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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放:用影像记录自然(2)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23日 00:47 经济观察报

  最初,他攒下800块钱买了一台自动对焦的二手相机,开始把镜头对准激发他无穷热爱与好奇心的自然世界。后来就开始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添置,直到遇到奚志农,不仅找到了良师益友,而且终于可以不用为设备发愁了。作为国内最早一批自然摄影师之一,奚志农曾连续十几年跟踪拍摄滇金丝猴,后来创办了以拍摄中国野生动物为主要工作的影像工作室——“野 性 中 国 ”(WildChinaFilm),王放随后加入其中。“这是一个非常松散的摄影师团体,出发点和行动有点像一个NGO。大家聚集在此,是出于‘用影像保护自然’这种共同的理想。”

  野外生存

  在西藏,王放和同伴曾经在零下30度的严酷环境,为了追踪动物10几个小时在室外忍受严寒;在四川唐家河,一只剧毒的菜花烙铁头(蛇类)时而摆出攻击的姿态,时而看上去想逃避;贵州梵净山内,一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红腹锦鸡仅仅离他们三四米远,却出于谨慎和小心躲藏在深深的荒草间,双方“对峙”了一个多小时,才拍下一系列珍贵的图片。

  “野生动物是不配合的。什么动作是有点紧张,什么动作代表害怕,什么动作是想攻击,你可能需要花比揣摩人更多的心思,来揣摩这些动物。而这个揣摩的过程,就是你对动物了解的过程,动物同时也在了解你,生命对生命的好奇心是一种共同的情感。”王放说。

  在揣摩之外,更多时候需要默默承担的,是孤独与寂寞。

  有一次,为了到贵州梵净山拍摄黔金丝猴,他和自然摄影师奚志农在苍茫的大山中耗了一个多月。“没有人,没有任何现代化的工具,也没有外界的信息。你就悬在那儿,跟任何外部文明世界都没有联系。”在山上,他们把悬挂了半年以上的猪肉当作食物,每天在山上摘一些野菜,从这些肉上切一些下来,烧火做饭。他们在树上搭了三四层楼高的架子,等着看金丝猴会不会“恰好”经过这个平台。往往等了一天,金丝猴转个弯,从前面的山梁走掉了。“你需要不断的跟自己的挫折感和孤独感战斗。”

  这场漫长而艰辛的等待差不多持续了11天,他们才开始见到金丝猴,不过这并不代表可以顺利拍到。梵净山的雾气特别重,可能5米之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一旦大雾降临,王放感觉得到猴子距离他们特别近,到处都可以听到叫声,“它们也很聪明,知道我们看不到,就在我们的头顶和身边窜来窜去”。一旦大雾散去,阳光普照,这些黔金丝猴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王放看来,在中国拍摄自然生态,所面临的环境比国外要难得多。常年的捕杀、农田开垦、盗猎、对树木的砍伐,让自然中的动物日渐退缩到人们难以进入的地方。世界上仅存的700多只黔金丝猴,全部生活在梵净山中,正是因为周围可供它们自由驰骋的空地,早已被开垦成了农田。而某些时候又恰恰相反,动物反而会选择人群集中的地方出没。就像人们熟知的可可西里的故事,藏羚羊因为受到盗猎者的威胁,不断往腹地中退。而现在它们反而会选择离青藏公路近的地方,它们知道那里虽然人多、车多、放牧干扰大,但是监督也多,盗猎分子不敢在那里行动。

  一年之中,王放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会离开北京。藏东南、三江源、滇东南、川西北、神农架深山、高黎贡山、贵州梵净山、西双版纳……都曾留下他的足迹。今年的下一站,定在了西藏墨脱。又名白马岗的墨脱,是西藏最具神秘性的地方,也是中国自然生态最丰富的地区之一。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推动 “RAP”(RapidAssessmentProgram,快速评估项目)的进行,之前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和四川的甘孜州也同样实施过这一项目。王放说这是一个很“酷”的主意,“每次会在全国找20个顶尖的生态学家,两个人研究植物,两个人考察昆虫,两个人分析鸟……用最短的时间提供当地生物多样性的信息。这些信息的存在,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什么地方不适合开矿,什么地方可以适度开展生态旅游,什么地方发展取向有问题,超出了一般性科学研究的范畴。”

  拍摄和考察的工作做久了,王放会有种使命感,“中国很多很美的景象还没有被人认识到,甚至还没有被人认识到就要消亡,需要有人有责任去保存这些东西,这是一直支撑我很大的力量。”

  城市中的秘密

  生机勃勃的生物世界不仅存在于偏远的荒漠、浩瀚的大海和非洲与南美的热带雨林中,在这个钢筋混凝土集结的城市之中,也处处都可以寻得到自然的影子。动物们以它们自有的方式在城市中繁衍生息,也因城市的变化而调适着自己的生存规律。所有这些,在王放看来,都是散布在城市中的“秘密”。

  夏天的时候,王放曾经带着学生到圆明园拍摄,在短短两个小时内拍摄到20多种鸟类,30多种昆虫——嘴角黄色还没有褪去的小麻雀,在荷叶间好奇地打量着镜头;家燕用脚拍打芦苇,给自己降温;拥有宽大脚掌的池鹭在荷叶间自由行走,当发现小鱼小虾,就可以迅速捕食它们……

  王放介绍说,在北京城的其他地方,这样的情景也不在少数:颐和园的小桥边生活着岩松鼠的家园,只要有游客,就会跑出来看有没有给它带花生,甚至大胆的从人的手中把食物拿走;天坛、国子监、圆明园,小花鼠生活的范围非常广泛,有的在地表做巢,有的栖息在洞里,还有的在树洞里生活;国子监里还生活着两个非常庞大的长耳枭 (一种长耳朵的猫头鹰)的家庭……

  而在他学习和生活的北京大学,未名湖畔的小山因为没有像城市里的很多山丘一样经过人为的平整,也没有被强行的拔掉杂草,很多灌木在这里自由的生长;北大河湖中保留了各种天然的植被,包括菖蒲、芦苇、荷花,以及水生的植物。那些绵延的河湖没有让水泥固化,而是保有了自然的轨道。

  这个完整的生态系统,拥有140多种鸟和几十种哺乳动物生活在此:蟾蜍在这儿建造洞穴越冬。水下是河蚌,还有田螺的世界,有超过20种鱼类在北大的河湖里生存;鸳鸯也会在这里觅食,过去5年间,它们每天春天来到,秋天飞离;这里还有两个黄鼠狼家庭,从小型鼠类,到小型鸟类,都可能成为它捕食的对象。而每年3月底,两只红隼(一种鹰类,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就会准时回到北大繁殖家庭,诞生出3到4只的小红隼,第二年依旧如故。到了晚上,同样是食物链最顶端动物的鹰(俗称猫头鹰)开始活跃,王放曾看到过一只鹰腾空而起,随后就听到空中蝙蝠的惨叫。

  “每天有很多人经过这些桥,这些路,却往往察觉不到这样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如果我们找到在城市中生活的这么多有趣、这么多鲜活的生命的话,每个人都可以变成野生动物摄影师。”王放说。

  在他看来,发现这些被忽视的生活中的自然,可以唤起人们从小拥有而后来失落的好奇心,激发人们对自然探索的热情。王放和他的朋友们一直在想,或许可以在公园内设立一些生态指南,比如在一个山坡前,游人可以看到立着的牌子上写,如果你在这里静静的看五分钟,那么你很可能会发现土墙边金花鼠的小家庭;透过那边的丛林,会发现小刺猬;往西边50米的地方是斑嘴鸭的家。“看似很简单的指示,却很快拉近了城市中人和动物的距离。”

  王放曾经看过一位日本科学家撰写的 《城市生态学》,“他在研究城市生态,但是想回答的都是人的问题:现在的人为什么在城市中经常会感到疲惫,会有压力;为什么今天的城市不再给人以放松;什么样的规划和建设,才能让给予人心灵慰藉的自然重新回到城市中。”

  所有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都可以归结到人与自然的亲近性上。“北大校园中的景象,在今天城市化过程中非常有借鉴意义,就是如何规划城市里的自然。对城市中的自然如何保护,影响着人们每天的情绪,影响着人们每天生活的轨迹。一旦我们给城市之中的河湖自然以生命和活力,城市中的河湖和自然也会回报给人以很多惊喜和发现。”王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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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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