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电子纸”掘金的浙江东方科脉电子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方科脉”)正在谋求上交所主板上市。此次IPO，东方科脉拟募集资金6亿元，其中4.5亿元投向新建年产智能物联网电子纸1亿片项目“扩充产能”，另外1.5亿元用于补充流动资金。
《大众证券报》明镜财经工作室记者发现，除了公司拟募投项目疑似 “竣工投产”，公司公布数据与大客户披露数据对不上，且升降幅度在不同年份不同步外，公司营收和净利润成长以及用工人数增长也不同频。另外，东方科脉和前员工企业之间的关联交易，以及前员工在公司与亚世光电(002952)之间的进进出出颇耐人寻味。
营收、净利和用工人数增长不同频
电子纸作为目前主要的新型显示方式之一，在节能环保、数字化升级方向具备发展潜力，近年来市场规模快速增长，东方科脉作为国内最早进入电子纸显示模组领域的企业之一，自主拥有电子纸显示模组设计制造核心技术，形成了成熟的采购、生产、销售业务模式。
2020—2022年，东方科脉营业收入迅速增长，分别为47723.59万元、86352.22万元、121384.72万元，2021年和2022年营收同比增长分别高达80.94%、40.57%。公司同期净利润也持续增长，分别为6869.09万元、8911.22万元和9187.61万元。
然而，仔细分析数据可以发现，2021年、2022年，公司对应的净利润同比增幅仅分别为29.73%、3.10%，净利润增长数据与营收数据增长幅度相差了一大截。
而且，2020—2022年，对应各期公司主营业务的毛利率分别为26.59%、20.87%和 22.95%，在净利润增长幅度远不如营业收入的2022年，公司的毛利率与2021年相比，还有所增长。
从东方科脉披露的产量情况来看，2020—2022年，产量分别为2778.26万片、3949.54万片、5176.22万片(见图一)，2021年和2022年同比分别增长42.16%、31.06%。从销量来看，2021年和2022年同比分别增长44.16%、31.03%。
图一：公司产品产量和销量招股书截图
通常，一家企业营收和产量增长的同时，如果技术路线或生产技术没有大的变化，用工也会随之同频增长。而从招股书披露的用工总量来看(包括劳务派遣和正式员工人数)，东方科脉 2020年至2022年分别为605人、648人、1108人，分析来看2021年和2022年同比分别增长7.11%、70.99%。
梳理数据可见，东方科脉在2021年公司生产量同比增长42.16%、销量增长44.16%的情况下，用工人数仅增长7.11%。而2022年公司产量增长31.06%，销量增长31.03%，产销量增长远不如2021年时，用工人数却狂增70.99%，展现出与2021年大相径庭的增长幅度。
这不免让人疑惑，东方科脉上述两年产量、销量增长幅度与用工人数增长幅度不匹配的原因是什么?2022年在产量、销量增长率下降，用工人数却反向暴增的原因又是什么?
同样值得追问的是，东方科脉在2022年毛利率上升、主营收入同比大幅度提升的情况下，净利润增长明显低于同期营收增长的原因是什么?是否为用工人数大幅增加所致?
不同寻常的“关联合作”
对于制造业企业来说，供应商向其供应各种所需资源，包括提供原材料、设备、能源、劳务等。而供应商在与拟上市合作时，若具有“关联关系”这一特殊关系，容易引起上市审核部门对拟上市企业的关注。
东方科脉的供应商中，便有一家关联企业格外值得关注——那就是晶诚电子。
晶诚电子设立于2018年8月，注册地址位于辽宁省鞍山市高新区越岭路262号(南园)，注册资本为1000万元。晶诚电子在市场监督管理部门登记的股东为周项伟，持股比例为100%。
实际上，晶诚电子由艾文、李春芳、侯英光、吕宏四人共同经营管理及享有权益，晶诚电子登记的股东周项伟系吕宏的配偶。
艾文曾供职于亚世光电(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亚世光电”)，2015年12月曾入职东方科脉，于2016年6月自公司离职并返回亚世光电任职，此后再次从亚世光电离职，并于2018年8月创立晶诚电子。
李春芳同样曾供职于亚世光电，2016年6月入职公司，于2018年6月自公司离职。侯英光、吕宏亦曾供职于亚世光电，但未曾入职公司(见图二)。
图二：晶诚电子设立背景情况截图
2020—2022年， 东方科脉向晶诚电子的采购金额分别为3179.92万元、609.84万元和0万元。
尽管采购金额越来越少，但晶诚电子不仅是由公司前员工设立，公司与其之间的合作也不同寻常——东方科脉向晶诚电子采购的产品为东方科脉自己主动停止的液晶显示屏业务，而晶诚电子的生产厂房和设备又是向东方科脉租用，东方科脉向晶诚电子采购其生产的液晶显示屏，其销售客户是东方科脉原有的液晶显示屏行业客户。
还有，在与主要液晶显示屏转售业务客户的交易过程中，东方科脉液晶显示屏转售业务均由晶诚电子直接对接客户协商定价，公司按照晶诚电子与客户协商确定的销售价格与客户签订销售合同，同时与晶诚电子签订采购合同进行采购结算。
同时，东方科脉与晶诚电子在采购合同中约定由晶诚电子直接向客户交付产品。东方科脉称：“公司液晶显示屏转售业务的客户主要包括杭州金卡智能系统有限公司、石家庄科林电气股份有限公司、国电南瑞三能电力仪表(南京)有限公司、霍尼韦尔(Honeywell)等液晶显示行业下游客户。”
与亚世光电关系“耐人寻味”
除了晶诚电子之外，艾文、李春芳、侯英光、吕宏四人共同经营及享有权益的企业还包括鞍山晶锐电子科技有限公司(设立于2014年4月，登记的股权结构为梁素清持股100%，梁素清系吕宏的母亲)，以及绥化市天晶光电显示有限公司(招股书称其设立于2020年11月，登记的股权结构为艾文持股57%，李春芳持股18%，侯英光持股18%，吕宏持股7%)。艾文、李春芳、侯英光、吕宏在晶诚电子及前述企业实际约定的权益比例均为57%、18%、18%及7%(见图三)。
图三：晶诚电子等企业权益分配情况截图
东方科脉对艾文的履职经历曾如是称：“艾文曾就职于亚世光电，2015年12月曾入职东方科脉，于2016年6月自公司离职并返回亚世光电任职，此后再次从亚世光电离职”。这样的表述容易让人产生疑惑，艾文在入职东方科脉的这半年左右时间里，是否真正从亚世光电辞职?
更让人讶异和难以理解的是，亚世光电于2019年披露的招股书显示：“侯英光自2015年2月至今，任亚世光电LCD工艺部经理。(见图四)”其为亚世光电的核心技术人员。
图四：亚世光电招股书截图
这意味着晶诚电子在2018年成立时，侯光英以自有资金和专业技术入股晶诚电子时，其还是亚世光电的核心技术人员。
还有，艾文在东方科脉工作期间，还经营公司的同业竞争企业晶锐电子，认购过东方科脉员工股的李春芳，在东方科脉任职期间还在同业竞争企业鞍山润晶缘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任职监事，该企业直至2017年10月20日才告注销。
此外，亚世光电披露的消息显示，2021年，亚世光电介入电子纸业务，成为其经营的新增长点，亚世光电2023年2月7日在投资者互动平台上还表示，公司与元太科技的合作一直非常紧密，关于彩色电子纸技术公司有专门的研发团队推进。
而东方科脉电子墨水薄膜原材料均向元太科技采购，甚至不存在元太科技以外的其他电子墨水薄膜供应商。2018年，元太科技子公司川奇光电入股东方科脉，持有公司2.73%股份;另外，东方科脉全资子公司香港科脉持有PLHK10%股权、认缴PLHK出资100万美元，元太科技持有PLHK2.40%股权。
从亚世光电生产激光打印机显示控制组件、激光扫描电子价签、3D显示器件、触控系统、LED背光源及其他平板光电显示器件以及介入电子纸业务背景来看，亚世光电与东方科脉为同行业企业，但是东方科脉在招股书中披露同行业可比公司时“回避”了亚世光电，而被东方科脉披露为同行业可比公司的天山电子、秋田微在他们的招股书中，皆将亚世光电披露为同行业可比公司。
结合艾文在亚世光电和东方科脉之间“进进出出”，之后又成立晶诚电子，租用东方科脉的厂房设备，再将产品转售东方科脉。亚世光电前员工李春芳在东方科脉任职时还购买员工持股，上述两人在东方科脉工作时间，要么经营与东方科脉存在同业竞争的公司，要么在与公司存在同业竞争的公司中任职，亚世光电核心技术人员侯英光在职时即与上述两人以及亚世光电另一位同事田宏创办东方科脉关联供应商——晶诚电子。如此不同寻常的关系背后，疑问重重：
东方科脉为何选择这样的企业成为公司的供应商和客户，为何还要停掉自营液晶显示屏业务，将厂房和设备租赁给上述企业?2018年至2021年期间，东方科脉向晶诚电子采购其生产的液晶显示屏转售给原有液晶显示行业客户，上述销售行为均由晶诚电子直接对接客户协商定价，公司按照晶诚电子与客户协商确定的销售价格与客户签订销售合同，同时与晶诚电子签订采购合同进行采购结算，上述经营模式是否符合商业惯例?
东方科脉列举晶诚电子采购其生产的液晶显示屏转售给原有液晶显示行业客户包括杭州金卡智能系统有限公司、石家庄科林电气股份有限公司、国电南瑞三能电力仪表(南京)有限公司、霍尼韦尔(Honeywell)等液晶显示行业下游客户，上述客户是否也为亚世光电的客户?
晶诚电子股东中既有东方科脉前员工，又有曾是亚世光电前员工，甚至是亚世光电在职核心技术人员，加上东方科脉、亚世光电与元太科技之间均密切关系，东方科脉与亚世光电或是公司主要人员是否存在关联关系或是其它私下协议?亚世光电是否为公司同行业可比公司?公司招股书中未选择亚世光电作为同行业可比公司的原因是什么?
就上述疑问，《大众证券报》记者曾致函并致电东方科脉，截至发稿未收到回复。对于东方科脉其他值得注意情形，本报将继续关注。
记者 尹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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