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高官深陷婚外情与贪腐丑闻|新加坡_新浪财经

作者 | 佘济清

国会议长出轨议员，这样一段不伦恋，一国总理也拆不散。

7月17日，新加坡总理李显龙收到了两封辞呈，来自54岁的国会议长陈川仁和47岁的议员钟丽慧。除辞去公职外，两人也退出了执政党人民行动党。

尽管辞职信中未直接提及婚外恋，在这个不大的城邦国家，高层的桃色新闻已闹得满城风雨。相比公众，国家领导人和党派领袖李显龙早在三年前便已知晓此事，但他当时并未处理。今年2月，年过七旬的总理私下召见两人，对晚辈进行了一次“情感咨询”。陈川仁承认错误，当场提出辞职，但李显龙要求他先“确保选民得到照顾（安排选区继任者）”，并立即断绝这段“办公室恋情”。两位当事人，陈已婚，育有两个孩子，钟尚未结婚。

五个月过去，总理交待的两件事，议长一件也没完成。

国会议长出轨，只是近期让李显龙头疼的政治丑闻之一。4月以来，新加坡有三名部长涉嫌贪腐，牵涉到“面积像购物中心一样”的豪宅，以及一位与李光耀家族有过交集的地产大亨。

在政坛如一潭死水般的新加坡，这样的丑闻风暴原本十分罕见。

严密的法律和公务员的丰厚待遇，让新加坡一直享有政治清廉的美誉。去年，根据非政府组织“透明国际”公布的榜单，新加坡政府的清廉指数排名世界第5。上一次有部长级官员因贪腐被立案调查，还要追溯到37年前。

对此，新加坡管理大学的一位教授感慨：“要么不下雨，一下就是倾盆大雨。”

大选前的取舍

“我很痛心。”新闻发布会上，李显龙说道。

总理批准了陈、钟二人的辞呈，召开会议，给这场风波善后。他用含蓄的措辞补充，2月那场谈话后，一些迹象“强烈暗示”这段关系还在继续，他只好决定“陈先生必须马上走”。

这件事并不容易。陈川仁2014年就升至部长级别，前总理吴作栋曾称其为第四代领导团队的重要成员。

眼下人民行动党将要经历更新换代。作为新加坡第三代领导人，李显龙已执政二十年。他曾表示，将在70岁后卸任总理职务，但因疫情而推迟。新加坡最迟将在2025年前举行大选。这次意外的人事变动，有些“挥泪斩马谡”的意味。

李显龙还提到了议长的另一次失仪。4月，一名反对派议员在国会发表演说，大谈政府应该在疫情后多补助民众。陈川仁在议长席上嘟囔：“该死的民粹。”但他忘了闭麦。“出轨议员的议长咒骂反对派”，现场视频7月在网上传播开，也促使李显龙下定决心。

但在野党没能抓住这个机会，他们也陷入了桃色丑闻。7月19日，工人党国会议员贝理安宣布辞职。一段15秒的视频中，他被拍到和一名比他年轻17岁的女党员在公共场合举止亲昵，两人都已结婚。新加坡国会一下子少了三张面孔。

婚外情夺人眼球，但属于私德，副总理黄循财表示，“我们不会监控所有议员的私生活。”真正威胁到新加坡政治声誉的，是高层官员的腐败传闻。

今年4月，一名反对党成员质疑两位内阁成员（外交部长维文、内政部长尚穆根）从新加坡土地管理局处低价租得豪宅。这些房产是殖民时代留下的建筑，被称作“孟加拉屋”，多为独栋、单层建筑，房屋周围配有大量绿植，现为国有资产。在寸土寸金、八成人口住在公租房的新加坡，这类建筑算得上奢侈品。两位部长支付的月租均超过2万新币（约合人民币107000元）。

负责案件的是贪污调查局，该部门直接向总理负责。最终报告认为，两名部长的租金符合最低指导价，不存在贪腐行为。《经济学人》质疑这一结论“不独立”，因为总理和内阁部长属于同一政党。7月28日，新加坡驻英国官员给杂志写了一封信，进一步澄清了该部门的职权，“没有总理许可，也可展开调查”“检察院也会审查报告”，并批评杂志的指控“让许多新加坡人感到非常无礼”。第二天，《经济学人》果然进行了更正：“本文的前一个版本称陈川仁与一位已婚议员有染。事实上，她还没结婚。抱歉。”

2022年10月2日，新加坡滨海湾，F1大奖赛正在进行。（@视觉中国图）

1996年，李显龙在担任副总理时也差点在房子上“翻车”。李光耀家族以5%至12%的优惠价购置了四套豪宅，被质疑接受了豪商的行贿。李显龙澄清，折扣是提前购买的“早鸟价”，省下的钱也已捐给慈善机构。

当年与李氏家族交易的新加坡亿万富翁，名叫王明星，今年卷入了一场贪腐案，另一位主角是交通部长易华仁。7月14日，两人先后被贪污调查局逮捕。截至发稿时，新加坡政府尚未公布案件细节。《海峡时报》猜测可能与一级方程式赛车有关，2008年时，王明星将这项运动带到“狮城”，又在去年续签合同。两人在这一项目上可能存在利益输送。

精英政治的危机

李显龙在会议尾声的发言，透露了他对新加坡政治的看法：良好的品行和廉洁的作风是民众信任、尊重人民行动党的根本原因。

这是该党从李光耀时代开始的一贯要求，从1959年起，它一直是新加坡的执政党，在目前议会的103个席位中占据83席。一位党派创始人称，“加入人民行动党，就像当上神职人员”。讽刺的是，出轨的陈川仁正是一名基督徒。

2008年，新加坡驻法国大使在一次演讲中解释过该国施政的三个原则：对腐败零容忍、法治和精英政治（Meritocracy，通过才干、绩效或教育背景选拔官员）。他称其为新加坡人“DNA的一部分”。

在这些原则指导下，新加坡政府采取高薪养廉政策，设想中，它既能减少官员腐败的动机，又能吸引各界人才。新加坡总理的年薪为220万新币（约合人民币1180万元），是世界上薪资收入最高的国家领导人，部长则为110万新币，完全负担得起2万新币的月租。高级公务员的薪资会根据人才市场调整，最近一次定薪参考的是薪资收入最高的1000名公民（职业包括企业高管、律师、医生和工程师等），再打40%折扣。新加坡政府官网称，政府需要的人不仅要有公共服务意识，还必须具备过人的综合素质，开出的薪资反映了所需人才的水平。

李显龙的内阁成员在从政前都是各界精英：副总理黄循财是经济学家，前议长陈川仁出身军旅、官至准将，外交部长维文是顶尖医院的眼科主任，内政部长尚穆根是知名律师，交通部长易华仁是新加坡国企淡马锡控股的高管。

那么，新加坡为何在短时间内密集出现高层政治丑闻？也许这只是短暂现象，毕竟这是37年来第一次出现部长级腐败，副总理黄循财称其为“小小挫折”。或者像《经济学人》试图论证的一样，新加坡官员的自我检查在松懈，需要“更好斗的媒体”和“更活跃的公民社会”。也可能，这反映了李显龙总理临退休前，领导层凝聚力的下降。

一个多月后，新加坡将会迎来建国领导人李光耀的百岁冥诞（9月16日），对交通部长的调查还在继续，“狮城”仍在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