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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显微故事
在三线城市,年收入超过600万元就可以算得上是“入门级别”的财富自由。
今年胡润研究院曾发布《2021胡润财富自由门槛》,其中对财富自由的入门级别、中级、高级和国际版都进行了具体的财富数字归类。
数据指出,在中国一线城市,只有家庭年收入超过650万元(税后)、拥有超过700万平方米住宅、4辆以上汽车才算得上财富自由。
撇开这个财富自由的排行榜到底真实与否不说,我们更好奇那些真正靠努力、天分甚至运气积累了一部分财富,达到某个人生阶段内的物质自由的人,他们到底经历过什么,财富是否真的让他们感受到了自由?
本期显微故事采访了几位身价千万以上,拥有多套不动产的人。
在周围人的眼中,他们早已达到财富自由,但他们自己却认为财富剥夺了自己的自由。
他们之中,有的人曾靠信息差做房地产投资赚钱佣金,曾一度同时拥有18套住房,其中包括深圳湾一线海景住宅,但却依然觉得内心焦虑,不得不寻找其他精神慰藉;
有的人最风光时纸醉金迷,最多时一晚败光数百万,受到海外战争影响回国发展,东山再起后不敢再挥霍半分;
还有的人靠读书走出大山,在上海知名外企工作年入百万,靠积蓄和奖金前后供置办了近2000万元价值的房产,最终依然选择回到农村,寻找内心的安宁。
从他们的故事里,或许你获取不了获得财富的经验和路径,但可能得到一些你所忽视的、自己已经所拥有的另一种自由。
以下是关于他们的真实故事:
文 | 潜秋云
编辑 | 常新
我曾同时有过18套房
“不到半年就破产,东山再起后我开始信佛”
刘先生 40岁 深圳 职业投资人 个人身价:5千万+
居住:深圳湾豪宅区一线海景房 座驾:保时捷
1998年,我17岁,和女友怀揣240块钱来深圳打工。
我做过纺织厂工人、卖过鱼、帮人过搬家,一个偶然的机会经朋友介绍成为房产中介,随后我就乘上中国房地产快速发展的巨舰一路迎风破浪,2年就赚到了人生第一个100万。
当时借贷政策宽松,我发现身边很多人利用信息差做房产投资,收入是佣金的好几倍,于是我也禁不住诱惑加入了倒卖大军。
短短几年的时间,我的个人资产随着不断转手的房产也一路翻番,最疯狂时候上午卖下午买,堪比买白菜一样随意。
巅峰时期我个人名下拥有18套房,2007年身价超过千万。
但好景不长,2008年金融危机来临,公司老板跑路,我瞬间失业。
所有房产一夜之间全部断供且价格腰斩,撑不了半年我就彻底破产。
绝望之际,我不得不重走老路,再度回到房产中介做新人,幸好之前有很多客户同情我的际遇,经常给我介绍高净值客户,我又干起了买卖豪宅的生意。
这时我才发现,有价值的豪宅不仅成功挺过了金融危机,还逆势而涨。
复盘我自己曾经踩过的坑,我才意识房产投资原来还有政策流、市场流、现金流,那么多的门门道道。于是我又一门心思扎进了专业的房产投资中。
2017年,我敏锐地感受到政策变动,果断拿出全部资金撬动了两套深圳湾豪宅。
2年之后,我靠变卖这套豪宅净赚2000万,成功翻盘。
我的一家人也从城中村一举搬进到豪宅林立的深圳湾,算是初步实现了财富自由。
图 | 我曾购置的深圳湾一线海景豪宅
但财务自由以后,我并没有觉得很轻松。
我常年给顶级富豪提供置业咨询,此外,小区里比我富有的人多如牛毛,他们的焦虑不断感染着我。
为了跟上大家的脚步,我每天拼命学习,锻炼身体,还参加各种培训结交朋友,行程表精确到分钟,生活被安排得密不透风。
和我情况一样的还有不少,过年期间回老家的几天就接到了两个朋友的诉苦,电话一打就是2个多钟头,家长里短、公司运转、投资失败,有钱人的世界也烦恼不断。
图 | 为了减压,我拜入佛门,每周上佛学课、听禅音
我不明白,为什么钱越来越多,麻烦也越来越多。
在一次和房投圈朋友聊天时,我说了自己的困境。他一句话点醒了我:
我们所有的苦恼都是源自不满足,贪念过重。
唯有放下,才会自在。他告诉我,自己已经在几年前遁入佛门、成了修行居士。我见他活得一身轻松,好生羡慕。
经他介绍,我开始跟着他一起上佛学课。每周一次上课,下课时我烦躁的内心便开始平静。
我和师兄弟们开始每周吃素、做公益投资分享、帮助贫困儿童,修行佛法这两年,我的心境得到了巨大改善,我也知道了回馈社会,帮助他人才是我真正的出路。
发财容易守财难
“最疯狂时一晚上赌光100万,遭遇疫情后我才学乖了”
林先生 55岁 福州 出口贸易商、工厂主
个人身家:1千万+ 居住:自建独栋别墅 座驾:奥迪A8
在福清,男孩长大后要出去闯世界才是有出息的象征。看着村里一丛丛外出打工的人寄钱回家修建起的漂亮房子,我从小立志也要光耀门楣。
1992年,24岁的我和同乡一起结伴到欧洲打工。
最开始我们在罗马尼亚的加工厂工作,每个月挣钱除了吃饭全部邮寄回家。干了不到一年之后,我发现当地人很没有做生活经验:明天要下大雪今天才满大街找要买棉鞋。
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商机,于是和两个同乡借钱做起了百货批发生意。
从开始走街串巷的挂满东西吆喝买卖,到后来整集装箱的从国内调货到欧洲卖,几年的时间我的批发生意发展迅速,还承接了不少华人超市的进货拿货业务。
90年代,我每年的利润就达到了100多万,身边也多了一帮跟随的兄弟。虽谈不上财务自由,但也过得十分滋润了。
图 | 喝酒是我“财富自由”后最大的平民爱好
由于应酬,我不得不经常出入声色场所,还染上了赌博,每天来去的账目都是十几万,最疯狂的时候一晚上输掉100多万。
钱挣得容易,我花起来也毫不心疼。
请当地的女孩子吃饭,为了给没吃过海鲜的塞尔维亚姑娘吃一顿海餐,专门雇汽车从匈牙利的海鲜市场买来开车马不停蹄给送过来;好兄弟罗马尼亚生病,专门包机从英国请厉害的专家问诊。
图 | 我在美国购置的房产
就在我日子潇洒自如的时候,东欧爆发了南斯拉夫战争。我的生意冻结,所有货款追不到手。
最后,我只能拿着仅有的资产回到了老家,在家人的帮助下开了一间电镀小厂,帮人加工五金部件。
图 | 我们工厂的设备
曾经的辉煌不再,我只能专心于利润薄的小事业。
在我的勤奋和努力之下,工厂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很快发展为30多个工人。
一年除开各种开支,能有三四百万元利润,这足够我在老家过得非常舒服。我还在老家盖起了一排排大楼,自己住上了别墅,生活渐渐好转。
图 | 上百万新购买来的机械设备
结果没过多长时间,我又遇到了新冠疫情。当时因为大部分工厂都关停,工人无法上班,我的厂子现金流供不上、员工工资也开不了。
今年还好一点,但收入大不如前,预计今年100万都不到。
我曾经还有一笔投资了承包了北方某大学的学校食堂,可是那段时间学校也没开,导致这笔几十万的投资都打了水漂。
想借银行的钱三番五次碰壁;老婆跟着闹离婚,自己的车也抵押出去了。
以前出门很多人叫我吃饭,现在为了生意畅通钱不够借钱也要请人吃饭;以前抽上百的名烟,现在除了应酬基本不抽烟。
今年我一直在寻找一些新的方向,还想着做出一番事业心,学着人家直播带货,但是年纪已经大了,互联网的东西也不懂,每天的日子过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看到财富自由的标准,有人说1000多万这一级我早就实现了。
可你们哪里知道数字虽然看起来多除开不动产真没多少,实际也做不了什么。
我的财务自由的理解很简单:有选择的自由,也有放弃的自由。
但我还远远达不到,我没办法停下,毕竟还有这么多人要养活。
未来我就想把小厂子支棱起来,多跟着年轻人学习互联网。财务自由就是个骗子,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一辈子不自由。
所以我早就无所谓挣多少,只想一直干下去。
房产价值超2000万后回去种地
“大城市让人失眠、神经衰弱,我宁愿在村里做‘包租公’”
李先生 44岁 上海 计算机专家
个人身价:2千万+ 居住:上海内环
我是90年代的大学生,中国最早一批学计算机专业的人。
1999年重点大学毕业后,我回到湖南老家开了小城里的第一间网吧,也在电信局谋到了一份铁饭碗的工作,过上了人人羡慕的安逸生活。
一次偶然的同学聚会,我发现去上海打工的同乡现在混得不错,我也跃跃欲试。
2001年,我辞掉工作只身来到上海,没有见过繁华世界的我置身外滩,看见流光溢彩的都市彻底开了眼界。
我满心欢喜,告诉自己,无论多难,一定要留在上海,成为货真价实的上海人。
大城市技术要求高,能人辈出,从小就要强的我为了不被人落下开始没日没夜的学习,加班习以为常、忍受电脑辐射,还经常看全英的课程资料整个通宵。
到上海的前三年,我每天都拼命学习,除了上班之外也接各种私货,只要有钱就赚。
2007年,时逢浦东开发的如火如荼,身边很多同事都在上海买了房。我也用积攒几年的积蓄,终于成功上车了上海内环最核心区,成了一名新上海人。
图 | 我曾在非洲石油公司帮助他们搭建系统
同一年,我也被一家全球500强外资企业挖去做了IT人才,公司经常能接到一些大单,我则成了当之无愧的主力:
政府的社保系统坏了,我连夜去抢修;医院的管理系统出现BUG,我乘飞机赶往。
最夸张的一次,江苏常州的核电厂出现故障,我连夜从上海打车1900块钱紧急前往,穿上防辐射服太空人一样就开始工作。
一年365天,有100多天在飞行,全球各地都留下了我的足迹。
连续几个大项目的完成使我在业内声名鹊起,成为国内顶级的小型计算机系统专家。
当然,我的工资和职位一路飙升,陆续在国内的上海、三亚、昆明、重庆置下房产,每套房子价格从上百万到上千万不等。
截止目前,我的固定资产总数加起来刚好超过了2000万元的财务自由门槛。
图 | 我购置的一套位于海南三亚的房产
就这样,在我来上海的第17年,靠着工作和理财、投资收入,我实现了财务自由。
但只有和我特别熟悉的人才知道,因为常年精神高度集中、休息时间严重不够,我患上了失眠和神经衰弱,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5个小时。
这几年,我更是厌倦了城市的喧嚣,神经衰弱的厉害时,我听到窗外的鸣笛声就浑身难受。
2020年,我不顾众人反对,在绍兴农村租下了一块地开启了田园生活。几处城市的房子我没卖也没租,就放着,想哪天如果失败了就回去。
从办公桌和电脑屏幕边逃离后,现在的我每天过得像个农民,放羊、养鸡、耕地。
住在远离农村的郊外,我连个邻居也没有,特别孤单,不过我一点也不在意,准备大干一场,做了各种规划。
图 | 我在农场养的小鸭们
落地执行时才发现好难,每天一睁眼就开始忙碌,最后全身疲惫不堪倒头就睡,天冷时还遇到过水管老旧破裂,养的鸡鸭全都冻死了,连我自己都高烧不退。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何苦来遭这个罪。但是,看着播撒的种子从土里长出来,会让人有一种比赚钱更强烈的满足感。
今年开春以来,我聘用了两个当地人和我搭手。人多了,天气暖和了,我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
一到清明,我便种了我从世界各地买来的种子,又添置了几百只鸡鸭鹅,小羊也接二连三出生,农场好消息不断,一片生机。
上海的老朋友、旧同事每逢周末都来我的农场玩,看到我身处田间的自在,总让他们羡慕不已。
对我来说,挣多挣少已经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后记
如果一定要谈我最羡慕哪一个人,那一定是最后的那位李先生。
他不是这群人里面最有钱的——除开房产后,李先生手上的流动现金不过百万。如果严苛一点,他根本上不了胡润的财富自由榜。
但他也是我见过的最“自由”的人——舍得放弃上海精英生活,回到农村,过回白天放羊,晚上喂鱼的日子。
和别的农民不同,李先生回去务农后,反而拿出了一副学者姿态种地:
通宵查农作物的资料,研究如何施肥、捉虫;给每一只鸡鸭取名字拍照,在朋友圈记录下它们的喜好和特点;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买来各种喜欢的食材自己研究种植、嫁接。
他的家人全都不理解,也不支持一个看起来最成功的人,又回来干他们都最想逃离的事,但他依然自得其乐。
财务自由,是能让人自由到花天酒地、为所欲为,还是选择持续且执着地找到一生所爱?
我想,每一个人都能从这几个人的故事里面得到自己的答案了。
责任编辑:李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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