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大力如山
关于深圳这座城市，这几年里最有名的传说应该就是“司机”了。
比如嫁给“小燕子”的龙哥，这么多年始终也渡不过“司机”这个劫，在其注册名为“筑梦者之龙行天下”的微博上，最新的发言仍然在解释：
关于人格，我从来就是一个不愿多开口、多解释的人，就算一直以来再多人“无中生有的”说我是“司机”，我从没有当过某个领导的“司机”，当然当司机也不是丢人的事。
可惜的是，亲手砸下这锤的是侠客岛。别说人家身后站着人民日报了，哪怕是微博的粉丝量，龙哥买的这三十几多万粉儿，跟人家那三百多万也没法比。看来“小燕子”这一家，不仅买壳不愿多花钱，买粉儿的钱也是不愿多花。
其实龙哥用这些话去回应，如果不是自己着急了，那就是吃了读书少的亏。同样都是深圳出来的，怎么就不能多跟马明哲学学呢，虽说你俩年龄是有些差距，可当初牛逼起来的时候，不都才二十多岁嘛。
看看人家马总，在面对有关自己“司机”传说的时候，轻轻只回了一句“坊间一直有传说，我曾是袁老的司机，可惜我无此荣幸”。这话只要一撂，再刺毛的媒体也不敢屁话多。
毕竟，这位袁老要比落马的许市长硬多了。
据传当年建行行长王雪冰在一群老总面前，得意的吹嘘过：“我42岁时就当了行长，你们呢？”，只有马明哲是场上敢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的主儿：“我32岁就当了全国第二大保险公司的总经理，你42岁当行长，也真不容易”。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就在王雪冰进去的那年，平安由国有变成了非国有。
包括在袁老去世的时候，除了曾经的手下Mingzhe 马和Weihua 马在第一时间发声外，同样在深圳起家的Pony 马，明明没啥关系也要硬往上凑，特意撰写文章去缅怀老人家。不过，文章说自己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袁老提出的“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句话给震撼到，似乎是有些装过头了。
但还是有些不懂事的人，把被尊称为“蛇口之父”的袁老比作李鸿章，明面上是在夸，背地里却借用李家长孙曾经摘过招商局桃子的历史做讽刺。这种话就没什么可信的，也不看看招商局集团的历任高管们，有几个不是北京方面派过去的。毕竟国内的资本市场上，统共也就只有光大、中信和招商这三家，能担的起集团军的称号。
肉也都烂在了锅里。
所以说，有些扶不撕排行榜中的首富们，名下企业不就是在工商登记上有着”集团”二字嘛，还真把自己当成正规军了？你们这些同志啊，从来就记不住这句台词：
朕赐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的，你不能抢。
01
1994年，暂未考虑感情问题的董文华老师，在央视唱了一首《春天的故事》。这首歌让全国人民都晓得了，是小平同志曾经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圈。但很少有人了解的是，小平同志只会画批示用的圈，真正在地图上画了圈的是另一位老人—李先念同志。
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
这边是小平同志约见了工商界和民主党派人士，希望荣毅仁等同志围绕改革开放做些事，有钱的出钱，没钱的想办法出钱。几个月后，中信集团的前身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在荣毅仁的牵头下成立了。
那边则是李先念和谷牧两位副总理，一同会见了交通部长及香港招商局的副董事长袁庚，聊了聊交通部提交至国务院的那份《关于我驻香港招商局在广东宝安建立工业区的报告》。
毕竟是担任过财政部长的老前辈，先念同志在谈笑间就让袁庚要钱的念头灰飞烟灭：
要钱没有，要地倒是可以给一块，生死存亡你们自己管。
说完，随手拿着铅笔在地图上画个了圈。为了堵住交通部哭穷的策咯，甚至把一半的深圳都圈了进去，吓得与会的同志们纷纷表示还是要给深圳留些面子，最后才把圈子缩小为蛇口工业区的红线范围。
几个月后，蛇口工业区的基础工程响起了“开山第一炮”。这一炮就如同百年前，李鸿章在上海“设局招商”，同时挂三角龙旗和双鱼局旗一样风光。
不过，担任蛇口工业区总指挥的袁庚，并没有想着要当李鸿章。但几年后来到招商的刘渝和马明哲，却开始争着抢着做盛宣怀，要为招商局打造新的中国通商银行、仁和保险公司。
刘渝是从五道口毕业的第二届学生，他们那一届正好赶上“莫干山会议”召开后的第二年。所以大多数人，并不像首届的师兄师姐们那样，一毕业就去了央行工作，而是更愿意奔赴到金融改革的一线机构。
比如班里最有才气的齐永贵，还没毕业就被河南省长点名要去参与中原信托的筹建，毕业后就直接担任了中原信托的总经理。脑子灵活的刘渝，毕业后也南下深圳，跑到招商局蛇口工业区做了总会计师室的代理主任，没多久便升为了招商财务公司的负责人。
而这两位的同班好友，在厦大读本科时就崇拜厉以宁的万建华，毕业后还是拿了央行的offer，嘴上说是想再搞搞宏观上的研究，但在中原信托和招商银行筹建的背后，却都有他忙碌的身影。
正式毕业之前，齐永贵就没少拉着万建华去郑州喝胡辣汤，不仅喝出了中原信托的组建方案，也喝出了中原信托开在宣武饭店的北京办事处。
在毕业一年后，南下的刘渝也开始拎包入住宣武饭店，频繁约着万建华和齐永贵交流招商财务公司要升级为信托公司的事，后来聊着聊着也看不上信托公司了，直接开始策划招商银行的组建。
就在宣武饭店的房间里，这几位年轻人把招商银行的名字和筹建方案都聊了出来。至今招商银行的朋友们，都应该要感谢万建华，如果不是他清楚当年通商银行被杜月笙控制的历史，还真拦不住刘渝还要起“通商银行”这个名字。
不过，拿着筹建方案向袁庚请示的刘渝，得到的回复是一句：
不要被外界误认为“蛇口什么都要”。
好在袁老没有拦着年轻人去试，包括后来刘渝给刘鸿儒副行长打电话求支持的时候，被刘老师的一句“批给你们就干，不批就不能干”给怼了回去，还是袁老亲自给陈慕华行长写了封信求支持。
三个月后，刀子嘴豆腐心的刘副行长还是签发了批文。1988年，刘副行长被聘任为招商银行的高级顾问。
在申请招商银行的过程中，袁庚的身影出现的确实不多。倒不是老人家不愿意去关心，而是那几年的精力全在马明哲这边，毕竟蛇口当时真正想要的是申请保险牌照。
当刘渝忙着找老师和同学们申请银行的时候，袁庚亲拟了一份申请保险公司的报告，聊了聊招商局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但得益于当年人保一家独大的局面，这份报告在一周后就被驳了回来，只给了条“建议很好，但目前条件不成熟”的意见。
从此，拉开了马明哲长达两年的北京之行。
星座指南上说摩羯座的男人，就像一头背着沉甸甸的包袱，奋力爬上山巅的大公羊。而这个包袱里除了装有传统、责任和理想之外，还有对财富和社会地位的欲望。
摩羯座的马明哲，就在北京背着平安这个包袱，带着袁老的亲笔信踏破了央行、财政部和人保这些单位的大门。一直到最后跑去海里走了一圈，这才算是有了结果。
1988年，央行行长陈慕华签发了平安保险的批文，除了股东必须加上工商银行深圳信托公司以外，还托人捎去了一句话“希望把平安保险办成改革的产物，而不是改革的对象”。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重的让袁庚在成立后的平安只担任了名誉董事长，但还是把32岁的马明哲扶上了平安老总的位置。
五年后，虽然刘渝在招商银行里逐渐的退居二线，但在澳大利亚读完博士的万建华来到了招商银行担任副行长，随万行长一起来的还有招商银行北京分行的批文，一举确立了招商银行全国性银行的地位。
而已经顺利在公司名字前加上“中国”两字的平安保险，也在马明哲的带领下同中国人保、交通银行组建的太平洋保险一起三分天下。
同样在这一年，已经76岁高龄的袁庚，正式从招商局的岗位上退了下来，只留下了那句著名的：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02
前两天，招商局集团的老总李晓鹏，接替唐双宁担任光大集团的董事长。就像十六年前，光大集团的老总孔丹调去中信接替总经理秦晓，而秦晓又被派去执掌招商局集团一样。
在北京四中时当过“西纠”宣传部长的秦晓，上任招商局集团没多久，就召集招商银行以马蔚华 行长为首的高管们，为招商证券上市的事开了场“遵义会议”。
当时，招商银行已经通过一家名为“新江南”的公司，参股投资了招商证券和长城证券，下属部门也已经开展基金管理业务，包括成立招商信诺的事也在洽谈中。所以，招商银行精心准备的是一套整体上市方案。
但在此次会议上，秦晓就坚决不同意招商银行整体上市，一定要将非银业务和银行业务剥离开，让后者单独上市。对于这个观点感到非常意外的马蔚华们，纷纷当场表示不能接受。一直到秦晓似笑非笑的提醒道：“你们有一种‘新江南’情结啊！”，才让马蔚华等人从“左”的思想中回转过来。
没多久，“新江南”所持股权在招商银行上市的前夕，悉数上交给了招商局集团。担任招商银行常务副行长兼招商证券董事长的万建华，也离开了招商集团。
接替招商证券董事长位置的，是在央行北分工作过将近二十年的宫少林。两年后，参与过招商证券的筹建却“因病”跑到中信集团的杨鶤，也重回招商证券接替万建华的搭档牛冠兴担任总经理。在这两位新搭档的任职期间，一边为招商证券定下了“励新图强，敦行致远”的核心价值观，一边频繁的卖资产和砍预算。
虽说这一次招商银行失去了奋战八年的老兵万建华，中国银联筹建组却顺势迎来了未来的“中国VISA之父”。只是万总在招商时主导的银证业务，在集团内逐渐的无人再提，招商银行的心思也开始转移到了银保合作的身上，但合作的对象并不是平安保险，而是集团新设立的合资保险公司—招商信诺。
因为开完“遵义会议”的秦晓，本着“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的原则，又开始安排人手对平安保险进行了摸底调研。
在这次调研形成的报告里，有关平安证券的结论是“招商局已对中国平安失去控制力，继续持有将有巨大风险，建议集团选择适当时机果断退出”。
看到了此份报告的马明哲，还试图劝招商局等等再走，毕竟在平安上市前夕弄出这事儿，实在是太过明显。但讲究“宪政”的秦晓，哪管你这个，一句话就堵了回去：
我不是嫌平安干得不好，干得挺好的，但如果我来干的话，我就要把它纳入我的战略规划中。
无法抗拒的平安，只好提前请出了香港的老朋友。
第二年，招商集团将所持平安保险的股权，按照每股4.93元的价格悉数售出，几个接盘方的实际控制人是香港四大家族之一的郑家，郑家这次愿意出手只是因为接到了几个电话。不像几年后，皮带哥呆在香港陪着郑家打了两三个月的锄大D和斗地主，才能求得郑家出手去救恒大。
就在招商退出的几个月后，汇丰也收了平安保险的一些股权，每股的认购价是20.13元。虽然汇丰拿的是郑家认购价格的五倍，但在几年后，还是惹出了百名学者联名要求彻查此次股权变更的事。就连尚未给郭美美母女站台的郎咸平，也写了一篇《谁是平安上市最大的受益者？》来蹭热点。
所以说，还是老艺术家们的戏路广，招商局至今对外宣称自己当年的这笔交易，是赚的。
就像当招商银行的客户们，在听到这句熟悉的开场白时：
您好**先生/女士，这里是招行信用卡中心，我们近期对招行信用卡客户推出了一项特别保障计划。您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如果你不追问的话，对方绝不会主动坦白卖的是招商信诺的保险产品。
而被踢出招商集团体系外的平安，在自己内部员工的行为手册上，也开始规定当接到电话时，最先出口的第一句必须要是：
你好，中国平安。
只是，无论马王爷有多少只眼，平安证券还是出了个薛荣年。
03
2000年的平安集团，在全国人民眼里那就是个卖保险的。
一是因为当时的平安还没去收购福建亚洲银行，未来的平安银行更是无从谈起。二来，老马的心思也全放在平安保险上市的事情上了，其花大价钱招来的念经和尚，全投到了保险板块上。就连已经成立的平安证券，也只会做些营业部就能开展的传统业务。
行业内外都无人问津的平安证券，在这个其他家券商都发力投行业务的时期，不仅不像表兄弟招商证券那样能得到集团的支持，就连想招点投行承做人员都骗不来专业的。
这就让原本干信托的年轻人薛荣年，仗着安徽财政厅的经历，随便带了个草台班子，顺利的混进了平安证券的投行部。
如果不是遇到创业板开闸的话，安徽农村出身的薛荣年，光凭着一手包装非标产品的手艺，别说带领平安证券挤掉中金和中信的宝座了，恐怕连安徽以外的业务都揽不下来。
但遇到了就是遇到了，只是凭业绩坐上平安证券总经理位置的薛荣年，真以为老马是个什么都能给的人。
2010年，给乐视网、獐子岛等企业做了IPO的平安证券，在薛荣年的带领下，在这一年达到了投行业绩的最巅峰。当年将近20亿的承销收入，不仅让平安在全行业排到第一，还与养了一群“小薛荣年”的国信证券，拉开了6个多亿的差距。从此在市场上留下了，“国信模式”拼不过“平安模式”的证据。
只是迅速增至上千人规模的平安证券，就连老薛每次面对媒体时必吹的五道风控线，也绷不住胜景山河这样的项目出现。
2011年，开始逐渐往集团收权的马明哲，终于没能挡住薛荣年带着人和项目一起跳往华林证券。其实，马明哲就是不开始往上收权，薛荣年也是注定要离开的，只是老马的行动让老薛的离职提前了。
在胜景山河即将出现问题的时候，跟华林证券眉来眼去的老薛，早已提前安排两位下属去了华林，一位专门负责承接平安的项目，一位专门负责承接平安的员工。
传说能记住平安下面每个人面貌和名字的薛荣年，走之前还真给马明哲实现了“不给平安留下一张纸”的狠话，但他忘了老马有个能记得上面每个人面貌和名字的传说。
在万福生科出事之前，平安的高管就不断的往深交所跑动，多次投诉华林的不正当竞争。在万福生科出事之后，平安证券也一边主动认错交罚款，一边把屎盆子扣向了薛荣年。
2013年，江平等五位国内的知名法学家联名为薛荣年求情，认为“过度处罚可能打击证券从业人员热情”，但刚刚上任证监会主席的肖钢并不这样认为，最终薛荣年还是领到了撤销证券从业资格的处罚。
而在平安证券的时候，就没能处理好跟平安集团关系的薛荣年，在华林证券即便担任了董事长，也依然没能处理好跟立业集团的关系。这让因万福生科事件被迫离开华林证券的老薛，并没能如愿以偿的到立业集团先蛰伏起来。
好在吃了一次亏的老薛，在这次离开后并没跟华林撕破脸，甚至其留下的项目资源，还令华林在第二年被评上了最佳投行。
可惜两年后，没被上次处罚打击到从业热情的薛荣年，因涉嫌巨额内幕交易窝案，在安徽老家直接被公安机关带走。只是这一次，再知名的法学专家也找不出合适的求情理由了。
记得在2010年的时候，第一财经搞了个金融价值榜排行，不仅给马明哲颁发了“年度金融家”奖，也给尚在平安证券的薛荣年颁发了“年度投行家”奖。
恐怕那次跟老马同台领奖的老薛，早已经忘了马明哲授予的平安集团“十大杰出经理人”，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朕不给你的，你不能抢。
责任编辑：杨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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