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 缥缈

　　自去年年中至今，深沪两市巨幅震荡，引起了广大股民和全国人民的严重关注。市场多数人认为，国有股减持是引发此次市场长时间回调的重要原因。因此，买方也好，卖方也好，都把焦虑的目光投向了有关国有股减持方案的讨论。

　　可以这样说，现在关心国有股减持的人，不全是股民，很多人都为此所牵动。但是，对于非股民来说，如果他们也关注有关讨论，单就方案而论，他能理解吗？这4000多个方案，似乎各有各的道理，但又似乎各有不足，就是股民也殊难取舍。这样一来，人们怎能不产生对决策者将采纳何种方案的极大的担心。

　　上证监会的网站看了看，我们感觉那些洋洋洒洒的万言书并不是每一位决策者及与决策过程相关的重要读者都读得懂、读得下去的。于是，与大家进行一次网上对话的念头就冒了出来。

　　本次对话，基本上考察了大家的直感，所以，下面是在专业范围内，就一些有关问题，向对此次讨论比较了解的人调查了一下各自的观点与直觉。当然，问题本身都不易回答。结果却没有出乎意料。正如有一位朋友上来就说：“呵呵呵。这么罗嗦的问题，还是你们来吧。”其实，这也是一种直觉，我们想要的其实就是这种感觉。

　　之后，就此次与国有股减持相关的九个问题的讨论进行归纳，结果说明国有股减持，仅从统一认识上看，问题也不小。现将其中的部分观点，发表如下：

　　问题一：自从国有股减持信息发布以来，沪深两市出现了长时间的持续性回调。股民们认为，他们的股票被套牢，并遭受了巨大的损失，罪魁祸首就是国有股减持。您怎么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原因？

　　九段：股市下跌我一直认为是政策性的，国有股只是一个诱因罢了。我是股民，盼望赚钱天经地义。股民对利好的期望原因是因为当初建立股市的思路所决定的，所以我觉得股民是有理由这样认为的。事实也是这样，此次降息的举措，与股市总是有一点关系吧。

　　缥缈：首先我不同意用罪魁祸首这个词。

　　一个政策，一个政治行为，它都有一个先发“点”，很多“后发判断”是基于一些“先发判断”的，那么，功之首亦罪之魁。谁最先得出这个判断，即“这个市场不能再长了”，或者说是“现在必须要保障我的资金的安全了”，是这个市场的各个参与者自己。正因为国有股要减持，所以大家选择要多囤积一点人民币，要少持一些股票，之后大盘就下跌了。

　　国有股减持政策有一点好处，就是大家比较了解问题的实质，所以这个政策就成为一个领先于其他判断的先发判断了。

　　如果没有国有股减持的冲击，没有国有股减持提上日程，可能所有政策研判，包括盘面的走势，它可能不会这样走的。至少不会这样弱。

　　ZW：不是，原因在上到政府、下到上市公司的国有性。上市公司股权结构的问题仅仅是最微观的层面。国企不改，股市不活。

　　简直：不能说罪魁是“国有股减持”。

　　因为这项工作并没有真正很彻底地进行下去。我个人认为真正使大盘下挫的原因是决策的不透明、随意性导致市场不能产生对游戏规则的合理预期。

　　秋水长天：信用缺失及查违规资金也是下跌的原因。不认为国有股减持是祸首。

　　鹿野：国有股减持和新股高价发行打破了原有市场脆弱的平衡(精神平衡和资金平衡)。当然原有的平衡是在虚空泡沫中的、靠精神支撑的，但这是另一回事。

　　问题二：据了解，股民目前有两盼：一盼两会前后中央出台利好政策，也就是政策救市；二盼一个好的国有股减持方案早日出台，这个方案要好到挽回他们此前所遭受的全部损失。您认为股民们的期望合理吗？可能吗？为什么？

　　邹鲁：合理不合理，我不知道，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短期挽回全部损失我觉得是不可能的。因为新资金把大家全都解放回家，那它的成本岂不是在2000点以上，那不是要拉到3000以上才可能获利？根本不可能。

　　ZW：不可能，股民希望政府让利的想法是不对的，政府没有让利的义务。政府也并不具有让利的权力。因此，须要的就是基于规则的争执，即政府可以不让利，但不能不遵守其在法律框架下应该尊守的行为规则。这样，减持规则的制定就上升到更高的范畴，减持本来也应该是国有股东和其他股东就股份转让的协商并形成协商规则。政府有在国家大政上问计于民的义务，把问题交给人民讨论。

　　缥缈：我们的股市中，很少有正面的政策干挠力量出现。去年至今，国有股减持问题可以说是一个例外。方案的推出与收回，确实是显示了非常现实的政策调控力量。感觉是政府已经在救市，而且力度会越来越大。

　　但是从任何角度看，国有股减持总会带来冲击。我所认识的股民朋友中，很少有把减少损失的希望寄托于政策利好方面的。大家最希望的，其实是利用这次下跌干一点正事，不要白跌了。

　　我自己是相信管理层、相信政府、也相信股民都是有水平的。我们还是从实际出发，从眼前做起，机会不在政策的短期利好，机会在于把握这个市场，了解这个市场的方方面面。

　　鹿野：不大可能，已经回落了再要长回去谈何容易？

　　简直：从市场经济本身的角度而言，股民们的上述“第一盼”不合理也不可能。但第二个期望则既合理又可能，说合理是因为国有股向流通方向的转变本身是政府改变规则，虽然是往好的方向变，但那也是含有了变的违约行为。作为市场游戏参与者的政府理应考虑由此给其他当事者造成了损失。

　　秋水长天：不合理也不可能。纵观世界证券史，没有哪一个国家像中国一样经历了这样的政策变数，从部分流通到全流通。供给的大量扩容的必然结果是价格水平下降。但是真正的扩容还没有开始。

　　问题三：说到国有股减持，真是一个扯不断理还乱的话题。从国有股减持方案出台到叫停，这中间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九段：我和朋友们聊天时认为，国有股减持方案现在还不是时机，混乱还是先扫干净。叫停的原因多种多样，目前这不是原则问题。恐怕首先还是要稳定。股市不能推倒重建，因为国家经济不能允许推倒重建的。

　　缥缈：国有股减持启动了我们这个市场最复杂的机制，经过了一个个利益权衡，其中，凡与此有利益关系的各方均参与进来。目前，讨论可能还在继续。

　　如果我们的所有政策，都能得到市场的支持，那么我们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将会进入一个新的境界。

　　ZW：简单问题的复杂化。从本质上看，国有股减持仅有两种目的：一是将国有资产变现，二是规范、稳定地发展资本市场。

　　简直：出台是政府财政部门向市场减持国有资历产，叫停是市场参与者们“用脚投票”的结果。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在一个法治理念还未深入人心的利益场中，没有人能对未来做出正确的预期。

　　问题四：什么是您对国有股减持的最新认识，您能简单地介绍介绍您的主要观点吗？

　　缥缈：我的观点是，利益总是市场自己为自己争取的，水平所限，我也仅从浅层次向大家介绍过一些有关方面的常识，以便于大家在讨论的时候，能够更清楚自己所讨论的问题的由来。

　　ZW：此问题有些多余。

　　简直：我的观点就是理性和规则重于一切。

　　问题五：国有股减持方案叫停之后，有关方面开始向全社会征集减持方案，从而引发了国有股减持大讨论。您能否通俗地介绍几个有代表性的方案？其中讨论的焦点集中在哪几个方面？

　　简直：请看证监会网站。

　　缥缈：首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股市投资者，我不认为我有评价其它方案的资格。

　　我的感觉，目前真正有代表性的几个方案似乎已经生成。但估计在执行上会有相当的难度。所以，目前讨论的焦点主要是集中在可执行性这方面。一个不能执行的方案，再好的方案，也是没有用的方案。比如，怎样保证过程的稳定？接盘的资金从何而来？国有股减持只要形成价格，就需要一定数量的资金来支持这个价格。否则，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ZW：如果全部方案都只是希望弄个定价格的原则，全部都错。4000个方案等于零。

　　上市公司素质千差万别，所以制定定价原则是危险的，应该让位给市场。

　　问题六： 在经历了长时间的讨论之后，股民们似乎产生了一种焦躁情绪，有人希望尽快减持，有人希望尽快搁置减持。您认为产生这两种情绪的原因在哪里？您认为应该怎么办？

　　ZW：不在于减持，而在于如何折衷地启动全流通。

　　缥缈：这主要是因为前期的大讨论所造成的后遗症。我相信最终一定会有一个好的方案出台。这个方案首先不要带来股市的波动，一定要预先提交全国人大，由人大审议，然后再给出一定的期限。公开、公正、合理、合法。

　　简直：希望尽快减持的人是急于看到中国建成真正的资本市场；希望搁置的人是目前这种市场格局的利益中人。我同意尽快，但不是尽快减持，而是尽快确定非流通股流通的规则。规则确定了，目前这种非流通股的持股人也不一定要尽快卖？卖不卖是它自己的事。

　　秋水长天：我希望确定性。或者明确地说两年内或几年不提减持了(这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减持方案年内推出。市场不怕风险，只是担心不确定因素。

　　问题七：多数专家和一部分股民认为，实现股权全流通是中国股市改革的方向，以此为出发点，国有股减持就是中国股市改革过程中必须经历的阵痛。为此，各方都应该输一点。但也有人说，为了股市健康发展，必须遵循多赢的原则。您怎么看？

　　秋水长天：遵循多赢的原则，但结果是各方都输一点。

　　鹿野：哪有可能多赢？全流通股价与1/3流通股价怎能一样。

　　缥缈：市场原先的规则是国有股不流通。流通则一定带来变数。如果是各方都输一点，则不如原地不动，不减持为好。国有股其实是我们股市的价格的基石。

　　所以，多赢与否，我们根本控制不了；但是多输，恐怕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事。我们别的没有，“败家子”可不少。鼓吹所谓多输，我看就是“败家还有理”，我们凭什么要“都输一点”呢？

　　ZW：不要把减持定价和股市发展弄在一起。这个问题无解，现在是要股市，还是要从市场内圈钱。

　　简直：真正的资本市场建成了，社会和经济的各个方面必然出现多赢。这就好比一条好的地铁线路修成后，人们生活方面的福利会在多个层面上增加：交通方便、地皮升值、房产涨价、污染降低……即使某个开小公共的人由此而影响了个人的生意，他肯定也会在其他方面得到补偿。

　　问题八：有人从不炒股，但也觉得中国股市大起大落太邪乎。您是否也觉得中国股市风险太大？根本原因在哪里？是股权结构问题还是行政干预过多的问题？或者您认为有什么别的原因？

　　秋水长天：风险很大。原因是多方面的。

　　ZW：建议散户或者普通百姓在家产不过百万时，不要碰股票。老老实实储蓄，买国债。

　　缥缈：股市的魅力其实就在起落之中。没有起落，会让人感觉很闷的。

　　中国股市的风险不比任何一个国家的股市更大，当然也不更小，包括那些“成熟”国家的股市。

　　中国股市的问题大家提得非常之多，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中国需要完善中小投资者自己的权益保护组织及体系。

　　简直：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这个股市不是真正的股市，而是一间银行，而且是一间有人经营，无人控制风险的“耗费银行”。股份在流通与不流通之间的分割导致公司收购对管理层约束机制的虚化，从而导致股权约束成为比债权约束还要松软的现状，最终导致除“集团公司”之外的股东在公司治理结构上的地位比债权人还要弱(在中国特色的间接融资约束中，债权人还有间或的“借新还旧”谈判约束力)；而上市公司如果侵犯了股东(其他股东)的利益，靠股权却一直没有办法约束它。

　　鹿野：凡中国人炒的股，包括香港、台湾，都容易大起大落。中国国内股市也有这个现象，好赌是一个原因，加之投资渠道缺乏，流通盘太小。

　　问题九：为了防范和规避股市大风险，应该从哪里着手？通过国有股减持直至股权全流通，是不是规避风险必然的一步？

　　ZW：前面一问是渐进，后面一问回答：是！

　　简直：是。还要强调一句：所谓的“全流通”不是全部股票必须不停地买进卖出，而是理论上都可以买卖，而且公司法关于发起人、高管、大股东等的持股买卖限制均仍存在。

　　秋水长天：不是必然的。看一下发达国家的股权结构就行了。

　　鹿野：先别管什么防范和规避股市大风险，也别管什么公司治理结构，能不能稳定是先决条件之一。

　　而且我认为，国有股减持直至股权全流通，与防范和规避股市风险，根本是两回事。

　　缥缈：通过国有股减持直至股权全流通，是不是规避风险必然的一步？应该说不是。全流通后，如果搞得不好，也一样引发风险。

　　说到底，防范和规避股市的大风险，还要从经济基础做起。从我们的低收入人群、下岗工人、农民工，他们的经济状况的改善做起。这与制度建设关系不是很大，与国有公司是不是全流通关系也不是很大。全流通市场就不崩盘了？我们国家的股市本来很有中国特色，再坚持个几十年，说不定也闯出一条自己的路呢。道理其实也简单，我可以承认月亮是外国的圆，因为这与我关系不大。但何以见得股市也是全流通的好呢？

　　综观以上的观点，我们认为，国有股减持的问题非同小可，不能掉以轻心。为了维护“十五”开局的大好局面，我们不能没有一个规范、稳定、发展的证券市场。而这对迎接国家新的发展时期，意义尤其重大。

　　还有，不管任何时候，中国都不能考虑“多输”，如果国有股减持都可以输，中国还有什么不可以输？所以，中国的股市需要一个稳妥的国有股减持方案，它不能造成股市剧烈震荡，它不能置国家利益睛不顾，它不能损害股民合法权益；它的出台，需要稳定的市场氛围，出台之后，也要能开创一个稳定的市场环境。如果今年做不到或预期达不到这“三个不能”和“两个稳定”，国有股减持为什么就一定要在今年贸然解决？股市的国有股减持方案已经困扰我们很多年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所以，今年股市的重中之重是稳定。没有稳定，所有的对国有股减持或国有股、法人股全流通的“通盘解决方案”的最终结果，就都是输。国有股减持事关全局，是中国资本市场未来发展的重要政策，但这一政策的执行，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市场环境；需要大家在认识上，再进一步达成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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