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利：比特币真正落地的场景极其有限 是"商圈币"

原中国银行副行长、海峡区块链研究院院长王永利

　　新浪财经讯 “2018北京金融安全论坛”于12月4-5日在北京房山举行，论坛由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北京市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北京市房山区人民政府担任指导单位，主题为：防范金融风险 维护金融安全，原中国银行副行长、海峡区块链研究院院长王永利出席并演讲。

　　其表示比特币真正落地的场景极其有限，有人说比特币模拟了黄金，是纸黄金，但王永利表示，比特币是个纯网络的产物，是链上资产，不是现实世界的任何资产，现在能够在一定圈子内自由流通，王永利称为“商圈币”。

　　比特币依托在这个商圈的价值发挥，如果这个商圈覆盖的面、渗透率高， 那么就有足够的社会影响力，如果依托的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网络环境，根本进不到我们现实世界的话，它的价值会有限。王永利认为，“剩下的完全是要靠传销，人们认它它就值钱，一旦不认就什么价值都没有了。”

　　“比特币去年一度从年初的1300块迅速上升到11月底接近20000美元，但是今天它又下来到4000美元以下，这么大的剧烈波动，怎么可以作为价值尺度来使用呢？”他说。

　　以下为演讲实录：

　　王永利：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好，结合今天大会的主题我想跟大家交流的题目是“准确定位有效监管网络数字币”。

　　近年来互联网金融、金融科技非常火热，但是也暴露了不少问题，充满着很大的争议，其中近期争论最大的非区块链数字币莫属，前面杨行长已经对区块链做了很好的阐述，我主要对数字币进行一点分析。

　　有人结合数字币说区块链说区块链是信任的机器、价值的互联网，它将再造生产关系，它将颠覆法定货币体系复式记账法，甚至将颠覆股份制现代公司体制，甚至可能造出来一个人人可发币、人人自金融的社会，催生出共识经济写、token经济学等等，当然也有很多人嗤之以鼻，认为本世纪最大的庞氏骗局非区块链和数字币莫属，到今天为止可能人类社会到现在为止最大的金融泡沫非数字币莫属于这里也有很多名人，比如卢比尼他列举了七大问题。

　　那么怎么看？我们知道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是社会资源配置的枢纽，但是货币是金融的基础和灵魂，货币体系一个大的变革必然带动金融体系乃至经济社会运行的非常大的变化，如果在货币体系这个地方就出现偏差了，它的危害是极其大的，所以我们在发展新科技的时候，我认为货币这个角度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准确的定位，要恰当的监管。所以我想跟大家交流的第一个问题，像比特币这样的网络加密数字币，它能成为真正的社会流通的货币吗？它能颠覆或者取代法定货币体系吗？这是我想跟大家交流的第一个问题。

　　要说明像网络数字币这样的东西它能不能成为真正的货币，我们首先要看准确的把握什么是货币，如果我们连货币都讲不清楚的话当然你没办法说像比特币它能不能成为货币，我们知道货币在人类社会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它从最原始的商品实物货币到规制化的金属货币，到金属本位制下的纸币，再进一步上升到去金属本位制的今天的信用货币体系。它为什么是这样一步一步演化过来的？为什么金属像黄金、白银这样的贵金属要退出货币的历史舞台？它是有规律的，它是有逻辑的，实际上在金属本位制下纸币出现并不断流通和发挥作用以后，人们发现货币将越来越重要，它的功能也会越来越多，但是货币最基本、最根本的功能是价值尺度，是为商品交易交换服务的。

　　没有一个准确的价值尺度整个社会的交易交换交往将产生混乱。而要保持币值的相对稳定，它最根本、最基本的要求，要发挥货币价值尺度的功能，最根本最基本的要求是，货币价值币值要相对稳定。要做到币值的相对稳定，理论上就必须是一个国家主权范围内法律可以保护需要货币化的财富的规模要跟货币总量对应起来，简单说就是货币总量要跟你的财富规模对应起来。那么如果要做到这一步，货币必须从财富里边的某一部分脱离出来，成为财富的价值对应物或者表征物，而不可以再是财富里面的某一部分，如果你这个货币本身就是财富里的一部分，它的总量对应就不存在，因此黄金白银这样的贵金属曾经做过很长时间的货币的贵金属们要回归它社会财富的本源，从货币舞台上退出。但是货币不再是一个实物，它成为纯粹价值的表征物、对应物之后，怎么把握它就是一个大问题。

　　第一，一定要有对应的财富，否则你的币值没有办法稳定，而财富是有法律属性的，所以今天我们的货币理论上讲它是信用货币，它不再是一个实物，它是建立在整个社会财富对应的基础上，是个信用货币，但是它同时也是主权货币或者叫法定货币，必须跟一个国家的主权或者是法定的保护对应起来。一个国家的货币一般来说是不可以用其他国家的财富跟你对应的，除非那个国家的法律接受。

　　进一步大家会看到，当上升到这一条以后，它演化出很多东西来，我们的货币政策就出来了，怎么保证货币币值的基本稳定呢，我们不可能做到一一对应，所以有个社会物价总指数或者消费者物价总指数的概念。只要物价总指数的波动率在我们可控的范围内，在预期范围内我们就认为它是相对稳定的。这就有个问题，到今天为止所有国家的货币政策目标物价总指数的波动率或者通货膨胀率基本没有追求零的，主体都在1%到3%之间，发展快的或者是特殊情况下可能有比这个更高的，为什么是这样呢？

　　因为币值一定范围的贬值压力会激发人们减少货币储蓄扩大投资和消费，特别是借款投资和消费，它可以加快经济社会的发展，但是这一条必须有个度，不能失控，一旦货币币值失控的话它会引起剧烈的问题，历史上这种问题太多了。所以这也是我们今天货币政策和财产政策一道成为社会财富宏观调控的两大政策之一，而且货币政策是隐形的，无形之中很多人不知道的一种财富的重新分配，它发挥得作用面更广更深刻。这是我们货币发展到今天一个基本的逻辑，正因为有这样的逻辑，所以大家会看到，你今天再想用黄金回去做货币是不可能的，或者有人设想说货币的非国家化也是不可能的。那么类似这样一些发展我们必须准确把握。

　　根据这个逻辑规律大家回头看看比特币以太币这样的网络数字币，它是怎么产生的？比特币背后运用了区块链运用了很多技术，但是在币方面是高度模仿黄金的，比特币总量控制在（2100万）个，每10分钟的产量都严格告诉你是不可以人为调控的，直观听起来这个方法很好，避免了货币的超发滥发，避免货币的贬值，但是在严格控制货币供应量的同时，有没有控制财富的变化呢？有没有对应的财富跟你对应呢大家知道，它仅仅是控制了货币供应量，2100个比特币里面由于前期很多人不重视，现在死亡币已经有370-380万个了，这是不会动的，密钥没有了。

　　第二还有好多人买来是收藏的，根本也不投入到流通中，所以它的供应量是极其有限的，如果真的像大家想象的，大家都用这个作为货币的话它的币值会冲上天。但是它有法定对应的财富吗？没有，大家说所有人类社会的财富都是可以和它对应的，听起来非常有道理，所有人都加入比特币的社区里边我们都是它的拥趸者，都用的话就起来了，但是你有没有看到它真正落地到什么地方呢？比特币帐户是公开透明不可造假的，帐户资金的转让根本不需要中介信任，但是它的匿名性是非常强的，背后是谁不知道，如果不知道，敢跟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做交易吗？显然不行，最后能做交易的是大家认识，首先要认知，是线下的直接交易才敢，否则你是不敢的。第二更多的交易就落到用法定货币和这个币来兑换，因为法定货币是转帐的，不能用现金，或者法定货币是有法律支撑的。

　　从这个角度看它真正落地的场景是极其有限的，不像大家想象的我们都喜欢都它它就真能用起来，因为未来现金的交易，线下直接交易量在整个交易里边的比重会越来越低。那么进一步大家说，它是一个纸黄金，因为它模拟了黄金，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比特币它是个纯网络的产物，我们叫链上资产，它不是我们现实世界的任何资产，所以它并不是纸黄金，没有后面黄金的对应，这些都是我们要准确把握的。像比特币、以太币网络加密币不可能颠覆取代法定货币体系，只要国家存在就不可能取代它。

　　那么问题来了，它不是一个能够取代或者颠覆法律货币的东西，它是什么呢？我给它的定位是，它应该网络社区的专用币，或者叫商圈币，我们知道今天我们中国法定货币是人民币，但不代表没有很多单位的食堂的饭菜票、饭菜卡、商场的购物卡、电商平台上的积分或者token，这些东西都是在法定货币体系下在一定范围里面赋予特殊权利义务的一种专用币或者代币，它是有价值的，我们并没有说全部不允许，但是一旦你给它定位为是一种社区币或者商圈币的话，就带来一个问题，它必须要有一定的流通范围的约束，而不能随便出了这个圈自由流通，否则你就在挑战法定货币的地位，影响法定货币的监管，那么监管一定会来约束你的。这是我们现在要看到的一个问题。

　　当我们把它定位为它是一个商圈币的时候，它的价值怎么体现？它就依托在你这个商圈的价值发挥，就是你这个商圈它覆盖的面、渗透的率要有足够的社会影响力，如果你依托的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网络环境，它根本进不到我们现实世界的话，它的价值会有限，剩下的完全是要靠传销，人们认它它就值钱，一旦不认就什么价值都没有了，大家看比特币去年一度从年初的1300块钱左右一枚比特币迅速上升到11月底接近20000美元，但是今天它又下来到4000美元以下了，这么大的剧烈波动，怎么可以作为价值尺度来使用呢？

　　第二大家说，它可能还真不行，所以去年底今年初以来，又有人用美元和它对应，对应出来以后出来稳定币，稳定币出来以后又引起了很大的振动，但是我要告诉大家既然你要用法定货币做支撑，更典型的它只是代币，根本不可能取代法定货币。

　　这些问题我们清楚以后就知道怎么监管它，我们国家曾经把比特币定位为叫网络虚拟资产，当你定位它仅仅是一个资产的话，金融上可以不去监管它，但是我认为仅仅把它定位为资产没有金融监管是不够的，实际上在一定的商圈里边就起到了币的作用，只有我们把它定位为社区币或者商圈币的时候一定要有币的监管，一定要有适用法定货币的约束。第二一定要兑回来，像比特币这样去中心去中介的区块链的社区是个完全封闭的网络环境，如果这个币不跟法定货币兑换的话就渗透不到现实世界，不会对现实世界产生任何影响。但是一旦它跟法定货币兑换了就渗透进来了。所以监管这样比特币一类的网络数字币，最重要的节点就是法定货币和数字币的兑换环节。而这个环节在监管的时候，不要急着去监管数字币，去监管你的法定货币，是沿着你法定货币的监管延伸上去。法定货币我们今天开户要有实名制，支付要有反洗钱反恐怖输入等等一系列的要求，当你用法定货币推到交易平台上开立法定货币钱包的时候必须符合这些要求，支付的时候也要跟踪上来，只要这个环节我们卡住，其他的问题不会有多么严重的问题。

　　那么进一步我们可能，第一不要不敢管，第二不要乱管，因为很多人都设想我穿透到里面去，直接把我监管的东西穿透到虚拟币的运行里边去监管它，这个要求太高了，怎么可能穿透到人家的社区里面去呢？所以监管是监管兑换环节，监管你的法定货币，把这个东西要屡清楚。这些东西如果不出来的话不会产生太大问题，兑换环节控制了，风险基本上控制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又创造出很多ICO、HTO这样一些，用网络数字币融资的方法，或者是做期货衍生品，我认为如果要做这些东西我们都有对应的监管的法规必须满足监管法规的要求，如果满足不了，叫停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我们要去研究它，监管上这些东西可不可以用，所以这是进一步的问题。

　　最后如果我们确定了网络数字币是一种社区币或者商圈币的话，第一，它必须有监管；第二我们监管也不要急于彻底的一棍子打死，因为它是有一定的应用范围的，所以大家会看到，即使监管叫停，商圈币还是存在的。我想我们把这样一些问题理清楚，首先在币方面是不能犯方向性、颠覆性的错误的，特别是监管部门中央银行，你的央行主导数字货币或者法定数字货币绝对不可以说是比照比特币、以太币这样的网络虚拟币新造出来一种全新的数字货币，我坚定的认为，我不是今天讲的，我从15年一直在坚持，央行的数字币、法定数字币只能是法定货币体系下的数字化和智能化，绝对不可以像比特币以太币这样的全新的货币体系的数字化，这是我一直坚持的问题。在去年7、8月份中国的ICO、数字币非常热的时候我在微信公众号上连续发了两篇长文强烈呼吁理性看待区块链数字币要对数字币准确定位和有效监管，今天再次跟大家分享我的观点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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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谢长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