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好词的打开方式|青玉案·元夕_新浪财经

高爽

春节有“爆竹声中一岁除”，中秋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清明有“路上行人欲断魂”，如果给元宵节选一首“专属”诗词，你会选哪一首？

最有竞争力的两个选项：

一是据传为欧阳修所作的《生查子·元夕》——“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二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元宵节，也称元夜、上元节。自唐朝起有观灯闹夜的民间风俗。北宋时从十四到十六的三天，开宵禁，游灯街花市，通宵歌舞，盛况空前，也是当时的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好机会，因此也被称作“中国的情人节”。两首词都写出了元宵节的繁华热闹和青春、爱情的主题。各有千秋，很难选。但至少在今年，《青玉案·元夕》更受青睐——央视元宵晚会和山东卫视元宵晚会上，同时出现了以《青玉案·元夕》为素材的节目。

央视元宵晚会上，两位年轻歌手演唱了歌曲《青玉案·元夕》。这是一首摇滚风格的歌曲，在2018年由台湾著名音乐人陈彼得在央视的《经典咏流传》节目中首唱后一夜走红。两位歌手唱得挺投入挺开心，欢快的节奏配上热闹的人群、漂亮的舞台布景，很炫目的视觉体验。

山东卫视元宵晚会上的节目《蓦然回首》，是一个舞蹈节目，又不完全是，更像是一种宋代民俗、服饰、礼仪的展示，领舞张晓龙曾在多部古装剧中担任礼仪指导，举手投足间颇具古代文人雅士气质。舞蹈中，今天的时尚青年在元宵之夜热闹的人海中穿越回南宋，化身词人辛弃疾，开始“众里寻他千百度”的寻找。

两个节目不分优劣，前者讲元夜的繁华热闹，演绎的是《青玉案·元夕》的上阕；后者讲青春和爱情的永恒主题，演绎的是词的下阕。

我更喜欢的是74岁的陈彼得所唱的《青玉案·元夕》，摇滚的节奏配上他苍老的嗓音，有热闹过后的冷清，有繁华至极处寻伊人不见的落寞，与辛词的原意似乎更为接近。正如周汝昌对这首词的评价：“读到末幅煞拍，才恍然彻悟：那上片的灯、月、烟火、笙笛、社舞交织成的元夕欢腾，那下片的惹人眼花缭乱的一队队丽人群女，原来都只是为了那一个意中之人而设、而写，倘无此人在，那一切又有何意义与趣味呢！多情的读者，至此不禁涔涔泪落。”

特别是联想到辛弃疾以收复河山为业却壮志难酬的一生，再来看这“众里寻他千百度”，又别有一番滋味，伊人竟是何人？记得陈彼得在《经典咏流传》中演唱完这首歌后，朗诵了著名诗人艾青的《我爱这土地》，那一次真令我“涔涔泪落”。

一首好词就是这样，不同的打开方式，会感受到不同的气氛。又如剥洋葱，每一层都有不同的意趣与感悟。如果再联想到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作为“人之成大事业者，必皆经历三个境界”的第三重境界，那就更是“功夫在诗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