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的美,“神级翻译”也只能体现一二 | 睡前聊一会儿

汉语的美,“神级翻译”也只能体现一二 | 睡前聊一会儿
2024年05月24日 22:01 人民日报

转自:人民日报评论

睡前聊一会儿,梦中有世界。听众朋友,晚上好。

最近一段时间,“人生,易如反掌”这句简单的台词,在网络上热度颇高。“易如反掌”这个词,人们耳熟能详,为何能拨动无数网友的心弦?这要配合台词出处来看。这句话由日语台词“人生超简单的”意译而来,配合电视剧里角色摊开手掌的动作,表意直观又生动。“人生超简单的”“人生,易如反掌”,两句台词,含义相同,韵味却截然不同。像这样的点睛之笔,在翻译中并不罕见。也是在这样的对比中,人们深深地被日用而不觉的汉语的韵味折服,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翻译,不仅是语言的转换,更是文化的交流。清末严复归纳译事三难:信、达、雅,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准确、通顺、优美。倘若有一部即将上映的电影叫做《滑铁卢桥》,多少会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是什么类型、什么主题。但倘若叫《魂断蓝桥》,即便是“望文生义”,也能推测出它要讲述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将《滑铁卢桥》翻译为《魂断蓝桥》,不仅凸显了电影主题,烘托哀伤氛围,更为其增添了文化底蕴。因为“蓝桥”在我国传统文化中,常常象征爱情。在唐代小说《传奇·裴航》里,男女主人公正是在蓝桥邂逅。化用这一典故,苏轼词句“蓝桥何处觅云英。只有多情流水、伴人行”又为“蓝桥”赋予了求而不得之感。而这些元素,自然而然地成为我们理解“蓝桥”的背景知识,就此造就了这一经典译名。由此也能看出,为什么说汉语文化是“高语境”文化。

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汉字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不仅是语言交流的工具,更是中华文化的载体。说到江南,浮现在眼前的,大概率不是地理位置上的长江以南,而是烟雨朦胧、小桥流水;说到塞北,很难不想到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望月是思乡、折柳是送别、红豆即相思……薪火相传、绵延不绝的五千年文化,为汉字注入了丰富内涵,并将其深刻熔铸在人们的记忆和文化认同中。有人说,汉字“横平竖直皆风骨,撇捺飞扬即血脉”。的确,提笔挥墨,一笔一划之间,写就的不仅是字符,更是深厚的文化积淀。一个个汉字,早已“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烟雨江南。图源新华网烟雨江南。图源新华网

脱胎于象形文字,承载着中华民族的智慧与文化,在发展流变中,汉字渐渐集形象、声音和辞义三者于一体,极大地提高了表达效率。比如,“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三个短句,省去了一切连接、交代和修饰,全由名词并列而成。高度凝练的表达下,九种景物看似独立存在,实则互相照应、写意传神,构建出一幅萧瑟秋景,游子离家、悲秋之情溢于言表。光是简练还远远不够,古往今来,文人墨客还追求平仄、对仗和押韵的音律之美,还要善用比喻、比拟、用典、双关、顶真、互文、通感等修辞手法,让有限的文字言短而意长。将丰富的意涵浓缩于只言片语之中,让汉语整体呈现出诗性之美,有人说汉语是世界上最适合写诗的语言之一,可谓得之。

文字的使用场景、人们的表达习惯总是因时而异、因势而新。当前,网络用语层出不穷,在“长江后浪推前浪”中,一些词汇渐渐被大众抛诸脑后,新词、新意不断迭代更新。比如,“点赞”“二维码”“晒”等由互联网发展衍生而来,已被收录进《新华词典》,一些传播范围较广的日常用语,如“网红”“群主”“脑洞”等也被增补到新版《现代汉语规范词典》。不乏有人担忧汉语的生态受到影响。然而,语言的新陈代谢是客观规律。正是在这样的与时俱进中,汉字的实用性得到强化,得以更好地抒情表意,适用更广的使用场景,赢得更多人的认同,古老的汉字得以始终年轻。

“古今几千年,纵横数万里。”绵延不息的汉字,让今天的我们可以跨越时空,与千百年前的古人实现情感共鸣、灵魂共振;让华夏儿女即便隔着千山万水,也能与彼此感同身受。传承、使用好汉字,当更多人由衷地感叹汉语的魅力,汉字延续发展就有了更深厚的土壤,文化认同也就有了更牢固的桥梁纽带。

这正是:

起承转合道不尽,

横竖撇捺书古今。

大家晚安!

(文|徐 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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