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断之后大幅反弹 国际市场仍在危机边缘

　　当全球市场在3月9日经历了暴跌之后，3月10日，市场迅速来了一个“大变脸”。

　　最先开始出现反弹的是中国市场，截至10日收盘，上证综指反弹1.82%、逼近3000点大关。由于此前美国总统特朗普要求国会下调工资税税率，并称将在周二宣布“重大”经济措施，此举刺激了市场反弹。周二盘前，美国股指期货大幅反弹，其中道指涨近1000点，有望收复周一近一半跌幅。美股开盘反弹，截至北京时间10日晚10时，标普500指数涨幅逼近3%。

　　回顾3月9日，全球市场被一场“完美风暴”席卷——在两周累跌已超12%后，美股开盘当日再暴跌，标普500指数跌7%，触发一级熔断机制，当日早些时候油价闪崩30%。这一连串多米诺骨牌的倒塌，不禁令市场感到仿佛2008年金融危机重演。市场变脸来得非常快，3月10日就出现风险资产大涨，避险资产却出现了熔断，除了中国市场反弹，美股期货也转涨，此前大涨的美债转跌，美债期货一度跌停。

　　市场上关于“危机”的讨论愈发激烈，目前，危机是否已至？与2008年金融危机相比，当下形势有何不同？避险资产又该去哪里寻找？海通国际首席经济学家孙明春在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时表示，从金融市场的表现来看，已算是危机，但处于偏早期阶段，至于会不会像2008年那样，还要关注后续是否会影响到金融机构及企业等。

　　孙明春还称，在1~2个季度内，疫情极有可能会推动此前正处在衰退边缘的多个经济体快速步入衰退期。综合目前形势判断，美债陷入负利率确定，快则在3个月以内，慢则在2020年年内。

　　不过，也有观点比较乐观。“目前仍没必要十分恐慌，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的情况和目前有所差异。”渣打银行（中国）有限公司金融市场部总经理杨京对第一财经表示，“此次触发点是疫情，而非次贷，关键在于观察疫情后续的变化。与2008年金融危机时不同，这次主要是原油暴跌，主因还是俄罗斯和沙特打价格战，加之受疫情扩散对全球经济下滑及原油需求减弱的担心。”

　　针对引发此次暴跌的国际油价，沙特能源部长阿卜杜勒阿齐兹·本·萨勒曼亲王当地时间9日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所有原油生产国都需要维持甚至提高其市场份额。石油市场的动荡远未结束。

　　目前并非“2008年危机重演”

　　孙明春表示，2008年的金融海啸是一波多折的，先是2007年6月次贷危机，然后到2007年底一些投行出现巨额亏损，再到2008年贝尔斯通被JP摩根兼并、雷曼兄弟倒闭破产，之后还出现美国国际集团（AIG）、华盛顿互助银行等金融机构的救助等，历时一年半之久，市场波动很大，一开始并无法想象是什么样子，所以并不是说一个晚上的市场表现就能判断是不是危机，危机是一个过程。

　　回想2008年金融危机来袭时，整个华尔街都懵了，用“天崩地裂”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直到2009年3月9日，标普500指数最低跌到666点，而这一天正是美股11年牛市的起点。“永远不要和央行对着干”成了业内的金科玉律。而看似繁荣的美股实则也是由过去十多年的央行流动性、公司股票回购推动，盈利增长近两年已放缓。美股市值比起2009年初金融海啸最低点时的9万亿美元更是翻了两番（+300%）。

　　“2008年危机时，下半年股市、原油、工业金属、贵金属都大幅下挫，标普500跌幅超30%，布兰特原油大跌55%，‘经济风向标’的伦铜下挫近64%，避险资产黄金跌超8%。”杨京表示，但这次情况并不相同，这次油价暴跌并未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金属盘走势。

　　同时，美国政府债券收益率及其美元掉期利率9日晚也没未跟随全球股市的暴跌而继续下探，出现了暂时筑底的信号，目前需要等到美联储下一步货币政策及声明。

　　事实上，除了疫情，对“金融危机”担忧的催化剂还在于石油的闪崩，尽管疫情将对经济、需求端造成冲击也可能打击油价，但主要因素仍是“价格战”。

　　法国巴黎银行财富管理香港首席投资策略师谭慧敏对记者表示，“OPEC+”国家能源部长上周五在维也纳举行会议，无法就进一步减低每日石油供应150万桶的提议达成共识。此项OPEC国家之提议是以俄罗斯同意参与为条件，但俄罗斯予以拒绝后，沙特随即宣布不再受先前协议的约束，将开始增加石油产量。对美国页岩油产业而言，这确实是坏消息，去年该行业已经处于困境，美股和美元高收益债券市场将首当其冲。但如果石油价格维持在低档价位，受益国家将是印度、中国和欧元区等进口国。较低的石油价格类似于减税相同的效果，这是意外的好消息。

　　“目前地缘政治因素应纳入考虑。通过以此种价格战方式攻击美国页岩油，俄罗斯可能在向美国施压，要求在其他地方获得让步。”谭慧敏称，因此未来局势发展的各种可能性都存在，如果不能尽快达成政治协议，原油的供给及需求面调整将十分艰难，尤其对于希望高油价的石油生产商会造成相当大之损害。

　　美债期货熔断、“震荡市”将持续

　　即使短期市场缓和，但鉴于疫情发展的不确定性，以及其可能对经济造成的冲击仍难预判，因此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市场波动很可能会持续。

　　事实上，市场极度不确定性也体现在避险资产、风险资产的轮番熔断上。

　　北京时间3月9日下午4时，避险情绪导致美国10年期活跃券债券大涨，收益率一度跌至0.31%附近，而在2月20日时收益率仍处于1.5%左右，可见近几周涨势之猛。

　　不过，3月10日13时，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反弹至0.65%附近。至13时30分左右，10年期美债期货就转为跌停，触发熔断机制。

　　对此，机构认为，市场避险情绪已经过度。渣打宏观策略主管罗伯逊（EricRobertsen）对记者表示：“我们认为10年期美债收益率很难继续大幅下行了，风险回报显示，现在是时候驻足观望了。”

　　“对于疫情扩散的恐慌以及油价崩盘加剧了市场的通缩担忧。3月2日，美联储降息50bp（基点），货币市场认为3月19日会议上还会再降息25bp。当前市场几乎已为0利率定价，但我们认为10年期美债很难再继续下跌。”罗伯逊称，“如果要问收益率还会进一步下跌吗？当然是可能的，但我们认为需要美联储进一步采取行动将利率推至负区间，但现在还不可能。”

　　渣打认为，未来可能会出现令美债双边波动的政策因素，因此需要谨慎做多。例如，全球政策制定者可能会推出更激进的政策，包括财政政策，这将会加剧美债价格的双边波动（例如财政支出上升导致债券供给增多，可能使债券价格下跌），导致持有长期国债的风险回报下降。

　　另一个问题也备受关注——美债收益率可能会大幅飙升吗？罗伯逊认为这不太可能出现，基于对全球经济低增长和低通胀预期的判断，债券收益将维持在低位。此外，美联储可能会通过控制收益率曲线（yieldcurvecontrol，YCC）的方式来激进购买资产，这或将压制长端债券的收益率上升。当年在2008年危机后，美联储曾进行过“扭曲操作”，即购入长端债券、卖出短端债券，来压低长期融资成本，从而刺激经济。

　　关注更多货币、财政刺激政策

　　对于市场而言，需要密切关注未来可能会祭出的货币、财政政策。

　　3月10日，特朗普的潜在刺激政策刺激了市场反弹。他称，美国政府将与国会讨论几项措施以缓和新冠肺炎疫情对经济的冲击，包括可能下调工资税以及针对计时工人的救助。特朗普表示，政府官员计划周二就相关提议与国会共和党人会面，并称将在周二下午召开新闻发布会，更详细地说明上述提议。特朗普说：“相关措施力度会很大。”

　　周一晚间在白宫的一个会议上，特朗普向记者们表示：“我们还会讨论让计时工人获得帮助，让他们永远不会领不到薪水。”他还称，政府正考虑“为小企业创设贷款”。

　　但一切仍存变数。无论是广泛的刺激措施还是较小范围的举措，美国共和党高层参议员都对快速推行的可能性泼了冷水，他们警告称，现在还为时过早，因为难以评估疫情对经济的破坏程度。美国参议院拨款委员会主席、亚拉巴马州共和党参议员周一说：“一个月后或三个星期后我们再看情况。现在太早了，我认为人们应当尽可能地保持平静。”

　　就目前而言，法国巴黎银行认为，主要经济体的领先指标整体表现良好。尤其在美国上周公布了强劲的就业报告，同时中国的早期领先指标（例如每日煤炭消耗量）从低基数开始慢慢回升。关于新冠病毒，中国和韩国的新确诊人数继续下降；虽然在欧洲或美国，这种情况尚未发生，但在未来几周或几个月内，情况将会改善。不过，在受影响最严重的国家（意大利和德国），可能会出现技术性衰退（连续两季经济出现负成长）。

　　而引发全面衰退的主要原因可能是所谓的“信贷紧缩”。在这种情况下，由于经济活动的暂时下降（美国能源生产商受油价急遽下跌影响），公司会面临短期流动性枯竭，但其中期偿付能力仍然良好。若这类公司无法取得短期融资，则将面临破产风险，而可能引发滚雪球效应。

　　不过，届时全球央行将进一步推出刺激政策。“我们认为各国央行和政府将尽一切努力避免这种负面结果。”谭慧敏对记者称，上述问题是金融市场发生恐慌性下跌的主要原因，透过各国政府强有力且联合性的政策行动方将缓和市场情绪。

　　目前，各界预计，欧洲央行将在3月12日（甚至提前）宣布一些针对性措施，为陷入困境的公司提供流动性，并将其存款利率降低至-0.60%（降10bp）以抑制欧元升值；美联储将在货币政策会议（3月19日）上降息25~50bp，在未来几个月内，美国的基准利率很可能会回到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的0~0.25%，机构也预计将有许多新兴国家开始降息。

　　（第一财经记者段思宇对此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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