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仲加：比起市场割裂，ESG更重要的风险是“漂绿”_新浪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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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ESG全球领导者大会于9月13至15日在上海市黄浦区绿地外滩中心举行，本次大会主题为“可持续的经济增长、社会发展和环境保护”。本次大会由新浪财经、中信出版集团主办，老凤祥联合主办，上海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政府特别支持。中国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委员会（CCICED）国际首席顾问，国际可持续发展研究所（IISD）高级研究员魏仲加（Scott Vaughan ）出席并发表演讲。

　　魏仲加表示，过去三十年间，ESG实践的一个重大变革驱动因素来自人们对环境变化带来的危机关注。因此，人们会以更加严格的视角审视企业，希望它们披露搁浅资产等风险，并披露企业是如何应对低碳投资领域里不断扩大的市场机遇的。

　　魏仲加称，目前，一个明显的风险是，ESG和可持续发展实践在不同市场之间正在变得割裂。现在就能在欧盟和美国之间看到这样的情形。但比起市场割裂，更重要的风险是“漂绿”，即企业说自己在践行绿色，低碳，自然向好的实践，但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支持他们的声明。

　　“漂绿”不是一个新鲜的概念，也不是ESG独有的现象。欧盟每年会对进行声称自己进行绿色行动的公司进行绿色扫查，欧盟委员会检查了他们的声明，得出结论，其中42%的绿色声明都是夸大的，基于很少的行动甚至没有行动。

　　魏仲加接着指出，很多人提议简化ESG报告，使ESG数据指标能够更好地相互兼容和具有可信度。其中一种提议是将气候数据从其他ESG指标中独立出来。今年年初的时候，英国经济学人杂志就提到ESG报告就是一团乱麻，提议企业和机构只聚焦在一项清晰而可衡量的数据上，即温室气体的排放上。哥伦比亚法学院的杰弗里·戈登也提出了类似的建议，建议解绑温室气体数据，将其从更广泛的ESG框架中独立出去。

　　但魏仲加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案。这意味着必须使当地社区参与进来，并有足够好的公司治理架构来确保这一事业不断进展。

　　另外，从巴黎气候协定等文件中，大家也都知道，低碳发展还有一个重要部分是保护自然，比如通过森林进行碳封存、保护完整的森林和其他自然生态系统。

　　对此，他表示，是时候推动ESG实践相互融合，互相兼容了。如何实现这一点？可以通过在国内建立清晰的监管框架，而在国际上推动建立一个统一的ESG框架来实现。

　　以下为发言实录：

　　中国一直走在可持续金融的前沿，这是推动中国向高质量绿色发展转型的关键支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在实现这一点上，ESG将发挥重要作用。两者都需要越来越多的企业和消费者，在日常生活中对能为这一事业做点什么更感兴趣。

　　今天，我想围绕 ESG 简要谈谈三个主题。

　　首先是过去的一些 ESG 实践，以及这些实践如何演变成今天的样子。

　　第二，我想谈谈我对ESG规范和实践现状的一些观察。

　　最后，我们现在正处于ESG实践和市场方面的重要十字路口，我想就此发表一些看法。

　　那么首先，我想先谈谈ESG的简要历史。三十多年前，也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人们已经希望能够对企业在可持续方面的实践进行衡量和披露。

　　最早期的ESG报告由一些矿业、林业和其他涉及自然资源公司产出，包括我的祖国加拿大，许多公司都在这么做，报告会披露他们在特定环境实践方面的做法，比如伐木和造林、淡水管理、尾矿池、土地复垦和生物多样性补偿等。

　　因为这些实践也会影响当地的社群，所以最早期的ESG报告也会披露ESG中的S，即社会影响，和G，即公司如何建立组织进行良好的绿色实践。

　　在过去三十年中，很显然这些早期的行为已经被大大扩展。1992年，我协助发起了联合国环境规划署金融倡议（UNEP FI），旨在研究银行等金融部门如何应对在世界各国都变得越来越重要的环境议程。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金融倡议尝试迈入绿色金融的第一步是建立了框架原则。这些原则至今在气候相关财务披露工作组（TCFD）中使用：识别与环境相关的实体风险，并利用新兴机会，或双赢的绿色金融结果构建商业案例。

　　虽然大框架的原则至今并没有改变，但是实际上ESG格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包括需要披露哪种信息，需要对信息达到何种确信程度，不同的标准和数千家与私企携手共同发布ESG报告的第三方认证机构所扮演的角色都发生了变化。

　　当然，过去三十年间，ESG实践的另一个重大变革驱动因素来自人们对环境变化带来的危机关注。

　　因此，人们会以更加严格的视角审视企业，希望它们披露搁浅资产等风险，并披露企业是如何应对低碳投资领域里不断扩大的市场机遇的。

　　2022年，可再生能源、电动汽车、电池储能和其他低碳市场的投资预计将达到1.7万亿美元，远高于许多分析师的预测。

　　这就引出了我的第二个观点：ESG现已成为一种主流做法。虽然统计数字不尽相同，大概多达85%的上市公司都设有ESG目标，而标准普尔500指数公司中，每四家公司就有一家在季度业绩电话会议上定期提及ESG表现。

　　这是非常好的消息——企业、股东、消费者和员工们都在期待企业做出ESG承诺。但是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快速发展的另一面，目前的ESG生态是非系统化的，甚至是有些混乱的。

　　麻省理工大学的研究者们过去一段时间一直在研究ESG实践，对比ESG趋势和评估ESG数据的质量。

　　他们将他们的ESG项目命名为“聚集的混乱”，这一命名精准地说出了目前全球ESG实践中的核心挑战：非系统化，内核是混乱的。比如，麻省理工大学的学者们检验了来自不同顶尖机构的ESG标准，比如穆迪ESG，标普全球。

　　他们发现不同的ESG体系很难互相兼容。比如不同的机构可能会使用相同的术语，却使用不同的权重指标来考察同样的维度，或者同一个机构的不同标准使用完全不同的维度进行考察。

　　这在ESG的S，即社会层面尤为严重。现在，一些ESG类别是可以被清晰报告的，比如温室气体排放或者标准空气污染物已经有了广泛接受的量化报告框架和指数。而一些其他的领域则本身涉及到定性分析，主观判断，非常难以用标准的维度和衡量标准去评判。

　　最终，跨体系地去比较ESG数据目前几乎不可能。一个明显的风险是，ESG和可持续发展实践在不同市场之间正在变得割裂。我们现在就能在欧盟和美国之间看到这样的情形。

　　但比起市场割裂，更重要的风险是“漂绿”，即企业说自己在践行绿色，低碳，自然向好的实践，但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支持他们的声明。

　　很多人提议简化ESG报告，使ESG数据指标能够更好地相互兼容和具有可信度。其中一种提议是将气候数据从其他ESG指标中独立出来。今年年初的时候，英国经济学人杂志就提到ESG报告就是一团乱麻，提议企业和机构只聚焦在一项清晰而可衡量的数据上，即温室气体的排放上。哥伦比亚法学院的杰弗里·戈登也提出了类似的建议，建议解绑温室气体数据，将其从更广泛的ESG框架中独立出去。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案。这意味着必须使当地社区参与进来，并有足够好的公司治理架构来确保这一事业不断进展。

　　另外，从巴黎气候协定等文件中，我们也都知道，低碳发展还有一个重要部分是保护自然，比如通过森林进行碳封存、保护完整的森林和其他自然生态系统。这就引出了我的最后一个观点：是时候推动ESG实践相互融合，互相兼容，可以比较了。

　　如何实现这一点？我认为可以通过在国内建立清晰的监管框架，而在国际上推动建立一个统一的ESG框架来实现。

　　好消息是，在这两个方向，我们目前都看到了很好的进展。欧盟是目前在强制性ESG和可持续性披露和实践方面领先的地区。欧盟建立了资产管理者的尽责管理守则，针对必须遵守欧盟绿色金融分类法规的银行和资产管理者，推出了一系列新的可持续相关的金融披露监管措施，特别是《可持续金融披露条例》（SFDR），此外还推出了一项新的影响可持续性的行政指令，包括了所谓的“双重实质性”，让企业能够报告对于企业运营的实际影响，和一个新的《企业可持续尽职调查指令》。

　　当然，欧盟并不是唯一一个这样做的地区。其他地区也在推进更有约束力的ESG和可持续性报告，包括美国，英国，加拿大，新西兰，当然还有中国。

　　而在国际层面，国际可持续发展准则理事会（ISSB）的新推出的指令与更广泛的国际财务报告准则基金会相关。

　　2023年6月，ISSB发布了《国际财务报告可持续披露准则》。这一新的准则要求实体披露会影响短期、中期、长期现金流的“全部可持续相关的风险和机遇”信息。这一标准对定性的可持续发展信息披露提出了要求。该标准的一个重要方面是，信息必须具有可比性、可验证性、及时性和可理解性。

　　而且，可理解性不仅仅指对于投资者和股东可理解，也需要消费者可理解。新的可持续发展指令是对 ISSB 新的气候风险披露标准的补充，例如涵盖范围1、2和3排放。

　　很显然，由于气候变化问题的重要性，这些标准变化是公司、分析机构和监管机构在过去两年中最为密切关注的问题。顺便提一下，我们知道 ISSB 新指令和 TCFD 的标准都有一个关键支柱，是公司需要就气候对运营的影响对公司的经营部署稳健的方案。

　　许多分析实际上低估了气候对运营的影响，我们从2023年糟糕的夏天就能看出来，中国发生了严重洪水，加拿大发生严重山火，夏威夷刚刚发生了具有毁坏性的山火，世界各地还发生了许多其他类似事件。

　　2023年7月，英国精算师协会发布的年度报告中，总结了这一值得警醒的问题。报告提出，金融领域对环境相关的风险的大多数方案应对都是不合理的。这就是他们的原话，他们指出，这些应对方案忽视了或者低估了极端天气实践能造成的可能影响。如果说气候状况是很难预测和通过报告框架披露的，那么对于环境和生物多样性风险的报告和披露是更难的。

　　2023年6月，欧洲央行发布了其对于生物多样性丧失的风险分析，其中估计72%的欧元区公司和75%的欧洲银行贷款都面临生物多样性丧失的风险。欧洲央行还提出，40%的欧元区银行没有将相关风险纳入预计中。

　　这两方面的可持续性——气候和环境，也是多边议题的重点。

　　中国，作为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的主席，在完成《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上发挥了关键作用，这一框架制定了许多关键的定性目标，包括私企在其中的作用。

　　它还呼吁进行更多的自然风险方向的披露。像自然相关财务披露工作组（TNFD）这样的倡议也在获得越来越多的支持，成为更广阔的ESG议题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各位同事，我的发言到此结束。此次我与大家分享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今天的ESG达到了什么程度以及我们正面临的这个关键的十字路口，能够帮我们在未来提供更清楚的和更可比的ESG报告。ESG问题研究，现在正处于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请允许我向论坛的组织者表示祝贺。我衷心祝愿你们取得圆满成功。非常感谢你们。

　　上海高级金融学院为本次大会提供学术支持，清华大学全球共同发展研究院为智库支持。沃尔沃为首席战略合作伙伴，茅台为战略合作伙伴，东方证券、伊利为联合合作伙伴。金典零碳有机奶为ESG全球领导者大会唯一指定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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