是一样，土地必须得放在市场上，让它自由交易撮合，知道这块地值多少钱，那块地值多少钱，不让它交易，怎么知道它值多少钱呢？现在不让它交易，就出了问题，把索罗模型（音译），很精致的把数据套进去，它不对。你的农村的农业地没有价值表达，你的国有企业好多土地没有价值表达，你的村庄没有价值表达，你的城镇里好多划拨土地也不能价值表达，最后做了索罗模型说，这个经济增长多少，投资生产率是多少，你把土地折成价算到资本里是什么样呢？马上投资生产率就下来了。所以我们的学者们这么多人，国家社科基金，投了这么多钱，最后研究出来的东西根本没用，是错的。什么原因？最基础的东西错了。

　　但是它不是一个计算的问题，实际是体制和经济运转问题。所以我为什么在这个论坛上谈这个事呢？因为我们最近在算账，发现中国如果进行土地体制的突破的话，增长速度在所有的改革项目里最大，有这么大潜能。我觉得东北更大。

　　东北林场，我举一个案例，我有一年到伊春去讲课，吴书记他是国有林场，90多万职工，他说周老师，怎么办？林子不让砍了，效益低，这些职工，我到春节都给他们送面去，发不出工资来，给的基金又很少，木头又不让砍了。后来我就说，你这个地方比其他地方好办多了，他说什么办法？我说，你这里可以打船搁浅，山板掏深（音），他说怎么讲？我们可以分林子，他说怎么个分法？我说一家给八亩十亩，分了以后让他们自己种点蘑菇，种点什么的，自己创业，再加上育林基金，不能砍林子，这个事就成了。他说这个行不行？我说要想救你那些人必须这样，后来就这么干了，我估计也是逼的没办法。这个在经济学上讲，你把林子这块土地给劳动者，农民有的都富了，有些还拍卖了，就是一种林地的土地要素的交易，给了农民，相当于把产权界定了，拍卖相当于交易，价值也出来了，市场经济就是这么运转的。

　　东北大部分国有农场都亏损，什么原因？就是土地产权不能交易，不能定价，我觉得你还是要最后把这个地给农民，农民再反入股，形成这样的办法来进行改革。

　　国有工厂，现在到东北的各个城市，国有企业地都在那里荒着，石油工人都发不出工资了，占了很大一片地，铁路工人也发不出工资来，但是铁路占的地最多，但是不让交易，为什么？没有定价基础，他不能入股，他也不能随便把土地出让，国有企业拿不出土地，但是又不想交给国土部门再转让，因为交到国土部门与它没关系，这就是极大的浪费。所以我觉得，国有土地还有一些，国有企业职工的安置，安置不了，或者国有事业单位很多职工没办法，原来弄的疗养院，事业单位，现在这些年亏损，也想处理，也想精简，也精简不了。有个好办法，分地，把疗养院土地一折价，给你们玩去，玩荒了别找我了，也把他救活了，以土地产权支付安置成本，政府也不用花钱。

　　东北有很多国企，事业单位，用这种办法，中央如果给我安置工人，不可能，建行贷给我，贷款安置职工，那建行能干吗？谁给你钱，土地在那闲着，不利用干吗。

　　所以我觉得，其实东北更应当加快土地体制的改革，要让它作为市场经济，把这个要素市场弄全了。不能资金是要素，市场上流动，劳动力是流动的，技术是流动的，就是土地不能流动。还有集体，我为什么非得把房子、地，交给国土部门，你征用了以后卖了那么多钱，我手里没钱，这地本来就是我祖祖辈辈分下来种的。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不给农民土地收入，土地制度，我们最近想把这个弄完了以后，赶紧给一些办法，因为中央不知道，过去放开，增长多少，土地放开增长多少，它也不知道。我们用这种反事实法，假设条件，把这个算一下，土地改革，我们算来算去，土地改革是最大的增长点，东北如果把土地放开了，东北的土地200年，你来投资，你来干，关内的土地50年，我想他肯定来东北，我买一块地200年是我的，在你那里买50年是你的，东北的房子你来，500年都是你个人的，你在北京买的房子70年，到底是买北京的房子还是买东北的房子？70年，政府还得让步，还想收一笔出让金吗？收不来的？温州收了，收不了，最后还是得白给，何必呢？现在东北的房子祖祖辈辈都是你的，到点了，收点房产税也有理由了。

　　所以我觉得，东北要呼吁，把土地体制进行试点，林地、农场地、国有土地的地，事业单位占的地，这么多地，比关内地多多了。农民的地，都把它市场化，但是记住一个，国有集体工业，咱不修改宪法，怎么办呢？可以硬化财产使用权，使用财产权可以交易，可以入股，可以出租，可以抵押。你说我农村的土地，土地财产权是我自己的，押给建行，还可以退出吗，现在哪敢卖，不让交易。

　　现在的政策，只能在村里交易，我到一个地方去做了一个调研，一个老农民说，他说宅基地只能在村里交易，谁出的主意？我也是实话实说，作为正部级的学者。后来他说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这是农民说的，我说你为什么这么说呢？他说我举一个例子，我们农民产鸡蛋，国家说鸡蛋不能卖给城里人，只能卖给村里人，鸡蛋能卖上价格吗？后来我一想，后来发现很多经济学很深的道理在农民那，不在经济学家那，也不在官大，什么部长、副部长，稀里糊涂的。所以你在村里卖宅基地，只能卖一万块钱，两万块钱。要是拿到市场上，比如东北，我老丈人家在东北，北京不愿意住了，把那个卖掉，这块地挺好，五年一亩地，两亩地，我给你30万、40万卖了，在村里能卖多少钱。比如说劳动力只能在村里劳动，不能跑到北京去，在村里能挣多少钱，北京能挣多少钱。所以我觉得，一定要加快土地要素体制的改革，土地产权体制的改革，我们还是搞社会主义，还是国有的。

　　英国就是这样，天下土地莫非王土，都是国王的，农民的土地999年，我看了一下，宋朝、明朝、清朝，第三个朝代，元朝加在一起1000多年了，三个朝代就过去了。现在假如某一天宣布，中国土地农地999年农民使用财产权，企业用地别999年，500年吧，马上钱就不往国外跑了，马上人民币就稳定了。但是我们还是国有的，社会主义不变，土地要素，市场定义。

　　另外我也想起了一个事，我们算完了以后，可以给东北专门算一下，土地改革，户籍放开，这些体制对东北经济怎么样，我们拿整个分析框架和模型，可以算一下，也搞一个报告出来。

　　从全国的形式来看，我们计算，对中国经济下行压力最大的就是人口，从地区来看东北是压力最大的。而且从今年上半年的情况来看，这三个省的生育率普遍比全国低，总的生育率，就是不生孩子了。所以我觉得，如果从数据去看，只要是人往外流，人不生孩子的地方，经济增长速度都不行，都没有人气了。

　　我到深圳华为讲了几天课，天天路上小年轻人，人挤人的，饭馆吃饭都爆满。但一到东北，到大街上，晚上七点钟天黑了，没人了，所以我觉得确实没人是真不行。

　　我想第一，昨天我看政协开会，还有卫健委的说人口要赶紧放开，生孩子是自己的事，国家别管了，超生也不罚款了，昨天的消息，但是这事我觉得已经晚了15年了。

　　东北怎么办呢？这是一个综合性的事，第一，真要把林子分给他，他在那忙活那个事，孩子就生了，因为他主要是生计，不实行那个事，因为农业、林业，生孩子生育率比较高，这是一，农村和小城镇比大城市要高，土地多的地方比土地少的地方，生育率要高，但是东北这几点都符合条件，关键是体制问题，要营造一个，他弄了20亩地，老婆在家里弄点养殖，她就生孩子，因为机会成本比较低，如果两口子都上班了，让我生两个，女方不能工作了，主要是这个。所以我觉得，东北还是有生孩子的希望，看你咋整，这是第一。

　　第二，东北这个地方，托儿所、幼儿园，国家要义务教育，因为老龄化太严重，让我即养老又养幼。别的地方比如说湖南老龄化比较少，养老的负担不沉重，像广东养老金都花不完，黑龙江都不够。

　　但是生孩子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我生了孩子以后，我要在家里养着就工作不了了，妇女同志的机会成本太高。很多国家的办法是托儿所、幼儿园，国家负担了，上班就完了，这样才能把生育率提高，这是第二。

　　第三，一些公共服务，比如说教育、住宅，把房子弄成3万了，让他生孩子根本不可能。你进来了，好了，就像韩国的干部，台湾的干部，你来居住的成本国家负担了，他就生孩子。

　　广西也是，越南女同志好不容易跑过来了，咱们又给人家弄回去，男的太多了，女的很缺，你把她留下生孩子，繁衍人口，别把伊斯兰弄进来，别把极端恐怖主义，极端宗教主义弄进来，这个多好。

　　像北京有好几十万韩国人，在那里工作，所以韩国人愿意来，当然他们也人口少，也发生争夺人口的事，愿意来就放开。

　　另外东北先把户口放开，中国所有的人都可以跑东北来，我再把地放开，来的都给地，那就妥了。我现在觉得，刚才说的，东北这个地方，不解放思想肯定不行，别人改革力度八分的，你得改十二分才能翻过来。所以我觉得也可能上午我那么讲，大家都觉得周老师你这个行不行？你不行也不行，为什么呢？没有那么大力度翻不过来，因为你落后的太厉害。

　　比如说托儿所和幼儿园要中央拿钱，老的这么多，养不动了，国家要拿钱，这个东北要自己去争取。所以我觉得，如果生育率提高，人口流动起来，而且把移民放开，另外土地再先改一步，先改四五年，东北那个地方去，还弄一块地，到别的地方还弄不了地，那我先跑到东北来，我觉得用更大力度的办法，我说的不一定对。

　　以地留人，以地引人。大学生毕业了，我给你三亩地，别往外跑了。他一想，我到深圳去，没人给我地，我在东北给三亩地，这多好。

　　农场也是，农场的子女，林场的子女都往外跑了。你别跑了，我给你10亩林地，就是你的了，他一看，你要走，这10亩林地就没有了，拿不出钱，现在东北是没钱，地就是你的财富，只要一交易，你留在这里给你地。

　　本文来源于东北深化改革开放与东北亚区域合作论坛上的演讲

　　(本文作者介绍：中共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公众号天勇看经济zhouty-tj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