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银行业上市公司信任度评价报告

　　经济观察研究院／文

　　继“2004上市公司信任度指数”和“信任100”发布之后，上市公司信任度研究工作开始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在接下来的5个月时间里，经济观察研究院将深入研究不同产业的上市公司信任度综合状况，编制2004上市公司产业信任度指数，并将公司信任度研究的范围扩展到中小板上市公司、境外上市公司以及与公司信任度密切相关的独立审计信任度。其中 ，部分研究成果将以公开发表的方式供社会各界人士参考。本文是关于上市公司产业信任绩度研究的第一份公开报告。

　　银行业信任度的

　　核心事项是什么

　　尽管在公司治理与财务报告方面有着共同的评价标准，但特定的产业背景决定着不同上市公司的信任度可能存在相互区别的核心事项。该等核心事项可以用来揭示为什么同一产业的上市公司信任度状况具有某种共性，或者用来说明在同一产业范围内为什么一家上市公司有着较高的信任度，而另一家上市公司的信任度较低。

　　银行业的资产结构决定了人们必须关注它微乎其微的资本对规模巨大的资产比率，因为一旦出现资产减值损失，尽管减值损失对资产合计的比率很低，但足以严重危害其资本安全，以至于危害银行债权人即社会公众的资产安全。为此，资本的充足水平及其信息披露是银行业上市公司信任度评价必然的核心事项。除此之外，研究人员发现，作为影响当期损益的重要因素，贷款损失准备是否充分，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财务报告的公允性。

　　五家上市银行的资本充足率达标情况

　　表1提供了5家银行业上市公司近两年的资本充足状况。其中，民生银行(600016)2003年报未提供详细数据(这本身就是一个重大信任度瑕疵)。在核心资本充足率项下，2003年末，除深发展(000001)不能满足不低于4%的监管标准之外，其他3家上市银行华夏银行(600015)、招商银行(600036)、浦发银行(600000)均在监管标准之上。看上去这是一个颇为良好的记录。但是，依据国际公认的银行业资本衡量标准——《巴塞尔协议》，对银行资本充足水平的评价不能止于核心资本充足率，更重要的是对附属资本特别是其中的贷款损失准备及普通准备的评价。

　　依据《巴塞尔协议》，附属资本包括未公开储备(隐蔽准备)、重估储备(如短期投资中股票市场价值高于历史成本的差额)、贷款损失准备和普通准备、带有债务性质的资本工具(如强制性可转债)、长期次级债务。目前国内不承认未公开储备、重估储备具有资本的性质，也尚未将带有债务性质的资本工具纳入附属资本的范围，在未发行长期次级债务的情况下，只承认贷款损失准备和普通准备可以作为附属资本。

　　关于附属资本评价，《巴塞尔协议》有两个要点，一是附属资本不能超过核心资本的100%，二是附属资本中的贷款损失准备和普通准备对加权风险资产合计净额的比例，或贷款损失准备和普通准备率不得超过1.25%。对此，目前国内只接受了前一点，尚未接受后一点。不过，着眼于经济全球化和资本标准全球化，贷款损失准备和普通准备率不应受到忽视。更重要的是，贷款损失准备和普通准备所反映的是银行资产不可回收的风险，其金额越大，表示风险程度越高，因此必须予以高度重视。

　　受此指引，虽然按照核心资本充足率和附属资本对核心资本的比例评价，只有深发展是不达标银行，但是，按照贷款损失准备和普通准备率评价，没有一家上市银行达标。或者说，按照国内资本标准评价，只有深发展是不达标银行；而按照国际公认资本标准评价，所有上市银行均为不达标银行。

　　进一步说，假如上市银行发行次级债，鉴于国内监管标准为次级债不得超过附属资本合计的50%，在上市银行附属资本对核心资本比率接近或高于50%的情况下，发行次级债之后的附属资本对核心资本比率也可能处在不达标的状态。

　　贷款损失准备是否充分：判断业绩水分的另一标准

　　贷款估计损失是依据各上市银行在会计估计的基础上自行确定的贷款损失准备计提比例计算的贷款损失金额。值得注意的是，这一金额往往与实际提取的贷款损失准备不一致。在不一致的情况下，二者差额越大，表示贷款损失准备越不充分。这当然要影响到当年业绩。

　　表2提供了5家上市银行2003年贷款估计损失与准备之间的差额情况，透过这一数据，人们可以发现谁计提的贷款损失准备不够充分。分析表明，深发展的贷款估计损失与准备差额最大，高达26.25亿元。显然，如果充分计提贷款损失准备，2003年度深发展将爆发严重亏损。

　　依据《股份制商业银行风险评级体系(暂行)》，拨备覆盖率是贷款损失准备对不良贷款的比率，该比率最佳状态为100%。这实际上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评价贷款损失准备是否充分，以至于判断谁的业绩水分最大。

　　表3提供了5家上市银行拨备覆盖率情况。分析表明，除民生银行外，其他4家上市银行拨备覆盖率均低于监管标准所要求的100%，其中以深发展36%的拨备覆盖率最低，华夏银行57.14%的拨备覆盖率位居其次。这表示深发展和华夏银行2003年度业绩都存在很大的水分，当然也是不公允的和不可信任的。

　　值得一提的是，民生银行的拨备覆盖率高于100%以及浦发银行接近100%并不意味着它们是可以充分信任的，原因是二者1.52%和2.53%的不良贷款比例低得令人难以置信，简直可以和世界上最优秀的银行相媲美。

　　上市银行公司治理信任度评价

　　作为高风险产业，银行业公司治理通常被认为是处在较为良好的水平。例如，上市银行董事会普遍设立风险管理委员会、关联方交易委员会，这是其他上市公司董事会所没有的。此外，未发现上市银行存在担保及违规担保事项。不过，在常规性公司治理事项中，上市银行有着与其他上市公司相似的重大瑕疵。

　　关于董事会结构合理性，经查验，上市银行存在着形形色色的信任度瑕疵。例如，深发展董事会成员为14名，不符合单数原则；独立董事人数不足董事会成员的1／3，且一名独立董事因中国银监会任职资格问题不能履行职责。此外，招商银行、浦发银行的独立董事人数也不足董事会成员的1／3。华夏银行独立董事人数虽然达到董事会成员的1／3以上，但7名董事无法保证在四个专门委员会当中占据多数席位，进而无法保证独立董事完整履行其职责。有观点认为，独立董事可以在专门委员会当中交叉任职，但这样一来，不仅董事会专门委员会的“专门性”必然受到削弱，而且独立董事的专业背景及相应的任职资格也值得怀疑。如果允许董事在专门委员会当中交叉任职，设立专门委员会的必要性将无法体现。

　　关于董事会成员是否就年报达成一致，经查验，华夏银行4名董事因公未出席审议2003年度报告的董事会会议，也未披露是否委托其他董事出席会议，显然不能视为董事会成员就年报达成一致。需要说明的是，尽管董事会会议表决遵守多数原则，但就年报而言，如果董事会成员不能达成一致，应当附加披露个别董事声明，向全体股东陈述他们所持有的不同意见。鉴于董事对公司事务有深入了解，个别董事声明所反映的不同意见对全体股东及公众正确把握年报信息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关于是否披露合法的高管报酬制度，经查验，深发展披露了经股东大会批准的高管报酬制度，其他上市银行虽然声称制定了相应的制度，但未见披露。显然，不披露高管报酬制度，令广大中小股东及公众无法判断高管报酬的合理性。

　　关于高管报酬与公司业绩的对称性，浦发银行2003年正常性净利润增长19.95%，高管人均报酬增长16.96%，处于对称状态；深发展正常净利润按年下降28.22%，高管人均报酬降幅为较低的12.93%，处于不太对称状态。民生银行正常净利润按年增长56.67%，高管人均报酬按年增长52.34%，处于对称状态。招商银行正常净利润按年增长30%，高管人均报酬按年下降24.79%，处于不对称状态。

　　关于高管是否在股东单位领取报酬，除深发展高管全部在公司领取报酬之外，其他上市银行均存在高管在股东单位领取报酬的情况。例如，浦发银行15名董(监)事在股东单位领取报酬，占高管合计人数(不含独立董事)的48%。值得一提的是，报酬决定立场，董事在股东单位领取报酬，他／她所扮演的是支付其报酬的股东代表角色，而不是全体股东受托人角色。

　　关于“五分开”，经查验，所有上市银行均存在董(监)事在股东单位任职的情况，鉴于股东单位同样会要求其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履行其职责，他们在上市公司担任的职务势必受到影响。更重要的是，在股东单位任职并领取报酬，决定了他们实质上依然是股东单位的成员，是典型的“名义分开”而实质“不分开”的情况。

　　关于股东大会的类别股东代表性，经查验，除浦发银行召开股东大会具有必要的流通股股东代表性之外，其他上市银行召开股东大会时出席会议的流通股股东所代表的股份不足流通股合计的10%。

　　关于监事会，各上市银行2003年度监事会会议议题与董事会会议议题相比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差异。例如，深发展监事会会议议题数仅为董事会会议议题数的不到9%。在这一比例较高的上市银行中，一些监事会议议题仅限于自身事务。这显然不能说明监事及监事会恰当履行了其职责。

　　此外，华夏银行对第一大股东首钢总公司及其子公司的贷款余额依然偏高，3000万元以上的关联方贷款合计近20亿元，占本银行年末净资产的两成以上，且未见披露关联方贷款担保情况。其他上市银行的关联方贷款对净资产的比例虽然相对较低，但同样未见披露担保情况。

　　研究人员相信，经过努力，以上大部分围绕公司治理存在的信任度瑕疵可以消除。但在规范董事任职、增强股东大会类别代表性、降低关联方贷款风险等方面，各上市银行恐怕需要更多的努力。

　　上市银行财务报告信任度评价

　　研究人员发现，上市银行财务报告信任度事项主要集中在董事会报告当中。最为普遍的瑕疵是董事会报告“讨论与分析”缺乏实质性内容。例如，深发展董事会报告披露的不良贷款口径错误，低估不良贷款近24亿元，且未说明估计贷款损失与贷款损失准备之间巨额差异及其形成原因，难以消除年报使用者关于该银行拨备不足以至于虚报利润的疑虑。华夏银行董事会报告不仅未涉及拨备不足的问题，而且在强调不良贷款率下降的同时未能说明不良贷款年末余额较年初增幅超过两成的情况。

　　另一个普遍的瑕疵是，各上市银行董事会报告关于报告期经营环境的变动事项对财务结果已经或将要构成的影响说明不够充分，未提供相应的财务测算数据。经查验资产负债流动资产占用状况，提高存款准备率均对上市银行财务结果产生影响，有的影响程度较为严重。例如，2003年华夏银行投资收益是利润总额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年末短期投资38.31亿元，较年初大幅减少66亿元或63%，由此将对下一个会计年度的投资收益构成严重影响。深发展的情况与华夏银行相类似。浦发银行在资产总额大幅增长的同时，短期投资、贴现、拆放同业等短期占用均有不同程度的萎缩，该等资产占用同样是其利润的重要来源。不难推测，在2004年进一步提高存款准备率的情况下，上市银行短期头寸紧张的现象无疑将更加严重。

　　在非常损益披露方面，深发展未将1038万元预计负债计入2003年度非常损益的范畴，浦发银行收回已核销的呆账贷款及利息5767万元，但未计入当期非常项目损益。依据《国际会计准则第号——当期净损益、重大差错及会计政策变更》，无论是预计负债，还是收回以前年度已核销的贷款损失，都无法确定其经常发生或定期发生，因此，都属于非常项目损益的范畴。有必要指出，在非常项目或非常损益列报当中，遵从国际公认会计标准是必要的，最好不以行政规范加以抗拒。

　　令人遗憾的是，在调整后每股净资产这一简单数据列报方面，深发展居然会出现明显瑕疵，年报披露的数据为1.97元，而实际数据为1.85元。经查验，华夏银行在这一点上也存在一定瑕疵。

　　有必要说明的是，为什么华夏银行本年信任度指数在5家上市银行当中是最低的？答案是该银行公司存在一宗有欠公允的非常项目交易。经查验，2003年10月31日，华夏银行以货币资金形式人民币3101万元收购聊城市城市信用社净资产人民币3101万元(当日为收购基准日)。依据北京京都会计师事务所有限责任公司2002年8月出具的评估报告，截止到2001年12月31日，聊城市城市信用社净资产人民币2042.01万元。依据2003年6月10日出具的《专项审核报告》［北京京都专字(200 3)第100号］，截止到2003年3月31日，聊城市城市信用社股东权益为1465万 元。由于至交易基准日该等评估报告过期失效，且专项审核报告不等同于评估报告，加上收购价格明显高于当前净资产，疑似收购价格显失公允。该等交易在另一个信任度事项当中也形成瑕疵。聊城市城市信用社自购买日至年末对该银行贡献的净利润为138.9万元，两个月投资收益率或净资产收益率为4.47%，大大高于本银行合并报表全年净资产收益率9.29%的水平，令人怀疑收购项目收益能力存在异常情况。

　　2004银行业上市公司信任度指数为 32.01分(详尽情况见表4)，低于同期35.6分的上市公司信任度指数平均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