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谢奕秋
“东突”浮出水面
2001年10月9日,美英用炮弹寻找“自由”的第二天,中国外长唐家璇在同俄罗斯外长的通话中郑重提到,中国深受“东突”恐怖分子的危害。两天后,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孙玉玺
说,目前大陆已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东土耳其斯坦”分子参与恐怖组织活动,并在大陆境内外制造了许多爆炸、暗杀、绑架等恐怖事件。
在奥斯曼帝国时期,“土耳其人”被用来指乡下人,即使到了1930年代,“土耳其”名号也不响,那时在新疆昙花一现的两个政权,都被冠之以“东突厥斯坦”;而1960年代以后,土耳其日益为世人所知,以至于后来的“疆独”分子用“东突厥斯坦”这个地理概念来代指新疆,而把他们梦想建立的“国家”称为“东土耳其斯坦”。
据披露,在中国大陆境外(主要是在中亚和西亚),“东突”组织就有50多个。新疆境内也存在一批恐怖主义组织。自从1997年伊宁发生骚乱事件以来,新疆的恐怖活动进入了一个活跃期,不但中国西部边陲的喀什成了“东突”恐怖主义活动的中心,一些恐怖活动甚至蔓延到我驻外机构—在巴基斯坦、阿尔及利亚、也门、越南、俄罗斯、美国等地都曾发生我驻外人员遭绑架等类似事件。“东突”恐怖分子与中亚的一些恐怖主义团伙也有密切的联系,如寄居阿富汗的乌兹别克武装组织“伊斯兰运动”领袖纳曼加尼,就主张通过恐怖活动,在中亚和新疆西北部建立单一的伊斯兰共和国,并曾在1999年、2000年两次侵入费尔干纳山谷。据悉,纳曼加尼从中国招揽了许多维吾尔族人,塔利班的军营里也还有数百名来自新疆的恐怖主义分子。
虽然塔利班政权时日无多,但威胁中国国家安全与领土完整的“东突”问题,由于其复杂的历史原因和现实背景,解决起来仍有不少障碍,特别是中国境外某些势力,总是罔顾国际法基本准则,为“疆独”分子提供这样那样的支持。如今年10月17日,欧洲议会不顾中方的多次严正交涉,竟然允许一些“东突”分子在议会大厦内举行研讨会!
“东突厥斯坦独立运动”背后的推动力量,主要是流行于中亚、西亚的“泛突厥主义”运动,事实上,尽管突厥语国家的历次峰会都把打击恐怖主义的话挂在嘴边,但有少数国家总喜欢对“疆独”分子网开一面。
如1998年底,来自哈萨克等11国的“疆独”组织代表,公然在西亚某国首都召开第3届“民族大会”,成立所谓的“突厥斯坦民族中心”,该中心现已在美、德、土耳其及沙特驻有代表。
本文旨在从历史分析的角度,揭示“东突”背后的“泛突厥主义”运动的来龙去脉。
突厥民族的兴起
“疆独”分子能在境外找到同情者,打的是“同语同种”的招牌。突厥语其实是铁勒语,铁勒(黄种人)就是远古的“狄”、“丁零”,游牧在从黑海以北到贝加尔湖之间的草原地带。中亚草原的塞人(白种人)阿史那部把铁勒部的一支同化,将铁勒的图腾“狼”攫为己有,遂有原始“突厥”(意思是“强壮”、“肥沃”),也被称作“蓝突厥”。
突厥阿史那部辗转迁移到金山(今阿尔泰山)之南,于公元552年建立了突厥汗国。被统治的铁勒诸部落中,较早放弃原部落名而采用“突厥”称号的,被称作“黑突厥”;而始终不肯放弃原有部落名,不断反抗、降叛无常者,如回纥(维吾尔族的先祖)、黠戛斯(吉尔吉斯族的先祖)、突骑施和葛逻禄(皆为哈萨克族的先祖)等部落,也被归入突厥名下。
隋炀帝想要瓦解突厥汗国,结果功亏一篑,到了唐太宗手里才大功告成。高宗统治后期,后突厥汗国兴起。当它也被回纥攻灭时,“蓝突厥”就此绝统,“黑突厥”相应崛起。在蓝、黑突厥对中、西亚,以及回纥对塔里木绿洲征战和迁徙的过程中,当地的印欧民族被渐渐同化为黄白混血的突厥族人。
突厥族人是最早有拼写文字的北方民族,但“突厥化”的最大成果却在于从南疆到爱琴海的一大片地带大致都能听懂的突厥语。塔里木绿洲上的古印欧语—吐鲁番语、焉耆语、库车语和抄佛经用的梵文被突厥语取代了;东伊朗语只在塔吉克、阿富汗山区还保留着(乌兹别克族大部分是“突厥化”的塔吉克族)。后来的契丹人、蒙古人、汉人和吐蕃人,都曾君临西域和中亚,留下大量的混血民族,但那里保存下来的语言都是突厥语。
但是,长城内外的中国是个例外,虽然也曾冒出不少突厥性质的政权,但最终都认同了中土文化,成为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
例如,拓跋魏本是说蒙古语的鲜卑族政权,来自大兴安岭,因帐下铁勒部落甚众,先改说了突厥语,到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又都改说汉语了。汉族和鲜卑族的混血儿唐太宗父子精通突厥语,让突厥军官经略西域、扼守长城,而沙陀部突厥军官不久便完全中国化了。所以唐末把黄巢起义军逐出长安的大将、唐亡初期不肯称帝的李克用,以及五代时期建立后唐、后晋和后汉政权的皇帝,都是沙陀突厥人。
不光早期突厥文化曾将中土的甲乙丙丁、十二生肖、都督刺史等一并输入,龙的传人和狼的传人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这样的渊源导致今天突厥族人,尤其是“重新发现”其亚洲祖根的土耳其人对他们古老东方邻居的复杂情感。1984年3月李先念主席访土耳其时安卡拉万人空巷的场面便是这种情感的表现。
清朝统一天山南北
维吾尔族源出阿尔泰山一带的铁勒部落。铁勒这个古老民族很不幸:先是被匈奴统治,匈奴西走后来了鲜卑,接着又是柔然;好不容易揭竿而起搞了个高车国,正要去与东方的柔然汗国决一死战,却中了以阿史那为核心的突厥人的暗算,在日后的西方话语霸权下,连族名、语言名都变成“突厥”了。
铁勒中有个叫“韦纥”的氏族部落,在反抗突厥统治者的过程中,成长为部落联盟“回纥”。隋唐之际,回纥先后瓦解了西域和漠北的3个突厥政权,终于在公元744年建立了漠北的回纥汗国。
经过长达千年的民族交往与融合,回纥人及其后代日渐与中土的汉族政权形成了不可分割的关系。
回纥(后称回鹘)曾迎娶过3个唐朝公主,并在唐朝后期两次派兵协助平定“安史之乱”,可惜却在此后的内斗和瘟疫中逐渐衰败了。
840年,回鹘被黠戛斯军队逐出漠北,但不久又在西域建立了两个王朝,都存在了三四百年,其间曾臣服于西辽(黑契丹)政权。自13世纪蒙古帝国崛起到18世纪满清政权进入天山南北之前,新疆地区主要处在蒙古贵族察合台及其后裔统治之下。但是南疆的蒙古人少,基本上都被畏兀儿(维吾尔的前称)化了。
南疆的叶尔羌汗国后来产生了两派势力,有中亚背景的白山派为了夺权,就勾结北疆蒙古准噶尔部灭了叶尔羌,自己做了准噶尔的傀儡。清军击溃准噶尔后,白山派的“大小和卓”也因叛乱被杀。1759年清朝统一天山南北,其后150余年中,维吾尔族人口由25万增加到150万人左右,为新疆各族之首。
1864~1866年,受陕甘回民起义影响,清朝在新疆的统治崩溃,中亚浩罕汗国的军官阿古柏见有机可乘,遂在英国的支持下,挟持大小和卓的后裔侵入喀什,后又夺得新疆大部。1871年,沙俄也趁火打劫,割据伊犁地区,其间不少维族军民为国捐躯。1877年,陕甘总督左宗棠把阿古柏匪帮逐出新疆,随后收复伊犁,设省改制,促进了维族地区生产的发展。
满清覆亡后,旧军阀杨增新上台,中央政府断绝财政支持,新疆经济长期停滞。继任的金树仁腐败无能,引起1931年全疆大乱。英国和日本遂扶植维族一些上层人士,于1933年底在喀什建立“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共和国”,但3个月后就被有传奇色彩的甘肃回族军阀马仲英端了老窝。在苏联支持下,东北军官盛世才夺取政权。
新疆政局稳定后,经济一度好转。但在1942年,盛世才错判形势,投靠南京政府,竭力反苏反共,引起社会震荡,维族生活水平明显下降。盛世才两年后黯然下台,不久伊宁市便爆发了以维族为主的反抗斗争,扩及塔城、阿勒泰地区。经苏联居中调停,三区革命政府方允议和,并参加受国民政府领导的新疆联合政府。
但1947年,国民党政府将“泛突厥主义”的吹鼓手麦斯武德推上前台,给新疆政局带来新的动荡。等到维族进步人士包尔汉出任省主席时,国民党在新疆的统治已是危机四伏。1949年9月,陶峙岳、包尔汉两人分别代表新疆军、政人员宣布起义,迎接解放军入疆。麦斯武德被关押,伊敏、艾山等“东突”运动分子逃亡境外。
背景复杂的“泛突厥主义”运动
10世纪,一支游牧在里海东岸的黑突厥部落,在酋长塞尔柱的率领下西迁到西亚,建立帝国。留在中亚的被称为土库曼人(血统纯正的突厥族人),其后也纷纷拥入西亚,建立了众多小苏丹国,几乎架空了塞尔柱帝国。蒙古冲击波过去后,突厥族人建立了地跨欧亚非三洲的奥斯曼帝国,几度兵临维也纳。
奥斯曼君主向来以伊斯兰人间至尊“哈里发”自居,跟西域的维族人老死不相往来。只因这个地跨欧亚非的帝国在近代成了“西亚病夫”,疲于应付各属地的离心倾向,遂将帝国的梦想寄托在所有突厥民族的政治大一统上。一战之前,奥斯曼“泛突厥主义思想宣传队”的足迹便远及新疆。
一战初期,为了从“世仇”沙俄那里抢回阿塞拜疆,土耳其人投靠了德奥集团,鉴于其境内东部的亚美尼亚族阻碍了他们与“突厥斯坦”的交通,还对亚美尼亚基督徒进行了大肆屠杀。同盟国战败后,土耳其人丢掉了肥沃的阿拉伯“新月地带”。凯末尔装裱了一个共和政体,打败了希腊干涉军,实行“睦苏”政策,才保住了帝国的小亚细亚半岛部分和伊斯坦布尔。
无论是帝国云散还是政体变更,“泛突厥主义”运动一直是阴魂不散。在实际的国内政策上,土耳其共和国的公民身份对世界上所有突厥族人开放。于是中亚突厥族人源源而来,包括一个“东突厥斯坦同乡会”在内的各种流亡组织也纷纷成立。1930年代发起“东突厥斯坦独立运动”的麦斯武德、伊敏等人,便是从土耳其回到新疆的。
冷战开始后,土耳其加入北约。与此同时,泛突厥主义迅速回到政治主流。最明显的例证就是土耳其罔顾美国的警告,于1964、1974年两次出兵塞浦路斯岛与希腊人打仗,只是为了“维护”岛上不到20%的土族人的利益。
1979年伊朗发生伊斯兰革命,沉重打击了美国在中东的利益,土耳其的桥头堡地位随之凸显,并随着两伊战争和海湾战争的相继爆发日益巩固。苏联崩溃后,美国让土耳其得到了用军用运输机对中亚传送救济物资的独家权力,还不断放出风声,表示支持土耳其扩大对高加索和中亚以至新疆各突厥族的影响,成为一个“区域领袖”。
泛突厥主义由此进入了它的黄金时期。在收到土耳其免费赠送的打字机后,突厥语5国一致同意改用以现行土耳其文为基础的新拉丁字母;不少中亚上层人士加入了土耳其的“灰狼党”;而泛突厥主义狂热分子甚至还短暂地统治了阿塞拜疆。
分裂、捣乱不得人心
“泛突厥主义”被中亚少数鼓吹突厥联盟的势力所利用,成为他们重要的意识形态旗帜。但是由于俄罗斯、伊朗和中国的强烈反对以及近年来塔利班的暗中拆台,“泛突厥主义”运动一直处于狂热不减但效果有限的局面。作为“泛突厥主义”运动策源地的西亚某国,综合国力有限,国内的“泛突厥主义”政治势力也受到多方限制和牵制。而在俄罗斯的软硬兼施下,中亚突厥语国家纷纷强调要平衡它们与俄罗斯的关系。可见,分裂、捣乱不得人心,突厥民族虚幻的“大一统”,也并不符合这些世俗政权自身的利益。
国家间的正常关系应当是相互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展开平等的互利合作。某些政权或政治势力不顾现实,不顾国际法基本原则,暗中支持这里或那里的分离主义势力和恐怖主义势力,必将遭到世界各国、特别是周边国家的反对,失道寡助,毫无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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