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华为成为众矢之的

　　本报记者 周凯

　　刚刚被万人裁员风波困扰了几个月的华为，又被自杀新闻缠上了身，10天内两名员工接连跳楼让华为再次成为众矢之的。而华为的旧账也被再次翻出，两年内发生6起员工非正常死亡，其中4起为自杀，更有华为内部员工在网络上称，这已经是华为员工非正常死亡的第38例了。

　　自杀在中国并非鲜见，数字表明，中国一年自杀未遂者有200万，自杀致死者有27.8万，15~44岁青壮年中自杀是第一位死亡原因。据此，每年我国自杀死亡率为万分之二左右。对于有7万员工的华为来说，员工自杀率还是远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的。

　　和处理万人裁员事件一样，华为对员工自杀事件的处理同样非常低调。3月6日华为深圳中央软件部员工张立国坠楼后，华为人力资源部只在公司内部就此发布了一篇100多字的通告。不过，公司的低调并没能让员工自杀事件消失在无形之中，网络让最近的两起自杀事件迅速传播，并引起媒体广泛关注。

　　网友的议论、专家的评论、媒体的报道，大多集中在华为的企业文化上，尤其是华为的“狼性文化”、“床垫文化”、“加班文化”颇受争议。“变态的企业文化”，“马上就要成为自杀公司了”，“华为这个样子肯定走不远！”这样的评论不绝于耳，甚至连华为的企业文化都被网友“篡改”为“今天你跳了没有？”华为的企业标志也被戏称为“血花四溅”，更有网友发出感叹：“还是国企好啊！”

　　复旦大学教授顾晓鸣认为，无论自杀者为什么自杀，有一个共同原因是企业没有给他们提供一个能够直抒己见、透明、友好的沟通氛围。华为的企业文化存在缺陷，在激发员工生产力的前提下，应尽量采用更健康、更具人文精神的管理模式。

　　著名职场专家孙虹刚也认为，无论从公众形象还是雇主品牌的角度来看，在工作时间以及工作场合连续发生的意外，以及企业对外表态的态度，都表明了华为企业文化以及华为的人力资源的管理水平值得质疑。

　　深圳一位企业管理战略专家则表示，围绕着狼性文化来设计企业制度，企业即使快速发展了，也会埋下危机的种子，很难获得长期竞争力。企业经营求助于狼性文化，在短期内可以建立超强的危机意识，使员工在高强度压力下产生强大的创造力和竞争力，使企业获得快速成长，但这样做尚不足以建立企业持久的软实力，以全球化发展趋势来看，仍缺乏可持续发展的动力。作为负责任的中国企业家，应该有能力做出理智的选择。

　　著名管理专家王育琨在其博客上对华为事件进行了详细的分析。他认为，华为保持高速增长的核心，是保持一种自市场传导过来的强压。这种压力通过收入指标一层层分解到每一个人，使得不管是市场销售，还是科技研发，抑或是生产供应服务，到处充斥着巨大的压力，常常使人喘不过气来。另一方面，我国独生子女一代逐步成为就业的主力，80后一代(以及70年代末出生者)生长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之中，他们的父辈以及更往上的长辈，曾经受尽了苦难，长辈不想让孩子像他们一样受苦，有些家庭尽管不富裕，可是对待子女毫无例外地仁爱无边，由此构成了一种压力逐渐减弱的大环境。企业环境与社会环境的激烈冲突，往往会造成扭曲的人格。事实上，近两年内发生的6起华为员工非正常死亡事件中的主角确实大多是80后。

　　还有一个被注意到的细节是，华为的当家人任正非自己也曾经是抑郁症患者。华为不断有员工自杀和自残，而且员工中患忧郁症、焦虑症的不断增多，令任正非十分担心。早在2007年，他就曾给党委委员写信，专门谈员工的抑郁症问题，告诉员工要“快乐地度过充满困难的一生”。

　　对于怎么解决这个难题，任正非以自己为例，为走出抑郁症困扰，开出了药方。他认识到，企业不能只是给高效率的员工高薪就可以撒手不管其他的事情了，还必须创造条件，让员工全身心地解放自己。

　　此外，孙虹刚认为，企业内部的“老师带徒弟”方式其实值得提倡，不同年龄层的员工之间多进行沟通，也可以及时发现隐患，及时进行心理梳理以及帮助员工建立更好的心理复原能力。企业内部也要责无旁贷地提供专门的心理援助，帮助员工宣泄自己的情绪，以及放松心情。媒体和公益机构也应该举办一些讲座和活动，组织一些沙龙，有心理学专业背景的心理医生以及学生都可以在社区或者虚拟社区给更多的人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