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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财经讯 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院长吴晓灵日前在《亲历改革》中回忆了德隆系的风险的处置工作。
德隆1986年创建于新疆乌鲁木齐，经过十多年发展，涉足制造业、流通业、服务业、金融业和旅游业等十几个行业，控制了新疆屯河、合金股份、湘火炬等多家上市公司，并参股20余家公司。这些上市公司及其它与“新疆德隆”有关的上市公司，被称作“德隆系”。2004年4月，股票崩盘，使得德隆轰然倒下，引起了资本市场的巨大震荡。
就融资规模而言，当时的德隆在中国企业界独一无二，正是凭借这些合法与不合法的融资方式，德隆一度控制资产超过1200亿，拥有177家子孙公司和19家金融机构，被称作“股市第一强庄”。但由于规模过度扩张，最终资金链断裂，陷入财务危机。
如何妥善处理这一事件，既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减少损失，又打击违法违规行为惩前毖后，让监管机构面临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吴晓灵坦言，德隆系是一个经营比较成功的实业集团，但是在90年代末，由于德隆集团收购、兼并、整合企业发展得比较好开始扩张，为后来的危机埋下了伏笔。
当时很多金融机构和企业经常会靠“坐庄”融资，吴晓灵解释道i，就是“把股价抬高，来增加收益，或者是股价抬高了以后，用高股价去进行融资，来支持自己的扩张行为”。
德隆系在扩张当中也运用了上述手段，甚至靠入股金融机构来套取资金，进一步地支撑实业扩张。“主要有两种手段，一个是金融机构，特别是证券公司挪用居民在它那里存放的买卖股票和债券的结算资金。第二种方法就是用委托理财的名义向老百姓吸收资金，这是他们获取老百姓资金的非常重要的两种方式”。
最终，由于德隆系实业企业扩张很快、但效益不好，导致无法偿还贷款，股权抵押出现问题，最终造成重大风险。“它们股价最高的时候达到206亿，但是到了2004年5月的时候，只剩下50多亿了。你想这么高的差价，就使得德隆系的资金彻底断裂，然后危机爆发”，吴晓灵回忆称。
2004年4月13日，德隆系老三股之一合金投资高台跳水，德隆开始步入危机。次日，新疆屯河和湘火炬也相继跌停。在短短一周时间内，德隆股票彻底崩盘，流通市值缩水高达60亿元以上。在随后的4个月内，3只股票就将过去5年的涨幅化为乌有，流通市值蒸发了156亿之多，超过当时沪深股市总市值的1%。
事实上，2004年初，德隆资金链就非常吃紧， 已经无力为旗下股票重金护盘，反而开始放盘出逃。在各界的质疑下，银行开始注意到风险，切断对德隆的资金供应。德隆随即全线崩溃。
吴晓灵称，德隆系事件说明，实业企业如果扩张太快，就会带来巨大的风险。而德隆系的风险处置带来的几条经验教训值得吸取。
第一，金融产品的法律关系不清是导致风险积累的重要原因。证券公司在为德隆系打庄股时，利用的资金基本上来源于两块，一块是老百姓的结算资金，一块是用委托理财的名义吸收的存款。在吴晓灵看来，前者从财产权属上来说是属于老百姓的，金融机构无权动用。而委托理财产品应该是老百姓自己承担风险，但金融机构以理财的名义高息揽存，“它自己在概念上就糊涂，然后又误导公众认为是高息存款”。
“在处置德隆系风险的时候，我们就针对这个制度上的漏洞，第一是明确了结算资金是他人的财产，证券公司是无权挪用的，所以修了《证券法》，强制第三方存管，然后又修了《刑法》，就是《刑法》六规定，挪用客户的资金，本身就是犯罪”。
“挪用客户保证金去打庄股融资，这是证券公司普遍的行为，有17家证券公司被关闭，有的就破产了，但是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没有一家证券公司出事。所以，明确法律关系，然后能够从制度上补上漏洞，是防范金融风险非常重要的一条”，吴晓灵说。
第二，只有打破刚性兑付，让投资人承担风险，才能从根本上防范系统性的金融风险。吴晓灵说，德隆系的风险处置体现了让老百姓“吃点亏”的政策取向，打破了刚性兑付。“规定了10万元以下，10万到20万，20万到50万，50万到100万，100万到200万和200万到300万这五档，然后就按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百分之八十、七十、六十、五十的折扣进行了处置”。
但她感慨到，“非常遗憾，等到金融危机之后，我们国家的金融再一次迎来了急剧的扩张。当经济进入了新常态的时候，经济放缓，金融的一些风险开始暴露的时候，维稳的思想又站到了很高的位置上，所以把04年、05年处置德隆系风险时候给投资者教育，让投资者吃亏的那点政策，全部又给倒回去了，基本上又都百分之百的，对一些不能够兑付的产品，都千方百计的对兑了”。
“到了2014年，大家才认识到如果再继续这样刚性兑付下去，那么金融风险就会越积越多，会越来越危险”，吴晓灵说，“到现在为止，在逐步地打破刚性兑付。我们认为如果不打破刚性兑付的话，实际上就不可能让老百姓和社会公众能够有风险的意识，而且如果金融产品没有违约，其实就不可能出现风险定价，因为风险定价是根据违约率来定的，那么只有打破刚性兑付才能够有真正的风险评价，也才能够有真正的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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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梁斌 SF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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