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过的是什么

  【缘木求鱼】

  世易时移，环境变了，物质条件变了，人们的想法变了，过年的旧形式也跟着变一变，实在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木木

  过年，据说最早过的是猛兽关。

  相传远古之时，天地间有一种叫“年”的猛兽。这种东西，平常以百兽为食，深冬时节，没吃的了，就会跑到人间祸害。时间长了，人们发现，“年”有三怕：怕红色，怕火光，怕巨响。于是，每到年底，估摸着“年”快要来了，人们就贴春联、挂灯笼、放鞭炮，使劲儿折腾，“年”当然吓得要死，再不敢露头，人们的“年关”就算过了。

  这当然是神话故事，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生活依据的。其实，不光“年”怕这三样“法宝”，其他的动物也怕。隆冬时节，食物匮乏，猛兽们饿极了，都会跑进村子里找吃的；此时，哪怕是老虎、豹子，眼前突然炸响个二踢脚儿，一样吓丢了魂儿，一准儿没命地逃回山里去。时间一长，人们就习惯成自然，即使再没猛兽骚扰之忧，到了年根儿，也得一样不能少地把这些事儿都办了。

  还有一种说法儿，过年过的是口腹关。

  过去，生产力水平低，人们春种秋收、风吹日晒，辛苦劳作一年，幸运的情况下，也不过糊弄个温饱，搞不好就得饿肚子。日子总这么过，显然就没什么奔头儿，特别容易抑郁，尤其深冬时节，日照时间短，再加上风雪肆虐出不了门，再不自己犒劳犒劳自己、自己热闹热闹自己，随后的日子肯定就没法儿过。

  于是，延续至今的年俗，就陆陆续续堂而皇之地出现了；虽然花样儿多多，但宗旨只有一个，即一定要把岁尾年头这几天的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把对来年的希望过出来。虽然就理性而言，这种年底在食物和钱财上的“造”，对来年的生活和再生产好像确实没什么好处，但绝大多数人似乎还是更愿意先在精神上过把瘾，至于以后的事儿，再说。从这个角度看，如此过年，就多多少少带了“精神麻醉”的味道。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人生在世，适时、适当地麻醉一下精神，否定一下旧日子，憧憬一下新未来，显然是不可或缺的一种精神活动。不惟中国人，对整个人类而言，这样的精神活动，显然至关重要；没有或者缺少这样的精神活动，人类的延续和社会的发展肯定就要出问题。

  另外也有种说法儿，过年过的是“祖宗关”。

  过年的时候，没有祖宗的参与，这个年是没法儿过的。岁尾年头，北方地区的人，肯定要跑到祖坟前烧纸、燎草、放鞭炮，再把坟头儿培培土——好让路过的人知道“坟主”后继有人没绝后；然后回家的时候，还得一路吆喝着恳请列祖列宗随着自己回家吃顿年夜饭。南方地区的，好像仪式感更强些，都要跑去家族祠堂里面操作一番，但中心思想也差不多，无非祈请祖宗保佑子孙的平安罢了。

  其实，过年不光有祖宗的事，对家中长辈、族中长辈乃至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辈，都要恭恭敬敬地有所表示，初一天没亮就开始给长辈拜年的活动，南方如何本人实在不了解，但北方地区，磕头肯定是要认认真真、实实在在的，一边磕，嘴里还要把祝词高声喊出来。给长辈拜年，给晚辈红包儿，看似很世俗的形式，追求的却是纯精神上的寄托：希望自家的血脉能平平安安、永永远远地传续下去。

  如此说来，过年过的其实就是个“精气神”，至于形式如何，似乎倒真不太重要；世易时移，环境变了，物质条件变了，人们的想法变了，过年的旧形式也跟着变一变，实在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别管采取什么形式，只要能让自己、让家人高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过年的目的就达到了，否则，这个年就跟没过差不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天天都跟过年似的，这个年还要不要过，还真得两说着。这，大约也能算作一种希冀吧，带有精神上的终极追求的味道，虽然真追到了，结果可能会有点儿出人意料，但现在想想，还是挺诱人的一种感觉。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