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文化输出：拥有越多文艺青年的城市才是好城市

　　原标题：长三角“文化输出”：拥有越多文艺青年的城市，才是好城市

　　来源：秦朔朋友圈

　　1、一座城市的“文艺青年”指标

　　上海是世界级城市，在上海的青年大都理性而务实。在上海周边的两座省会之城，杭州和南京，却充满了文艺气质。

　　伴随前几年杭州当选“手工艺和民间艺术之都”、南京今年当选“文学之都”，笔者越来越感知到：也许拥有越多文艺青年的城市，将会是新经济发展的“希望之城”。

　　无论是杭州北山路上被梧桐掩映的美院、画廊，还是南京繁华中心抑或小街小巷都簇拥生长的书店，都足以说明，杭州和南京，都是对文艺青年包容又友好的城市。

　　美国曾有学者对美国多个城市进行比较，使用了一个著名的“3T指标”即：

　　技术（Technology）

　　才能（Talent）

　　包容性（Tolerance）

　　这个论述对全世界的政策决策者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城市发展的战略也越来越从吸引大企业到吸引人才转变。从国际到国内，莫不如是。

　　但怎么吸引人才，吸引什么样的人才？前些年我们的城市最欢迎工程师、IT男、金融人员……．但现在，我们对人才或许会有更多元丰富的理解。

　　2、文学艺术是一座城市最好的IP

　　失业、离婚了的J.K．罗琳在爱丁堡的咖啡馆里创作出了哈利波特；

　　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是柯南·道尔在维多利亚时期的爱丁堡大学里写出来的；

　　而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化身博士》的原型是爱丁堡的真实人物迪肯·布罗迪（Deacon Brodie），他看起来是位体面的商人，暗地里却是个窃贼。

　　即使是普通游客，去英国旅游也不好意思不去各大文学景点打卡。毕竟那些涤荡人心的文学作品，都曾深刻地影响了这个世界。

　　2004年，爱丁堡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文学之城”称号，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创意城市网络”创办伊始，被公认“文学之城”美誉的第一座城市。

　　也是从2004年起，世界上二十八个城市陆续被评定为“文学之都”。“文学之都”的标准，包括文学出版物的品种、数量和质量，文学作品在城市生活中发挥的作用等等。

　　这些获得“文学之都”称号的，包括爱丁堡、海德堡、墨尔本、爱荷华城、都柏林等。而南京则是今年国内首个申报且成功入选“文学之都”的城市。

　　文学艺术，是一座城市十分宝贵的精神财产。南京能够入选“文学之都”，因其深厚底蕴——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文学馆”设立于此；中国第一部诗歌理论和批评专著《诗品》、第一部文学理论和批评专著《文心雕龙》、第一部儿童启蒙读物《千字文》、现存最早的诗文总集《昭明文选》等都诞生在南京。

　　据查考，全世界有60多种外国文学作品在南京翻译成中文；全中国有一万多部文学作品与南京相关。《红楼梦》《本草纲目》《永乐大典》《儒林外史》等中华传世之作都与南京密不可分。近现代以来，鲁迅、巴金、朱自清、俞平伯、张恨水、张爱玲等文坛巨匠，也都与南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3、“全球创意城市网络” 

　　南京获取的“文学之都”美誉，从属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下的“全球创意城市网络”，它目前遍布200多座城市。

　　名气虽然不如世界遗产保护、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评选来得响，但重要性却很高。因为它代表了城市经济的新走向——创意经济，这是“新经济”的重要组成之一。

　　对“创意”的评判涵盖七大门类，分别是文学之都、电影之都、音乐之都、手工艺与民间艺术之都、设计之都、媒体艺术之都和美食之都。

　　而我们国内现在有十几座城市加入了“创意城市网络”，它们分别是：

　　设计之都：北京、上海、深圳、武汉

　　手工艺与民间艺术之都：杭州、苏州、景德镇

　　美食之都：成都、澳门、扬州

　　电影之都：青岛

　　媒体艺术之都：长沙

　　音乐之都：哈尔滨

　　文学之都：南京

　　其中江苏拥有3座创意城市，长三角拥有5座创意城市。而粤港澳仅有深圳、顺德和澳门；京津冀则只有北京入选。长三角占据稳稳的“创意经济”的龙头地位。

　　但创意产业的结构，是一个同心圆。圆心及内核是作为创意源动力的文学、艺术、音乐等高阶形式；外围才是时尚、媒体、影视、设计、广告、旅游等衍生产业。

　　遗憾的是，在当选的城市中，具有强劲“源动力”创意的城市还远远不够。

　　比如，南京是国内首个申报“文学之都”的城市。但我们长三角的文学财产其实非常丰富。比如陆文夫和苏州，张爱玲和上海，我们对城市的理解很多就是从小说开始的。

　　但伴随互联网、影视文化的发达，文学的力量日渐消减。就像如果说一个人是“文学青年”，这几乎是一句骂人的话，说明他不靠谱不着调。但恰恰，文学是想象力的翅膀，是创造力的成果。一个热爱文学的社会，多半拥有着生机勃勃的创造力。

　　比如“现代科幻小说之父”凡尔纳，他在1870年发表了科幻小说《海底两万里》，讲述了教授皮埃尔·阿隆纳克斯应邀乘坐尼摩船长的“鹦鹉螺号”潜艇到海底旅行的故事。

　　在凡尔纳之前，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潜艇，也没有被科学构想。直到《海底两万里》造成轰动，深深影响了一个叫西蒙·雷克的人。1898年，他的公司建造了世界上第一艘真正能够在海底航行的潜艇——“淘金者号”。为此，他还收到了凡尔纳的亲笔贺信。

　　文学是未来的先声，重视文学的城市更有希望。杭州虽然没当选“文学之都”，却充满文学的气质。在白马湖边拥有一座网络作家村，里面聚集了唐家三少、沧月、匪我思存这样知名的网络作家；西溪湿地畔的创意园，则云集了像麦家、余华、赖声川等作家工作室。

　　创意的源头——文学、音乐、艺术，这些貌似“无用”的事物，是我们更要长期精心培育的事业。

　　就像今年某著名大学在学生毕业典礼上的演讲主题——“自由而无用”。文学、音乐、艺术都是自由而无用的事物，但它们让我们热爱生活，让我们拥有丰饶而美丽的精神花园。

　　4、创意经济与文化输出

　　最近我们一直在讨论“文化输出”，比如现象级的李子柒。这也是一项附庸在传媒、视频领域中的“创意经济”。她从拍到演，再到淘宝卖货，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一个人年收入超1亿！这就是创意经济的力量。

　　根据近期数据，长三角27个中心区城市人均GDP达到13652美元，基本迈入高收入阶段，也达到了国际上所认定的进入“后工业社会”标准。

　　后工业社会，是一个以知识为轴心的社会形态。知识是重要资源，我们的劳动力将集中在现代服务业——包括大众传媒、教育、广告、金融、娱乐等行业领域会进入高增长。

　　在后工业时代，国际竞争会更偏向“软实力”。人们的消费需求，也逐渐从“物质迈向心灵”。国家通过文化产业对外扩张，就像席卷全球的好莱坞和迪士尼，在此过程中宣传民族价值观、信仰、思维方式等等。而我们国家前些年对外大力投入“孔子学院”，效果甚微，李子柒的几段田园东方视频却引来无数老外竞折腰了。

　　或许有人会说，我们追求实用、现实的儒家文化不擅长“创意”。这或许有点道理。但同样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日本、韩国也都将“文化立国”上升到国家战略。日本动漫、韩剧电影现在都成为了向全球“文化输出”的成功典范。在后工业时代，二产制造业所需要的廉价劳动力的“人口红利”将消失，三产所需要的“人才红利”开始爆发，科创与文创是我们必将、也是正在走的道路。

　　但创意，不是集体主义的成果，也不是自上而下的指导，而是一场来自于草根市民、民间智慧的共同创造。

　　比如近期成为网红的苏州双塔菜场，这是一座位于苏州小街巷、有20多年历史的老菜场。但今天开启了新的生活方式，累了在咖啡馆歇歇脚，更有街角书店带来精神食粮。在浓浓的烟火气里融入大量文化美学元素，利用古代数字系统“苏州码子”设计的双塔Logo，更透着浓郁的传统文化。

　　与其在硬件上投资大的文化项目，还不如满足市民们“最后一公里”的“精神需求”。现在图书馆、美术馆越建越大，建筑师名气也越来越响，但位置偏远，没有人气。还不如拆分出来，在各个街道社区，办无数个小型图书馆、开展读书活动。像社区商业一样，在精神上，满足人们的“最后一公里”。

　　与其硬生生地要去“输出”文化，还不如好好地让自己充满文化。文化无法输出，文化只能吸引。

　　因为“文化”本身就是一项“创意”，是“活”的，是“软”的，甚至是“微小”的，它不是行政意志的力量，而是街头民间的智慧，是人们自由自治的结果。

责任编辑：张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