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的美,如托肯一般简单、纯粹、真诚——对话《我的阿勒泰》中托肯扮演者阿丽玛

新疆的美,如托肯一般简单、纯粹、真诚——对话《我的阿勒泰》中托肯扮演者阿丽玛
2024年05月24日 11:06 乌鲁木齐晚报

  乌鲁木齐晚报全媒体讯(记者蔡俊)由爱奇艺微尘剧场制作的首部迷你剧《我的阿勒泰》在央视一套黄金时间及爱奇艺独播剧场播出后,在全国掀起一片“阿勒泰”热潮:豆瓣评分8.8,成为今年目前为止评分最高的国产剧集;爱奇艺播放热度TOP1,在各网络平台上,《我的阿勒泰》多天霸占热搜榜,抖音话题播放量22亿次。

   虽然收官多日,但《我的阿勒泰》余温不断。剧中,除了张凤侠、李文秀、巴太的主线故事外,辅线故事和人物,也令人们津津乐道,抖音、小红书、头条等APP上,托肯的“搓衣板”、朝戈的护手霜、苏力坦的“讲道理”、婚礼上的“黑走马”舞蹈和乡村舞会舞曲,都成了网友们讨论的热门话题。托肯,这位淳朴善良、热情勇敢的女性,一度也成为流量话题:“托肯一出来,像是在看纪录片”“让托肯嫂子实现搓衣板自由”等等话题。

   《我的阿勒泰》剧照。受访者供图   《我的阿勒泰》剧照。受访者供图

  托肯身上的魅力,除了被包容万物的大自然孕育出来的天然纯朴外,还有身处都市的人们所向往的单纯治愈,心如明镜,直接敞亮,有人说她的出现,在剧中有如画龙点睛般地存在,给整部剧注入“慢生活”的灵魂。

  托肯扮演者阿丽玛是专业演员,这位从小生长在阿勒泰哈巴河县的新疆姑娘2010年考入上海戏剧学院音乐剧表演专业,毕业后,出演了一系列话剧、影视作品当中的角色。曾在《火红年华》中饰演陆汀兰、在《共产党人刘少奇》里饰演李文玉、在《都是一家人》里饰演叶娜、在《一起深呼吸》里饰演安莎、在《我最爱的家人》里饰演郭水苗等。

   《我的阿勒泰》托肯。扮演者阿丽玛   《我的阿勒泰》托肯。扮演者阿丽玛

  “这里就是我的家乡,我扮演托肯,是一次重走阿勒泰的幸福历程,我很感恩《我的阿勒泰》这部戏选择我来出演托肯这个角色,她将我在阿勒泰感受到的爱与生活的滋养,原汁原味地展现出来。”5月20日,正在云南丽江宣传新片的阿丽玛,接受笔者专访。

托肯凝聚了我对家乡的情感

记者:您饰演的托肯,语音、神情、动作都和当地牧民别无二致,以至于很多观众以为您是一位天然的牧民群众演员,但实际上的您,是一位时尚、都市味儿很浓的年轻姑娘,这种反差很大。

阿丽玛:这是一个专业演员的基本素养和功底吧。我其实挺感激导演给我机会让我饰演托肯的。我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以后,已经演了几年戏了,但说来有愧,演的角色不少,也演过女一,但大众对我还是不太了解。

  接到托肯这个角色,我真的挺兴奋的。这个角色当时剧组曾经找过热依扎姐姐,她是我很好的姐姐和朋友,但她有别的戏,分不开身,就向总制片人齐康推荐了我。齐康将我的视频资料给了导演滕丛丛,导演看完之后,立刻就定下来让我饰演托肯了。

  实际上在《我的阿勒泰》筹备时,有二三十个人给我发了组讯,没想到,最后我终于演了托肯,我和托肯,真的很有缘分,托肯身上有我对家乡的情感记忆。

记者:您是在阿勒泰地区哈巴河县出生长大的,这种生活经历,对塑造托肯这个角色帮助大吗?

阿丽玛:应该说,塑造角色,最重要的还是来自于观察和积累吧。我出生于阿勒泰地区哈巴河县,稍大些后就到了乌鲁木齐,大学毕业后又在北京生活,基本没有在牧区生活的经历。对牧区的记忆,都是小时候经常去姥姥家时,看到的草原、帐篷、姥姥烧煮的奶茶、家里的长辈亲戚坐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但那些记忆和经历,已经足够支撑我演托肯了。

  家里的长辈亲戚、亲戚家的嫂子、生活在牧区的大姐,都给我特别深刻的印象。接到这个角色以后,我努力去追溯当时她们的神态,比如她们在微笑、害羞时,眼神应该是怎样的?说话时,又是怎样的语调?平时讲普通话会不会带点哈萨克语的表述方式?

  演员的生活都是从阅历、理解能力、观察能力中得来的,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这次回到阿勒泰演戏,有了更多和当地牧民打交道的时间,我长年有观察别人的习惯,吃饭时都会观察别人的一举一动,回去就把见到的人的言行举止记在备忘录里,随时拿出来揣摩。

记者:剧本里的托肯,和您平时见到的乡亲,有差别吗?

阿丽玛:完全一致。托肯完全还原了上世纪90年代至21世纪初,牧区婚后女性的生活状态。我姥姥她们在牧区时的生活就是那样的:一大早起来,挤牛奶、烧奶茶、做酸奶、做早饭、炸酥油、照顾孩子,清扫毡房,忙个不停。

  后来姥姥家不放牧了,也不再转场,国家安居工程政策给予了老一辈牧民很舒适的安居生活,每次去姥姥家,家里最多只有一头牛用于挤牛奶,特别安逸幸福。

托肯这个角色,是我和家乡的一次连接

阿丽玛:上学时,老师告诉我们,演员要放大生活,表演要高于生活。演完托肯后,我们老师说,托肯不好演,一演不好,就演“过”了。

  我特别认同老师说的“不好演”。托肯是一位淳朴善良、热情勇敢的女性,她是一个生活在阿勒泰地区的普通农村妇女,经历了丈夫去世的悲痛,却依然守护家庭。她想要改嫁,开启新的生活,却又因为传统习俗和家庭压力而犹豫不决。她既有对传统礼俗约定的坚守,也有对新思想新事物的接纳,这种矛盾的性格使得她成为了一个立体而丰满的角色。

  这样一个女性角色,如果稍微用力,就会有表演痕迹,让人觉得不真实。所以我一直在想着,怎样把细节融入角色里。

  首先是她的说话方式和状态,那样一个女子,在当年的条件下,学习普通话只能通过身边的朋友、和小卖部打交道等等,一定不会是流利的,但又必须让大家听得懂。我凭着幼时对老一辈讲话特点的记忆,再稍加打磨,研究了一种句式是倒装又有着浓郁的民族风味的“托肯式哈普”,讲给导演听,导演一听很满意,这就成了托肯的特色标配。

记者:也就是说,演员不能只按照剧本来演,很多生活细节都要靠自己把角色完善演绎。

阿丽玛:对。比如在大通铺那场戏,托肯和文秀聊到爱这个话题,托肯既害羞又兴奋地打听的样子,那场戏稍微演得不好,就会很尴尬。

  因为当下年轻人不善于当众表达爱,但凡演得太过,就会很别扭,一定要把握这个度,也就是抓住托肯这个角色的劲儿:很纯朴、直接、可爱,学到一个词儿就想赶紧用,把这个劲儿抓对了,角色就立住了。

  在灶台边炒菜那场戏,托肯那句抱怨:“我就想要一个搓衣板,到死都没给我买”“看我的小叔子多帅”这些很真性情的台词,也都是我自己临时加的。

  最有意思的是闫佩伦饰演的朝戈和我的对手戏。本来导演计划让朝戈给托肯买个搓衣板,打动了托肯的心。但我想来想去,觉得送护手霜这样一个举动,更贴女人的心,也更能体现朝戈的细心和爱意。

  还有那场吵架的戏,我和闫佩伦商量,写一段带点喜剧性的吵架,闫佩伦是写喜剧段子的高手,10分钟就写了出来,我们俩一遍过的,30分钟就拍完了那场戏。

记者:能不能这样理解,塑造托肯这个角色,是你和家乡的一次连接,才使得托肯这个人物的丰富性表现得更到位?

阿丽玛:确实是这样。有意思的是,有几场家庭会议的戏,当地专业演员很难找,我向导演提出让家里人来帮忙,我母亲年轻时是哈巴河县艺术团演员,和我一起帮着给家里人沟通怎么拍摄,怎么演,这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特别感谢导演,她是一个会给演员非常多表演空间的导演,演员提出一些对角色的诠释和理解,导演都会认真听取然后回馈给我们。

  托肯虽然是牧区女性,但她性格要强,身上有新时代女性的力量,非常开放和开明,这些都是牧区新一代女性的特质。我很喜欢这个人物,感觉自己和她有一种奇妙的感应,每次开拍之前,我都会给自己来一句口令:变托肯,然后就进入了托肯的状态,很神奇的是,一进入状态,我连发声位置都发生变化了,而这一切,我在演的时候,一点都意识不到。

我走了一遍前人走过的转场之路,意义非凡

记者:和前辈演员马伊俐等在一起表演,感觉如何?

阿丽玛:特别轻松愉快。马老师是一个能让全部剧组演员放松下来的优秀演员,她经验丰富,待人亲近。刚一进组,她就赶紧请大家在一处农家乐吃了顿饭,说一定要私下里建立一些联系,这样才能在对戏时更有默契。我“公公”还弹了冬不拉,大家一起唱,开心极了。

  周依然和我在戏里是闺蜜,实际上在剧组,我俩气场也很合,关系非常好,每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聊起来,别人觉得不可笑的地方,我们就会一直笑,这种亲密延续在戏里戏外,所以特别自然。

  马老师在多次采访里,都提到新疆各地的风景、人情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说的那些,其实也是我们每一个剧组人员都在感受到的。拍摄杀青那天,我们都非常不舍,都哭了。

  新疆是我的家乡,在我的心里,新疆的美,如托肯一般简单、纯粹、真诚。能在家乡参演这样一部优秀的影视作品,我真是既幸福又幸运。

  我非常感恩这次拍摄经历。

记者:这部剧,带给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阿丽玛:我感觉自己不像在演戏,而是自在地生活,记得有一天拍完戏,我出去散步,走着走着一抬头看到自己上小学时的学校,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了儿时。那一刻,我的感觉就是: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哈巴河。

  转场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组戏。那一段时间的拍摄,艰苦但又意义非凡:我走了一遍前人走过的转场之路,看到了牧区发生的重大变化,家里亲戚跟我说,现在的转场,不仅有各种车辆赞助,更会有交警开道,安全又快捷。今昔对比,我们应该更加珍惜当下。

  时代在飞速进步,生活也是。我希望,今后的自己,也能像托肯一样,好好生活。只有在生活中有了足够沉淀,才会有更好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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